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我不相信幸福,我相信你2
我想要喝得酩酊大醉甚至醉生夢死的小小要求,被許涼辰冷漠堅定地拒絕了。
我轉過頭去想要向蘇慕求助,他看了看我,再看看冷顏冷麵的許涼辰,陽光俊朗的臉上浮上了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至於柳旌,我絲毫不指望她會跳出來為我伸冤,不僅如此,她甚至還置我與她往日的情分於不顧,一個勁地朝蘇慕喊道:「別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騙了,她是裝的,絕對是裝的!」
突然之間,我覺得世事太凄涼,不堪流連。
就在我試圖起身的那一秒,許涼辰隔著桌子伸出他長長的手臂,他似乎遲疑了幾秒,但最終做出了那個幼時經常用來安慰我的動作。
他雙手捧住我的臉頰,定定地看了半晌,而後,在我的腦袋上輕輕地拍了拍:「會過去的,我的暖暖最棒了,所有不開心的……都會過去的。」
這樣的話,我聽了整整十七年,以往許涼辰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后,我一定會破涕為笑,可是今天,我為什麼覺得胸腔里有什麼粘稠的東西一下子涌了上來,衝到了我的眼眶裡?
我抿著嘴,微微地仰起臉,許涼辰的表情太凝重、太憐惜,看得我更加覺得自己落魄可憐了。
我忍了好久,眼眶脹得生疼發澀,我揚了揚嘴角,笑得虛假做作:「許涼辰,我、我們……回北京吧。」
我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嘟囔著:「我……不喜歡成都。」
那張回X市的火車票被我揉成了一團,然後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當夜,我和許涼辰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蘇慕和柳旌把我們送到了站台,柳旌那廝故作鎮定,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我嘮叨著我來一趟成都給她帶來了怎樣的麻煩,她還不厭其煩地再次交代我回北京了一定要換個髮型,現在這個清湯掛麵素麵朝天的樣子實在是太丑了。
我一一應了,末了,把手裡的箱子遞給許涼辰,上前擁了擁柳旌頎長瘦弱的身子。
她一下子僵住了,好半晌,才緩緩地把手放到我的腰上,狠狠地抱了我一下。
她壓低聲音,對著我咬耳朵:「暖暖……聽我的,沒了他,你還會有更好的。」
我的脊背僵了一下,良久,我終於緩緩地開口道:「好,」我笑得明媚,「好……」
蘇慕似乎只想要與我握握手就好了,我落落大方地走過去,輕輕擁了擁他的身子,他像是嚇了一跳一樣地僵住了。
我調皮地笑道:「來成都一趟,認識了你,倒也不虛此行。」我從他手裡接過他給我買的大包小包的零食,笑得更加開心,「蘇慕哥哥,有空一定來北京玩啊。」
上了火車,我拿出許涼辰給我買的諾基亞最新款手機發了一條簡訊,然後就關了機。
「沈眉兼,我走了。記住了,你欠我一個永遠。」
我想,那刻入骨髓的十一位號碼,若是加上永遠這個期限,我一定,可以讓它煙消雲散。
不是寒暑假往返程高峰期的關係,所以我們相當順利地買到了火車票,我和許涼辰都是卧鋪車廂的下鋪。
應該是這幾天睡得太多了,我輾轉了好久,實在難眠。對面床鋪的許涼辰呼吸聲清淺,從上車直到現在,他沒再跟我提有關於沈眉兼的任何事,只問我餓不餓冷不冷。
彷彿,我只是到成都旅遊幾天,而他是來接我回去的一般。
火車路過某座城市時,窗外的燈光映照著我的眼睛,忽明忽暗中,我沙啞著嗓子開了口:「許涼辰,你怎麼不問我怎麼了?」
許涼辰靜默了好久,才說了一句:「等到你想說的時候,自然就說了。我不想逼你。」
我吸了吸鼻子,對著把上下鋪隔開來的床板翻白眼,我的眼睛很乾澀。是誰告訴我,如果想哭的時候,就努力地對著天空翻白眼?
翻了一會兒,我就惱了,沒效果,我還是想哭。
我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趴在許涼辰的床邊,他翻過身來習慣性地伸過手來攬住了我。
許涼辰放在我腦袋上的手頓了一頓,聲線柔軟,卻又像是含了諸如憐惜之類的情愫:「會好的,都會好起來的……沈眉兼他,那麼喜歡暖暖。」
許涼辰不說這一句還好,說完這一句,我的眼淚就像開了閘似的往外涌,我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越發地哭,以至於昏暗的車廂里經久不息地縈繞著我的嗚咽與啜泣聲。
上鋪似乎有人翻了翻身,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許涼辰索性坐起來,把我攬在懷裡。
「我們……回成都去找他,好不好?」
我終於哭夠了,許涼辰這一句話讓我吃了一驚,我在他懷裡蹭了蹭,沙啞地道:「不去……他不見我,他要跟我分手。」
許涼辰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後他又淡淡地笑開了:「兩個小孩子,又胡鬧了。」
那種寵溺又憐惜的語氣讓我聽得一陣不適,突然間,我覺得就連許涼辰都不理解我了,我掙開了他的懷抱,聲音也冷下去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胡鬧,沈眉兼不要我了,他的新歡就是你的前前前……女友,陳迦宜。」
我能感覺到,許涼辰僵住了。
他的身子似乎緊繃了起來,顯然是萬分震驚,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許涼辰,你不嫌棄我吧?」
他顯然還沒消化掉我剛剛告訴他的那個消息,怔忪著,沒有說話。我緩緩地揚起一抹蕭索又自嘲的笑容:「在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不嫌棄我了吧。」
我又對昏暗的車頂翻了個白眼,聳了聳肩,儘可能地扯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容:「沈眉兼他……都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他,肯定是嫌我髒了。」
說完這一句,我又呆在原處傻笑了一會兒,許涼辰終於回過神來,要來攬我,我急急地起了身,嘟囔了一句「我困了」,然後爬回自己的床鋪去了。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那些或安慰或憐惜的字句與懷抱,挽不回任何東西,更挽不回沈眉兼。
我努力地笑著,眼淚卻砸了下來,沈眉兼他,一定要鄙視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