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夏年華的襲擊
靜。
靜的可怕。
紅白色的磚牆上幾道黑色的塗鴉,高大的楓樹矗立在樓口,一眼望去是一排排的雪松樹,銀杏樹,和路邊五顏六色的花草,都開的嬌艷。
看上去充滿了生機。
只是......
安靜,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安靜,是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樂易生看到了樹葉抖動,被風吹開,地上的落葉忽而飛起,花草也隨風擺動,可是這麼明顯的風,卻就連風兒摩擦樹葉的聲音都聽不到一絲一毫。
極致的靜嗎?
樂易生披著黑色衣袍站在樓門口,雙眼將周圍的環境掃視一遍,愣怔在原地。
他的裝扮和這樣盎然生機的學校格格不入,他暗沉,整個人藏在陰暗的黑袍之下,顯得極邪。
樂易生低頭思索。
風吹起一片落葉打在他的身上,他卻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他試著發出聲音,嘴唇一張一合,喉腔震動,他能感覺到氣息的流動,他知道他的聲音在樓間回蕩,但是就連他自己發出的聲音他都完全沒有聽見。
他被封閉了感知聽覺的能力!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不知從哪裡來的氣流形成一道扭曲的氣流槍擊中了他的後背。
樂易生神色猙獰起來,黑袍落下,碎裂在空中,他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鮮血,雙眼剎那間變得猩紅。
詭異!
即使是封閉了聽覺,他也不可能感覺不到危險,但剛才那道強勁的氣流擊中他之前他卻完全沒有發現!
樂易生摸了摸後背被擊中的地方,伸到眼前一看全是鮮血,他雙手橫拍,結了一道封印圍在傷口上止血。
他抬眼又迅速的掃了一圈周圍,空蕩蕩的地方依舊是那些飄落的樹葉。
沒有人。
樂易生神色緊繃,他知道暗處的東西又要出手了,但是他卻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學校里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二食堂,而樂易生背靠的是一棟舊宿舍樓,當他進來的時候就出現在這裡了,離記憶里那道破木門隔著十數棟大樓。
實在是很詭異到了極點。
樂易生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是有些害怕了,從樂易生出道以來他就沒有想過他也會有害怕的感覺,因為從他正式進入修鍊界以來就沒敗過。
他是自負的,極其自負的,在這個強者滿地走的修鍊界僅僅兩年他就混出了南域少君的名聲,號稱是南域年輕一輩里最強的人,不管是任何人聽到這個名號都要敬畏三分。
就在這種無敵於同輩的環境里他成長了兩年。
他現在確實是怕的,他不是怕死,他最怕的是輸,他不想連對方人都沒見到就敗的一塌糊塗。
他這樣自負,是不希望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可是一個人一旦有了害怕的感覺就很容易露出破綻,很多俊傑都是死在這種恐懼之下。
樂易生緊繃了半小時的神情分明有些累了,剛放鬆一點他就瞪大了眼睛。
他眼睛里充滿了不可思議,艱難向下看去……
一把長劍穿透了他的身軀!
長劍上沾著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白色上衣上,
樂易生捂住長劍穿透的地方,吃力的回頭想看看是誰。
沒有人。
那把長劍刺進了他受傷的後背又穿出他的胸口,看起來有些慘烈,劍身散發出凜凜寒光,倒映出樂易生蒼白的面孔。
樂易生不敢相信,他就這樣被人刺中了,他感覺自己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消失,身上卻愈發的痛。
他側身躺倒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向天空,雖然他不覺得自己輸了,他還沒死,但是他卻好像沒有力量反抗這樣的強大詭異的人。
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就被傷到奄奄一息的程度,樂易生開始懷疑他這個南域少君的真實分量。
樂易生雙眼的猩紅漸漸褪去,黑色的瞳孔是憤怒不甘。
他還沒有見到暗中那個人,怎麼能就這樣輸了呢!
依舊是安靜的可怕。
從小路的盡頭一道身影越發清晰,樂易生瞪大了雙眼要看清這個人。
這個人越來越近了,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一樣,這個人才走到樂易生的跟前。
樂易生看著這個人,突然笑了起來,僵硬的面容笑起來猙獰可怖。
「原來是你。」他停了笑,望著這個人的眼神又開始變得猩紅邪氣。
這個人,也就是這個男人,蹲了下來,嘴角彎著笑得陽光。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太爾山的領導者,我叫夏年華。」聲音穿進了樂易生的耳朵。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恢復了聽覺。
夏年華是個看起來很陽光帥氣的年輕男人,當然,用男孩來形容可能更貼切,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十六歲的青澀少年,臉上還帶著可愛的微紅,稚氣未脫。
「我知道你,我看過你的資料,太爾山唯一的王,神秘可怕,我看過你二十年前的照片,那是你唯一一次真正現身被拍到的照片,你的樣子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樂易生臉色紅潤,胸口的血跡也迅速奇詭的風乾成暗黑色的血塊。
夏年華靦腆一笑:「對,那是我,我今年四十多歲了。」
他看起來可不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樂易生神色淡漠眼裡閃過許多複雜,他道:「我敗了,我不是你的對手......」
夏年華哈哈一笑,靦腆羞澀,只是眼神里的兇狠掩蓋不住。
現在樂易生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他不急於殺他,這個地方本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會有其他人來打擾。
「我雖然是最近幾個月才出的山,但是你的名氣可真是如雷貫耳啊。」
夏年華摸了摸下巴,表情很是讚歎。
「呵,過獎了。」樂易生忍著痛回道。
夏年華臉上一直掛著羞澀的笑容,右手握在樂易生後背的劍柄上,將劍身一點一點緩慢的抽出樂易生的身體。
樂易生忍不住痛苦的嘶吼,臉上掛滿了汗水,臉色病態蒼白。
夏年華彷彿沒看到樂易生的痛苦一般,自顧自的抽動著劍身繼續說道:「樂易生這個名字可是現在南域的金字招牌啊,聽說你把南域二十七派的傳人都挑了個遍,哈哈哈哈,年輕人可真是厲害。」
樂易生大吼:「殺了我!」
夏年華卻只是淺笑幾聲:「上個月還聽說你和紅印門的紅滅大戰了三天,江湖人都不清楚誰勝誰敗,不如你親自告訴我?」
「要是你勝了,那可是真厲害,紅滅是上一輩的老人,實力還是不錯的,若是......」
話還沒說完,劍身已經全部抽離。
樂易生疼得幾乎要暈了過去,鮮血不停直流,已經將他整個人染成了血人,而面色卻是枯澀灰白,嘴唇也是變得乾涸。
「為什麼不殺我,反而來羞辱我。」樂易生無力吼道。
夏年華收起笑容說了一句莫名的話:「我來自太爾山。」
樂易生不理解這句話什麼意思,事實上他也沒力氣再去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他終於昏了過去。
夏年華看著這個昏過去奄奄一息的樂易生,又揚起一抹笑容,笑容陰森恐怖。
「風兒,爹這就為你報仇,這個樂易生只是一個開始!」
說完他就舉起那把長劍對準了樂易生的心臟。
「叮!」
劍尖停在樂易生心臟上方一寸處,卻不能再往下分毫,一道印結擋住了長劍。
紫色的印結上布滿了裂痕,卻沒碎裂,樂易生的懷裡發出一陣亮光,一條項鏈飄了起來。
是雨給他的護身項鏈!
樂易生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條項鏈竟然如此珍貴,連夏年華這樣恐怖的高手都能擋住!
夏年華眼裡充滿不可置信。
那條項鏈突然爆裂開,形成一把長槍刺穿了夏年華。
事發突然,夏年華又離得近,想躲也躲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長槍穿透他帶著他飛起。
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還停留在不可思議,人卻已經被長槍帶著釘在了白色的磚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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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束亮光直射向樂易生的眼睛。
他醒了。
他躺在地上,台階上一大片乾涸的血跡和黑紅色的衣服告訴他他還在這個空間,還停在原地。
「居然沒死。」樂易生雙手撐著地,感到身體一陣虛弱。
他脫掉上衣,那道長劍穿過的傷口還在,已經變小了一些,還在隱隱作痛。
他神色淡然,只是顯得極為虛弱,坐在地上也不起身。
他在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記得他被夏年華兩次襲擊打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他已經感覺到夏年華要殺他的決心,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以當時的情況,夏年華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輕鬆,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他活下來了。
他知道夏年華絕對不會是起了憐憫之心,他可是以殺戮成名的太爾山王者,殺過的人不計其數,怎麼會放過他。
樂易生搖搖頭,雖然疑惑,但結果是好的,至少他在夏年華手裡活了下來。
好像能從夏年華手裡活下來的人不多。
夏年華橫空出世以來想殺掉的人幾乎都被他虐殺一空,樂易生能活下來已經很是厲害。
他站起來環視四周,看到不遠處磚牆上明顯的血跡,血跡中間一個黑窟窿,窟窿內壁平整光滑,看起來是長槍的形狀。
樂易生走到那窟窿前,仔細察看。
地上閃著亮芒,他低頭,看到一條碎裂的項鏈靜靜躺在地上。
他恍然大悟,這條項鏈救了他的命!
撿起項鏈緊緊握住,神情複雜,他欠雨一條命,這樣的大恩該怎麼還。
樂易生就地盤膝,雙手劃出幾道弧線,開始給自己療傷,他現在的狀況不足以應對危機。
更何況項鏈已經碎了,他也不能用項鏈抵禦這個空間里的妖邪之氣,他進來時依靠著項鏈沒受到妖邪之氣的侵入,而現在項鏈碎裂,他身有大傷,加上之前昏迷的一段時間他,身體里被侵入許多妖邪之氣,極為虛弱。
如果再不遏止,妖邪之氣沖入腦海,他就將會變成食人飲血,六親不認的惡妖。
樂易生是第一次在異空間待這麼長時間,這個空間是伴隨著南市大學而生的,那道破門門裡門外是兩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是隨著原本空間里南市大學的樣子變化而變化的。
之前幾十年這道門被加了結界封印,任何人都打不開,也不知夏年華是怎麼打開的。
更不知道什麼原因門裡空間長久以來堆積了大量妖邪之氣,足以毀滅一個城市。
這樣大量的妖邪氣全部封存在一個這麼小的空間里,濃度很高,如果不是樂易生和夏年華這樣的高手則很難在這裡堅持多久,即使是樂易生也是依靠著雨給他的項鏈才能輕鬆應付。
如今沒了項鏈的抵禦能力,單靠樂易生本身的力量就費勁很多了,至少他恢復的速度比起在正常環境下慢了十數倍不止。
樂易生之前感受不到的噁心陰冷的氣息現在卻奮力湧入他體內,他專註在腦海里極力清除,空氣中那股難以掩蓋的奇怪氣息愈發濃厚。
樂易生進來的目的就是阻止空間暴動,現在最大的對手夏年華不知所終,只需要按照前人的經驗將這個地方封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