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是胡鬧
午休過後,易辭有些迷糊的起身下床,青衣聽到聲音從屏風外走了進來。
「公主,蔣院判現在在外面,要見嗎?」她輕聲說道,似乎是怕易辭惱。
她此時還有些迷糊,坐在卧榻上想了許久才記起今天是蔣院判來複查的日子。
易辭前些日子落了水,靖王和景帝都擔憂不已,便把蔣院判差過來給她診治,說是其他人他們不放心。
「在外面多久了?」易辭溫聲問道。
青衣想了會兒。
「回公主的話,莫約已有一個時辰了。」
易辭皺眉。
「給我梳妝。」
蔣院判是前世她在太醫院最信任的人,也是整個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人,就算是她身為惠慈太后的時候,也從未叫他等這麼久過。
她跟蔣院判交集頗多,他這人古板、一根筋,這種失面子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完全就是侮辱。
這個仙竹公主……還真是胡鬧。
她如是想到。
「日後蔣院判來記得及時通報我,不許讓他在外等這麼長時間。」易辭把頭上的金釵拔下來,起身往外廳走去,卻沒見蔣院判的人影。
「人呢?」她眸光掃向青衣。
青衣見狀打了個激靈,立馬『撲通』一聲跪下。
「公……公主,你說不讓這種……不讓蔣院判進您的院子,只能讓他在外面候著……」
「胡鬧!」易辭一怒剛想發作,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兒又想了想仙竹公主的性子,不禁把火氣兒忍了下去,頭疼的揉了揉額。
這到底還是仙竹的命令,丫頭們是無辜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火,朝著青衣擺了擺手。
「快去把蔣院判請進來。」她聲音中有些不耐,大抵上是因為方才起床,所以脾氣不太好能控制。
青衣應了聲是,有些后怕的朝著院外走去。
不一會兒,青衣便領著一臉黑氣的蔣院判走了進來。
想想也是,蔣院判的已過了不惑之年,被仙竹這麼一個小丫頭這般對待臉色能好嗎,莫說是他,便是太醫院任何人……恐怕也受不了這個委屈。
若不是聖上交代了,蔣院判恐怕甩袖就走了。
真是胡鬧啊。
易辭搖了搖頭,蔣院判已經走了進來。
他見了她不禁冷哼了一聲,似是非常的不屑。
易辭挑起唇角笑了笑,到底還是那個蔣院判,聖上的命令要完成,架子也要擺。
「蔣院判坐吧,方才的事多有得罪。」她面上有幾分抱歉,聲音聽起來也誠懇。
不過蔣院判似乎並不吃易辭這一套。
青衣見狀有些焦急,剛想跪下,易辭便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那麼做。
這句「都是奴婢自作主張。」可說不得。
蔣院判此時對她的印象已經很是不好了,若青衣再把這個爛攤子攬在她自己身上,興許蔣院判現在就該甩甩袖走人了。
畢竟宮中這些事情他已經見得太多了,蔣院判可不會笑嘻嘻的跟她客套,然後說一聲無事,只會覺得她太窩囊。
蔣院判也不跟易辭多廢話,只是照常檢查了一番,又開了幾張方子,叮囑她按時吃著,易辭都一一應下。
他見易辭態度還算好,面色不禁緩和幾分。
易辭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送蔣院判出院子,銅鏡上反射的日光刺向了他的眼睛,瞬間如蜂蟄一般讓他猛地閉上雙眼。
「怎麼了,蔣院判?」易辭作勢問道。
蔣院判揉著自己的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好半天才恢復。
他淚眼婆娑的看向梳妝台,只見那日光自雕花鏤空窗射進,投射在銅鏡上,恰巧刺到了他的眼。
還是巧了。
他心中泛著嘀咕,蔣院判皺了皺眉,剛準備離開,餘光掃過梳妝台上的一張藥方,他眼尖的發現那藥方有些熟悉,沒做思考當即就拿了起來。
這字不似一般女子的秀挺,倒是多了一絲大氣,筆精墨妙,牽絲勁挺。
蜂房六克地龍十克桔梗六克,蘇子十二克白果十克百部十克,天竺黃三克柯子六克,用法水煎服每日一劑日服兩次。
雖然都是些普通的藥材,但中和確是一張治療哮喘的藥方。
說起哮喘……蔣院判便記起了惠慈太后以前也會些醫術,雖然她平時從來不說,但是他能感覺到有些方面她比他厲害的多。
在惠慈太后以前還是貴妃的時候,常常哮喘,先帝時常擔憂,但太后從不接受太醫的問診,不過待後來過了一段時間便莫名其妙的好了,宮裡的人都說姜貴妃有洪福,老天相助。
沒當聽到這兒惠慈太后總是笑笑而過,不做任何解釋,但他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後來每一次惠慈太后的病,他都主動請纓去瞧。
一來二回的他便發現惠慈太后的醫術了得,聽她說那治療咳疾哮喘的方子也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後來一段日子,他便經常向惠慈太后請教,太後娘娘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不近人情,反而寬厚的很。
她似乎也想著法子幫他,給他出過很多難題,其中唯一他解不出來的,便是這哮喘,他不知道如何治。
可是現在眼前的這份……方子,確實是治哮喘的方子,而且用藥都恰到好處。
蔣院判情緒有些激動的看向易辭。
「這方子……這方子是從哪來的。」他激動的開口,剛對上易辭那雙清澈的眼眸便意識到不對,他不但隨便動公主的東西,還這麼跟她說話。
實在有些失了體統,蔣院判面色有些發紅。
「失禮了。」他聲音如細蚊,只能讓易辭恰好聽見。
後者不禁一笑。
蔣院判還是這個樣子。
她從他手中把方子抽走。
「這方子是本公主自己寫的。」
你寫的?搞笑吧?
蔣院判神情立馬變了,望著她手中的方子又不禁嫌棄了幾分。
興許是在哪裡撿到的吧。
他如是想到。
「蔣院判這可是不信?」易辭失笑。
蔣院判發覺她投來的目光,面色隨即肅然,冷哼了一聲,雖然沒說話,但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易辭失笑。
「本公主手中的這個方子是祛痰平喘的,如若想完全治好,還要配合其他的方子才是。」
說到這兒,蔣院判的表情有些怪異,因為易辭說的沒錯,剛剛那張方子確實是祛痰平喘的。
易辭看著他這幅模樣接著說道。
「這方子不完全能治好,要慢慢的配合後面的五種方子才行。」
還有五方?
蔣院判怪異的看著她,易辭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這下倒是勾起了蔣院判的興緻。
「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公主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