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巔峰狀態的回歸(9)
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內戰也是圍繞著大與小的問題在轉。奴隸制——美國歷史上最獨特,最惡劣的社會毒瘤——確實是內戰爆發的導火索,奴隸制的廢除也標誌著內戰的結束,但是在內戰的過程中還有許多其他的社會因素在發生著作用。當時的美國南部地區,因為廣泛推行奴隸制,所以一直處於較為穩定的農耕社會。(我後面將會講到這種穩定不代表其一定是為生計所迫而不得不採取的惡劣行為;但實際上,穩定及農耕社會或許就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生活狀態。)南部社會的穩定局面意味著南部各州都沒有全身心的投入建設一個新國家的全國性工程當中;各州的當權者們滿足於通過奴隸的勞作來為自己創造財富,他們才不會去積极參与北部各州正在進行的新建國家的偉大運動。而且當時的北方各州也樂得於讓南方地區保持他們的奴隸制體制。南北方的摩擦真正出現其實是由於建國運動不斷西進,有人主張在新開發的西部地區採取奴隸制社會體制,有的人認為這種行徑很不道德,有的人認為那簡直就是社會的倒退。許多人相信,只要把奴隸制限制在南部各州,那麼它會自然而然的消亡,這一點在歐洲已經有了實證。但是1854年通過的堪薩斯州—內布拉斯加州法案給人們帶來的實際的威脅,因為按照法案的內容,這種「獨特的體制」將被傳播到更多的地方,為了抵制這種趨勢,新興的共和黨——也就是亞伯拉罕·林肯(AbrahamLincoln)領導的政黨誕生了。這場關於堪薩斯州未來政治體制的爭鬥標誌著約翰·布朗(JohnBrown)輝煌政治生涯的開端;它同時引發了林肯—道格拉斯大辯論;它把對奴隸制的爭辯推到了風口浪尖。
於是內戰爆發了。由於北方各州擁有先進的科技手段,較高的生產效率,嚴肅的組織紀律,以及發達的工業,所以他們在南方各州面前幾乎是不可能戰敗的。除此之外,北方的勝利也強化了關於中央集權政府是不可避免的存在,而且是一種良善的存在的觀念。愛國主義情結也前所未有的膨脹起來——星條旗成為了每次公眾集會必不可少的標誌。民族主義的情結也在同一時期發展到巔峰,「聯盟」的呼聲甚至高過了廢奴運動的呼聲。根據《紐約時報》的一位編輯亨利·J·雷蒙德(HenryJ.Raymond)的觀點,中央集權政府的勝利對於日後向整個北美大陸的擴張,甚至向墨西哥的擴張都是一個關鍵性的事件。其他任何事情都被美國人拋諸腦後:「世界上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如此一心一意只為謀求增長和力量而存在的國家。」正如一家波士頓的報社在戰前發表的一篇社論中所說的那樣,「加利福尼亞州一直夢想建設一條通達太平洋海岸的鐵路。南方各產棉州都想盡各種辦法來阻撓或拖延這條鐵路的建設——但是其他所有各州都支持此項舉措。」而實際上,即使是在內戰正在進行的時候,這條鐵路的修建一直在向西延伸。1869年,也就是Appomattox受降儀式四年之後,人們在猶他州的PromontorySummit,象徵最後一段接軌連通的金煙囪列車緩緩開動,標誌著這個國家終於有了從東海岸到西海岸的橫貫鐵路線。
這些進步並不是說建國運動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好事。建國過程中的一些片段——比如說對印第安人的屠殺——可以算得上和奴隸制一樣邪惡。我們砍伐掉了世界上面積最大的森林,把世界上種群數量最多的北美野牛及多種鳥類都趕到了滅絕的邊緣。建設鐵路的大亨們其實大多數起家的時候都是騙子或者流氓,成百上千的移民勞工或許都死在了為他們修建鐵路的過程當中,境遇不比奴隸們好得了多少。我所敬佩的人都十分鄙夷這種現象的存在。極力主張避稅的亨利·大衛·梭羅(HenryDavidThoreau)說,「世界上最好的政府就是無為而治的政府,」這聽上去多像羅納德·里根的理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