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我不相信幸福,我相信你1
可是如今,就是那個為我出頭為我抱不平對我說會永遠對我好的男孩子,就在我千里迢迢地趕赴成都見他的時候,就在我剛剛在酒吧里經歷險境之後,他對我說,我們分手吧。
真TMD諷刺。
我不知道自己在柳旌朋友的宿舍里躺了多久,等我的燒退了之後,我竟然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柳旌抓起精緻的包包,笑得嫵媚張揚:「許暖遲,姐姐帶你消費去!」
我一邊套著外套,一邊興趣缺缺地搖頭,柳旌要給我買東西是假,她只是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讓我不要再想起沈眉兼罷了。
我執意不去,她一心堅持,正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有人敲宿舍的房門。
柳旌過去開門,我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后,整個人便立刻呈現出一種僵硬的狀態。
原本乾澀的眼睛,居然一下子就濕潤了,我的眼前忽地矇矓了起來,澄澈空明的眼睛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那個穿著米白色外套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先是盯著我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等到確認我安然無恙之後,才一把把我擁到了懷裡。
我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哽咽著說出一句:「許……許涼辰,你怎麼不來得再晚點,再晚點……就可以替我收屍了!」
許涼辰把我抱得更緊了:「對不起……暖暖,對不起。」
柳旌在一旁嘴張得老大,雖然我無心去揣測她的眼睛里究竟有多少猥瑣下流的想法,但是無法忽視柳旌身邊站著的那個男生意味深長的眼神。
蘇慕。
我莫名地覺得,蘇慕的眼神很怪異。
許涼辰鬆開我,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替我擦著眼淚,他輕笑著嗔道:「聽蘇慕說你病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早對你說不要亂跑了,你又不聽話了是吧?」
我怔了一怔。
許涼辰……他似乎並不知道很多事,比如,我們在酒吧里遇到的事;再比如,沈眉兼和我分手的事。
我下意識地朝蘇慕看了一眼,他居然已經錯開了眼,我低下頭,悶悶地嗯了一聲,腦門兒上就被許涼辰賞了一個力度適宜的栗暴。
他笑著伸過手來,攬了攬我的身子,回頭朝蘇慕笑罵道:「你小子果然摳門,我妹妹交給你就瘦成這個樣子了!」
柳旌就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聞聲,她火急火燎地湊了上來:「許暖遲確實瘦了,不如……我們去大吃一頓吧?」
配合著自己的話,她做出了相呼應的邀請表情,蘇慕彎了彎嘴角,許涼辰則一如既往地轉過頭來徵求我的意見。
「我不……」
我的話還沒說完,柳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湊到我的耳朵邊壓低了聲音道:「你想你哥哥擔心啊?不想的話就給我老實點!」
我的鼻子不自覺地酸了酸,果真是我的狐朋狗友,捏我的軟肋捏得如此嫻熟精確。
我扯了扯嘴角:「好!慶祝……慶祝……」
蘇慕淡淡地笑著,接過我的話語:「慶祝成都這一冬來,難得的艷陽天!」
我瞥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嗯,艷陽天。」
鑒於上次去酒吧得到的太過慘痛的經驗教訓,柳旌沒敢再把我們往煙霧繚繞烏煙瘴氣的地方帶。
這一次,由蘇慕決定去哪裡吃飯,以及吃過飯後該去哪裡狂歡。
沒錯,他和柳旌異口同聲,都是用的「狂歡」這樣喪盡天良的字眼。
也許是久卧床榻的關係,剛剛出了C大女生宿舍的公寓門,明媚卻沒有絲毫溫度的陽光灑到我的頭頂,我竟然覺得一陣暈眩。
許涼辰伸手抓住我的胳膊,俊秀的面龐上掠過一絲擔憂,不等他開口問我,柳旌已經在我身後悠悠地開口了:「許暖遲,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好涵養一如許涼辰,臉色也倏地一變。我已經緩過神來了,不慌不忙地朝柳旌瞟了一眼,發揚我一貫說話尖酸刻薄的風格:「懷孕?我倒是想懷啊,只是我為了跟你搞女同性戀,把我男朋友都給甩了,你有讓我懷孕的本事嗎?」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幾秒鐘后,三個人紛紛回過神來——許涼辰的臉微微地紅了紅,眉眼卻是含著笑意;蘇慕低著頭,栗色的頭髮垂了下來,在眼睛上面投下一小片陰影。
而柳旌,則是滿不在乎地轉過頭去,與之同時,她櫻唇輕啟,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丫沒事,還能跟我較勁,好得很!」
到了吃飯的地方,柳旌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做好得很。我用盡所有「淑女」的方式風捲殘雲地吃下了桌子上所有能吃的東西,然後抬起頭來,才看到他們三個難掩驚詫的臉。
我吸著橙汁,含糊不清地解釋道:「我失戀了嘛……心裡空虛,難道還不許多吃一點嗎?」
「一、一點?」柳旌插嘴道。
「失戀?!」許涼辰切中肯綮,終於後知後覺地洞悉了我的不對勁。
蘇慕則懶洋洋地倚著椅背,對我笑得分外慷慨:「暖暖儘管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今天蘇慕哥哥包你吃到心情痛快!」
我繼續吸著杯子里的橙汁,哧溜哧溜的聲音,終於讓許涼辰的眉頭一點一點地皺了起來。
他隔著桌子往前面傾了傾身子:「暖暖,你剛剛說失戀……是怎麼回事?」
柳旌沉靜,蘇慕默然。
我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眼眶卻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沒什麼啊……我不想弔死在一棵樹上。我覺得女同性戀也蠻好玩的,我覺得柳旌脾氣這麼爛鐵定嫁不出去,我覺得……」
「你和沈眉兼鬧彆扭了?」許涼辰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我的話,他微微蹙起眉頭,揚起擔憂的弧度。
我捏著吸管的手微微一顫,我沉默了幾秒,忽略掉許涼辰灼灼的目光,然後抬起頭朝蘇慕笑道:「蘇慕哥哥……我想喝酒。」
我突然想把自己灌醉,往死里灌。
灌醉了,我就不用聽「沈眉兼」這三個字了;灌醉了,我就不用知道,他為什麼連和我分手這樣的事,都吝嗇到只是發一條沒有絲毫情緒可言的簡訊,而不肯見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