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如此推鍋
「大膽!你使詐!找死!」
邵郁電光火石間早已取下靴內匕首,狠狠刺在稷無霜胸口,匕刃盡數沒入,稷無霜更是被邵郁一腳踹開,匕刃噗地全部拔/出胸膛,帶出如注鮮血。
「咳咳咳!」被刺一刀命在旦夕,稷無霜不怒反笑,笑聲癲狂。
他手中那羽毛沾了邵郁的血,竟是逐漸發出熒光,那光芒逐漸從熒光變為燭火之暈,最後竟然便讓整根羽毛熠熠生輝,如夢似幻。
邵郁注意力全在看似瘋魔的男人笑聲中,警惕猶在,橫持匕首,盤算著要再補一刀送他上西天,她問:「你笑什麼?瘋了么?」
可惜了,止根汨就一個。
邵郁眼眶有些紅。
即使不可執手立黃昏,不可捧卷書半生,不可疊袖相拭淚,不可入夢共前塵。哪怕只能遙隔萬里賞月共星辰,哪怕再多活幾個月,遠遠守著心中那個他,亦是極好的。
如今這一點奢望,也被眼前變數毀失殆盡。
止根汨,沒就沒罷。
「要麼立刻放我走,要麼我再補一刀。」邵郁強行逼回眼中酸澀,高聲道:「你自己選。」
「你已經替我做了選擇。」稷無霜捂著胸口血窟窿,想站起來,卻絲毫動彈不得,失血過多讓他那張本無血色的半邊雀翎刺青看起來有些駭人。
「新任閣主。」他依然癲狂笑了幾聲,道:「你沒得選。替我復閣。將軍,如今,你已經沒有了選擇。」
「你發什麼瘋?」
邵郁後退兩步。
眼前情況不明,她已開始打主意先走為上,若是稷無霜神智尚算清醒,她還有些把握可以憑口才逆轉乾坤,甚至說動稷無霜與胡寶兒為三哥做人證扳倒永王無畏掙扎,她還是有兩份把握。
可如今,她純粹是為了自保刺過去那刀,剛好刺在要害,稷無霜怕是命不久矣,若他垂死反擊或是未留隻言片語就一命嗚呼,沒人指點,怕是她更出不了這暗門了。
「這羽毛是歷任閣主交/接信物,如今它已認了你的血。你便是無可替代的新任閣主。」
稷無霜像是呼吸困難,喘了兩下,沒忍住喉嚨里那股鐵鏽味道,再次噗出一口血,這血卻是淤黑無比,不似先前那般鮮紅,他道:「將軍,你快,快按動左邊腳下那處凹石,快。」
「你又要耍我!」邵郁此次沒那麼容易上當了,再次後退兩步,掌心滲血將匕首染上紅意:「我什麼都不會照你的話做。什麼閣主,什麼討回公道,都是你編排出來的么!你以為我出了你這鳳觴閣就找不到別人來當人證了?真是大錯特錯!」
「將軍,你為何還是不肯信我。我已成廢人。止根汨只能保我的殘命而已,我遠不能勝任復閣重任。全賴新閣主了。」
苦笑著說完這幾句,稷無霜扶著牆壁站起。
不知男人按動了什麼機關,卻是兩道石門朝旁大開!
石門這時候緩慢自動向兩邊打開,空間乍然亮堂很多。邵郁這才明白稷無霜並非要做手腳,隨口一問:「裡面若是沒有胡寶兒,便是有永王?」
「永王倒是未在此處。將軍好,在下薄玉漠。」一白衣男子背對石門而立,長發皆被玉冠束好,聽見門聲轉過身來,遠遠向邵郁行禮。
邵郁馬上扭身回頭去看身後。
稷無霜見到薄玉漠先是一訝,隨即怒,最後皆剩悲涼。
「你又出賣我?」邵郁語調很冷。
「並非是我。」稷無霜看看薄玉漠周圍站成一圈提著刀的侍衛,臉色冷漠:「瀟九兒盜了我鳳觴閣所有機密,打開這裡所有的暗門,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
「這麼說。」邵郁將頭扭回來,話卻是問向薄玉漠:「瀟九兒是永王一系的人,人還在鳳觴閣時,便替永王辦事,殺黑尋,毀鳳觴閣。至於胡寶兒,她人本來是藏在這裡,但已落入永王手裡,對么?」
「將軍實在聰明。」薄玉漠斟好兩杯茶,一杯端起,邀請之意明顯,面容很是恭謹:「站著未免太過拘謹,不如坐下來品杯香茗,聊聊?」
「我與你沒什麼可聊。」邵郁道:「沒有誰願意守著刀槍血刃聊。」她冷笑,聲音泛著寒意:「永王這是何意?要給我一個何樣的下馬威?甚至還動用武力震懾?不知我何時何處惹了永王?」
「下馬威談不上。」薄玉漠道:「將軍此言未必太過嚴重。不過還是勸將軍認清眼前形勢,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雖將軍先前與湘安王交情甚篤,永王親口表示也可不予計較,時刻歡迎將軍入永王一系。只要將軍願入麾下,自是用人不疑。」
邵郁眉心一跳。
一股寒意從脊背一直鑽到腦際,掌心全是冷汗,她預感不好,面色不露半分:「永王此是何意?」
為何做賊的那個反倒不知遮掩,如此囂張起來?
出現了何種變數?
邵郁心內百轉千回:自劍谷之後,三哥不是好好將永王軟禁了?莫非是人跑了,找到新幫手了?可是謀逆之罪,任他再籌謀規劃,皆是觸者謹慎,這要命當口,誰還能不顧烏紗仕途往上撞?
「字面意思。」薄玉漠道:「永王正在閣外擒拿逆賊,想來怕是要成了,按腳程算,明日聖上即會親臨洛霞塢,將軍若是足夠聰明,便該知此時明哲保身,遠離是非才是最要緊的。」
邵郁眼內一雙瞳孔急劇脹/縮,腦中轟響一片,簡直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你什麼意思!誰是逆賊?誰在謀逆?誰在捉拿誰?聖上來了,又是要懲治誰?」
方才聽到震天囂殺聲原來不是錯覺!
邵郁第一反應是回頭,狠狠揪著稷無霜的領子,目光中意圖殺戮的威脅如此明顯:「你們郡主在搞什麼!逃跑不成落到永王手裡,就要污衊栽贓給他人!物證人證面前,她還能顛倒黑白不成!永王一直自稱水松公子,水松即為淞,難不成她一直以為永王是康平王?!」
稷無霜沉痛閉上雙眼,不做評價,不置一詞。
「如此隨意潑黑他人並不能減輕郡主一分罪責!」一個人氣極時,涵養氣度如何還能保持如斯,邵郁吼聲已經破音:「永王既然能隨意撕毀盟約,在劍谷時,永王亦是對著紅衣『郡主睚眥必報,惡言相加,撕破臉皮,你都是看在眼裡的,她怎能還如此糊塗!你為何還不勸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