第十五章 南柯

?喬治才睡的有點懵，他那一頭蓬鬆的亂髮像鳥窩成精似的站著，他那眼睛本來兼具東方丹鳳眼的風情，與西方歐式雙眼皮的尺寸。此時哭得又紅又腫幾乎睜不開。

他頭暈的坐在了床邊，獃獃的望著外面初升的一點陽光，那陽光透過窗前樹影在寫字檯上和地板上留下了斑駁的光點。不知道是誰在宿舍門外唱著一支英文歌曲。一會兒柔情蜜意，一會兒荒腔走板。

喬智才揉揉一頭亂毛。房間中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他走過去輕輕打開了窗戶，立刻湧入了新鮮濕潤的氣流撫平了他滿心煩躁。

禮傑還睡得很熟，臉色紅撲撲的閉著眼睛。

喬智才看看三弟那無辜的睡臉。又仔細在乾淨整潔的床上摸索了一番。他暈頭轉向的靠在落地窗前。欲哭無淚的嘀咕道。：「我都跑到別的地方住了。那色鬼怎麼還不放過我？」

喬禮傑其實已經醒了。只是不好意思面對二哥，故此採取裝死的鴕鳥政策。他感覺自己有點趁人之危，何況二哥還是為了他才掉進水溝的。

喬智才坐在床邊發起了愣。

喬禮傑見他久久不能回神。也不知怎麼開口說昨晚那件事。他肚子里揣了一隻兔子似的，滿心彷徨的等待著。說不好等什麼……或許是當頭一棒又或許是滿室陽光…

然而喬智才坐了片刻，又重新爬回床上，悶頭大睡去了。

喬禮傑滿腹春心化作流水，好不掃興。看時間快到，只好悻悻的先去上課。喬博士第一次上課嚴重走神，魂不守舍的講了半天。一群學生在下面聽的雲山霧罩又不敢發問。深感喬博士水平高深，講課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只好全神貫注埋頭狂寫筆記，以便能督促自我奮發學習。

喬智才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喬禮傑來宿舍看了看。問道：「二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喬智才沒人在的時候還活蹦亂跳，一旦有人關心立刻就頭重腳輕起來。無精打採的說道：「是嗎？我沒感覺啊？」

喬禮傑摸了摸他額頭，「是有點發熱！昨天真是著涼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一聲，忽然想到自己不管不顧的強迫二哥狂歡到後半夜。也許正是加重了二哥的病情。

他懷著那一點有限的愧疚凝視了二哥。「先回家，我去給你叫車！」

喬智才忙說：「不用了……我又不是躺著不能動…」

喬禮傑已經扭頭出門而去，空留一個疑惑的喬智才。

兩人坐計程車回到閣樓上，一路喬禮傑都小心扶著他二哥。回家安置好之後又出去給喬智才買了阿司匹林。

喬智才受寵若驚，笑道：「禮傑，你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喬禮傑認真點了點頭，「二哥都是因為我才生病的。你怎麼樣？身上還疼么？」

喬智才躺在一床雲朵般的被子里，虛弱的彷彿快要咽氣。「全身疼……難受……」

喬禮傑坐在床邊為他量體溫，說道：「對不起。二哥，我昨天太莽撞…把你弄傷…你不會怪我吧！！

喬智才難得享受弟弟照顧，心裡美滋滋的。答道：「你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昨天那小場面我會放在心上么？別說一個人……十個我都沒問題…」

兩人驢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半晌，喬禮傑終於出查覺不對。「你說什麼？」

「那個姓賈的小子啊！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喬智才憤憤的揮了揮拳頭。

喬禮傑疑惑不解，只以為二哥不願談起這樁羞人的事。隨手把激動的二哥按進被窩，站起來就走。

喬智才在他身後說道：「我還沒喝葯呢！哎，你今天怎麼陰陽怪氣的……」

「那我該怎麼樣？」喬禮傑感覺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昨晚二哥你明明……」

喬智才看他眼神不對，說道：「你總提昨晚做什麼？」

喬禮傑見二哥一副不認賬的樣子，只覺呼吸困難，氣都要上不來了。「你昨晚只是幫我解決對嗎？」

喬智才拉過被子蓋住了下巴，只露出一雙懵懂的桃花眼。「是啊！不過我也有責任……給你找了不少麻煩……」

喬禮傑雙手發抖腳下發飄，滿腔的希望忽的就轟然落地砸的粉碎。

「好！很好…」

他勉強維持風度打開門出去。不忘說道：「二哥你好好休息！」

喬智才只感覺弟弟的性情是越來越難以捉摸。可憐兮兮還想賣慘：「禮傑！你這就不管我了？」

然而禮傑滿心堵了冰似的，並未回應他這一聲召喚。

兩人通過一番雞同鴨講，成功的加強誤會增大矛盾，最後各自怒氣沖沖的分開都是即心酸又委屈。

喬禮傑怕色鬼再找他，覺都不敢睡。只好爬起來吃了片阿司匹林，在一室冷清中說道：「把你慣壞了是不是？就知道和你哥散德行。再這樣看我不抽你……」他這裡一個人折騰出十個人的動靜，比劃的熱熱鬧鬧。

喬禮傑卻孤獨的盤踞了學校小花園一張石桌。他攤開空白的筆記本，卻半個字也寫不出來。往常為他隔絕這世界喧囂的物理學知識彷彿在他最煩心的時候一起商量好離家出走了。

此時他腦中翻滾的只有二哥。小時候他被人欺負時，二哥負責打跑他們。他騎車摔倒，二哥笑著給他買糖吃。

現在喬禮傑已經長成了高大的青年，二哥還是那樣一心為他，不惜錯過行程也要為他討回公道。還有昨晚二哥在他耳邊細細的喘息，濕漉漉的唇撫觸肌膚的滋味，二哥用微不可聞的氣聲叫他禮傑。

「禮傑。」

喬禮傑茫然抬頭。卻發現是傑森在叫他。

「你沒事吧？」傑森在圖書館門口看到滿腹心事的喬禮傑，一路尾隨而來。「你是哭了嗎？」

喬禮傑在旁人面前，就自然而然的恢復了人模狗樣。「看書看的眼睛疼。出來看風景…」

傑森挨著他在桌前坐下，「花園空氣很好。不如我們散散步吧！」

喬禮傑在他面前有風度慣了，此時就自然而然的站了起來。背著雙手向樹林深處走去。

傑森四處看看無人，才小心的跟上了他。

那新生的草地正從死草中蓬勃生長，樹枝也快要煥發新芽。

喬禮傑沉鬱的目光落在傑森身上，看的他不由一顫。

今天的喬禮傑好像比平時更加憂鬱傷感，令傑森想要拜倒在他西裝褲下親吻他那雙錚亮的皮鞋。

喬禮傑並不知道這位朋友的精神狀況如此不穩定，腳上一雙精緻的小牛皮鞋踩的地上枯草沙沙作響。他滿目是春日的萌動，心中卻是飄雪的寒冬。

一邊罵二哥放浪身體，一邊又罵自己貪婪想要求更多。

不知不覺中他們跌跌撞撞的成長，去往不同的方向。二哥離他越來越遠，他變了二哥也變了。

他火燒火燎的踱著步子，傑森也在旁默默不語。

一隻紅松鼠被他們驚動，從草叢竄出來飛快的爬到了樹上。那小精靈瞪了他們一會，擺著大尾巴越爬越高，就此消失在樹冠中。

喬禮傑驚覺自己太過於沉溺於思考，冷落了朋友。轉頭對傑森說道：「你先回宿舍！我自己再走走！」

傑森卻情急的攔住了他，喬禮傑放出目光做詢問狀。傑森斟酌一會鼓起勇氣說道：「禮傑，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喬禮傑並不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愛意，心平氣和的拒絕道：「傑森。我認為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合適！」

傑森激動的抓住了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喜歡男人的……你喜歡湯普頓對嗎？他和我們不是同類人。他是喜歡女孩子的！」

喬禮傑回憶片刻才想起昨晚借給他宿舍住的同學就叫做湯普頓。「傑森，你怎麼會有這樣的聯想。我和湯只有同學關係，其他一概沒有！我更不可能暗戀一個為了看橄欖球比賽而曠課的人。」他著重說道：「那可是權威教授的課程！」

傑森一臉不信的表情。

喬禮傑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我來美國是為了學習，可不是為了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傑森你累了腦子很混亂。我們改天再談……你還是回去休息！」

傑森全身發抖，說道，「我昨晚看到你了。」

喬禮傑無奈的嘆了口氣。

傑森懇切的看著他，「我看到你在宿舍垃圾桶里扔了東西。那條臟床單…」

喬禮傑的面孔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你……你簡直是在侵犯我的隱私……」

傑森垂下毛茸茸的腦袋，不管不顧的抓著喬禮傑想要親他。卻被喬禮傑生氣的推開。

傑森癱坐在地上，幽怨的仰著頭。「我知道你的秘密……禮傑……求你和我在一起吧！」

————————————————————

喬智才：「我要打十個……」

喬禮傑：「………」拖走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