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輸了就有懲罰

這人來世間想來是來還債的，還不完，便就一直糾纏。

見她臉紅了些，蘇白起了捉弄的心思，忽然鬆了手，在她整個人往後倒的時候，又緊緊扣住了她的手，將人扯了回來。而那短短的幾秒，涼伊想了許多，無非就是要被鯊魚吃了，血染紅了整個海域。一張素凈的小臉嚇得慘白，在看見蘇白掩蓋不住的笑意時，涼伊胸中一股氣。

沉了臉，甩開了他的手，恨恨說道：「蘇總，這玩笑少開，小心我賴上你。」

蘇白伸手摸了摸她頭髮，笑道：「那我應該多開一些。」說完人就往船內走。

原先憋笑的人如今大大方方笑了出來，涼伊走進去才看出是李拓。對於此人在巴黎死纏亂打的煩人勁，涼伊忍了忍，沒計較。否則，又是一場持久戰。看著眼前狼狽為奸的兩人，涼伊知道了什麼叫做孤立無援，只得乖巧地坐著。

「談得如何？」

「還行，後續宣傳跟上就好。」蘇白說完，舉起紅酒杯和李拓碰了碰杯，仰頭一口喝盡。

涼伊想著應該是夢劫的事，不免有些好奇，湊了過去，說：「後續宣傳有方案了嗎？」

蘇白只看了她三秒，便瞭然。兀自又倒滿了酒，盡數喝完，才說：「忘了問，涼小姐今天請我吃飯，是為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這次賽季宣傳，能不能......」她還沒說完，李拓便興奮地說：「這感情好，伊伊在國外可是一把手，做的宣傳沒一次沒打響的，說不定真能挽回這次危機。」

蘇白只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拓，眼神清冷，警告的味道極重。李拓見狀，呵呵笑了幾下，拿了一些漁具，急忙出了船艙。待他走出去，蘇白周身的陰冷氣息才降了一些。

李拓處理人際關係，跑跑宣傳確實是一把好手，在需要運籌帷幄的地方，算是一個入門徒。想著李家還指望他繼承家業，看來是痴人做夢，遙遙無期了。

被李拓這麼一鬧，涼伊有了十足的把握。挪到了他身旁，舉起了杯，笑著說：「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說著伸手過去碰了杯，繼而，仰頭準備一口氣喝完，卻喝了一口，就嗆到了，整個臉漲紅，一直咳嗽。

蘇白將人拉了過來，拍了幾下，才恢復過來。

她嘴邊留有紅酒漬，落在潔白無瑕的皮膚上，格外誘人。蘇白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將她扶了起來，「出去透透氣。」

不知怎麼的，出了船艙，兩人就牽著手了。李拓曖昧地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涼伊知道自己第一步成功了，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夜幕降臨。

由著夜色的籠罩，整個海上開始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氣氛。

太過順利的談判，竟讓幾人無了話。

李拓晃了晃紅酒杯，仰頭抿了一口，眉頭微蹙，說：「小白，你這酒確實是好酒，看來，花費了不少心思。」頓了頓，扭頭看向佯裝看風景的涼伊，笑道：「伊伊倒是好福氣，到哪都有好酒喝。」

涼伊瞥了一眼蘇白，見他只是雙手搭在欄杆上，神態自若，似乎對這些話頭並不感興趣，笑了笑，背靠著欄杆，看向李拓說：「留香閣的菜挺好吃的，有空你做東，去一趟如何？」說完朝著李拓揚了揚杯子，挑釁意味十足。

在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涼伊更懂兩人之間的孽緣。

從一幅畫開始，而後蔓延的幾年，不痛不癢，卻細枝末節地改變著兩人。

李拓尷尬地笑笑，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無端增添了幾抹愁色。

眼看著遊艇開出了許遠，已經看不到碼頭。涼伊見兩人皆無動作，只覺得肚子開始強烈抗議起來。約莫著，也到了七八點的時間，若是連魚兒的影子都沒見到，倒不如回去，泡個泡麵。

她微愣的時間，遊艇已經慢慢停了下來。兩人就撒下了網，輕車熟路的動作，看來沒少來。

三年前，她所認識的蘇白，是一個死宅，極其厭惡室外活動。那時候，他幾乎整日埋在電腦前，噼里啪啦敲打個不停，只聽得他說，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不想回家的人，太多了，所以他要打造一個家，虛幻的家。

由此，有了夢中劫。

試玩期間，就引起了極大的風波。涼伊不懂遊戲，卻也下載了，玩了幾天，只覺得這人有很深有深的故事。

可她還未來得及去探究這些個故事，自己就成了故事的主角。

蘇白不喜改變，只三年，卻將他打造成了眼前這幅成熟男人的面貌。

兩人拍了拍手，徑直往船艙中走。蘇白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方說：「不進去？」

她急忙跑了跟上。

誰知蘇白繞到了船頭，朝她招了招手，那樣子像是在呼喚養的寵物一般，可涼伊樂呵呵地朝著他而去，那一刻，她似乎受了蠱惑，可那人明明什麼都沒幹，就如同三年前一般，明知道身份的懸殊，可她仿若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撲了上去，不知悔改。

他站在船頭靜靜等著她，待她走近，牽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到了船的最邊上，站定后，緩緩問道：「伊伊，從這裡往下看，你能看到什麼？」

涼伊微微低頭，能依稀看到被微風吹起的漣漪，只是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快被這無邊黑夜所掩埋。

「海在晚上是黑色的，像人心。」

他挑了眉，不置可否。

忽而，回了頭，看到拿著漁具的李拓，眉頭微皺，抓著涼伊的手握緊了些，心情看起來極其不爽。

「幫我挑個位置？」他扭頭看向李拓，話卻是對著涼伊說的。

涼伊抿唇偷笑了一番，這人室外的活動好像都挺弱的，偏偏人又好勝。蘇白鬆開了手，接過了漁具，左右打量了一番，說：「既然是打賭，不如你兩來賭，我來實行。伊伊，選個位置，定個時間，就可以開始了。」

涼伊語塞，翻了個白眼，正想撒手不管。這二人頗有默契地說道：「想想宣傳案。」對視一眼，互相嫌棄，別開了眼。涼伊面不改色地隨手指了個地方，只見蘇白拿了漁具，徑直走了過去，像模像樣地擺放起來。

「賭什麼？」

蘇白扭頭，朝李拓揚了揚下巴，說：「讓她猜誰會贏，猜對了，輸的給錢，猜錯了，她給錢，一人一百萬，如何？」

涼伊一下子火就躥上來，瞪大了眼睛，這事和她有半毛錢關係！再說，一百萬，這些人是瘋了吧。正想抗議的時候，蘇白搶先一步，誘惑道：「萬一你猜對了，可是有兩百萬。」

涼伊把想說的話生生咽了回去，拿出手機調好了時間，按下，不等李拓反應，便說：「開始！三十分鐘，誰先釣上來，誰贏。我打賭是平局。」滴的一聲，賭局便開始了。李拓不慌不忙地放線，說：「賭錢多沒意思，不如加點賭注？」

「比如，你猜錯了，就要受罰。這船上，選一個人舌吻。」臉上的表情儘是玩味。

涼伊淡淡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不方便。」

蘇白咳嗽了一聲，低聲說：「安靜。」

兩人尷尬地笑笑，李拓安置好，便坐了下來，聚精會神地看著魚線。

涼伊抱著手機，坐在了蘇白旁邊的位置上，腳放在了欄杆上，獃獃地看著海。她從不覺得魚有多好吃，更不覺得自己釣上來的魚，與集市買的又有何不同，只覺得釣魚是一件閑著無聊的人乾的事，非要浪費時間和精力。

可這麼安靜地坐著，吹著海風，又覺得心裡平白舒服了許多，也許，這就是釣魚的魅力。

兩人都不說話，像是老者，眼神緊盯著魚線。

涼伊覺得無聊，拍起了風景照。拍了一會，船那頭的漁夫喊道，說是漁網收了，涼伊蹦蹦跳跳地跑過去看，只見漁網裡網著大大小小的魚，許多她不曾見過的品種，只是魚都很小，漁夫挑了幾條大的，其餘都放生了。蹲著看了一會魚，與漁夫聊了一會，手機便開始嘟嘟響了。

遊戲結束了。

蘇白贏了，大魚雖然警惕，可在最後一刻還是上鉤了。

看到魚被拉上來的時候，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笑容溢開了來。一轉頭，就看到李拓滿臉笑意看著蘇白，像是故意放水，等著被誇獎一樣，走了過去，拍了拍蘇白的肩膀，說：「你贏了，我們都輸了。」

涼伊偷偷拎了桶，笑呵呵地跑去找漁夫處理魚。早在之前，她就看到船艙內有個小廚房，可以用來做魚。等到這個時候，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哪裡還有心思在乎什麼賭局。

漁夫接了過去，便樂呵呵拉著婦人去做魚，涼伊跑進去準備打個下手。魚還沒殺死，倒是先把手指頭切破了，驚呼一聲，就直接塞在了嘴裡。

出來時，落入蘇白眼中的就是這麼一番委屈的模樣。

她心情極其不好，加上肚子又餓，看著被切了的手指，更是一肚子氣，偏偏李拓挑這個時候跟她說：「一百萬啊，算來還是很多的。」

這些年來，她吃穿用度都是花厲家的錢，債都還不清，哪來的閑錢還這無故而來的賭債。涼伊接過漁夫遞來的創口貼，仔細貼好，才抬頭看向李拓，數萬把冷劍飛來，李拓躲在了蘇白身後，說：「願賭服輸啊。再說你們還是情侶，親個嘴的事，趕緊的，趁著現在只有我們三個。」

涼伊頓時有點尷尬，雖說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此刻看著面無表情的蘇白，怎麼就這麼滲人呢？想來看他這幅樣子，肯定會拒絕的。誰知道蘇白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被她包得奇醜的手指，微微有些嫌棄地皺眉，繼而，拉了她一把，將她帶進了懷裡。

涼伊緊張得整個人都繃住了，仰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蘇白倒是乾脆，壓根就不去看她。右手攀上了她的腰，將人拉近了些，本拉著她受傷的手的左手，此刻扶著她的脖子，將她的頭撐得仰視著他，涼伊手緊緊拽著他腰上的襯衣，眼神乞求，卻全被蘇白忽略。他嘴邊泛著笑容，一雙大眼睛如同星辰般閃耀著迷人的光芒，對著她望了許久，涼伊只覺得骨頭都被望酥了。

忙用雙手抵著他越靠越近的胸，顫顫巍巍地說：「算了，算了，我不賭了。」

蘇白側了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晚了。」說著收緊了手臂，將她直接拉了貼在自己身上，慢慢地靠近她，涼伊甚至能清楚嗅到他嘴裡呼出的熱氣中所帶的葡萄酒的醇香，似乎與自己喝的味道不太一樣。

她扭頭，卻被他一把轉了回來，快速地貼上了她的唇，趁她不注意，舌就毫無防備地滑了進去。一瞬間，涼伊整個大腦都是一片空白，只覺得有個溫熱的東西一直在她嘴裡攪來攪去，似乎要將她口腔里的所有空氣掃蕩乾淨。

她盲目地微微張著嘴，眼睛瞪得老大。

蘇白退了出來，唇緊緊貼著她的，玩味地笑笑，一手抬著她的下巴，溫聲道：「感覺如何？」感覺到她的生硬，蘇白露出了笑容，至少這裡沒有被人開發過，錯過的三年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涼伊覺得嘴唇酥酥麻麻的，微微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剛好不好舔到了蘇白的薄唇，蘇白忍不住動了一下唇角，嘴唇微微張開，咬住了她的下唇瓣，玩味地看著她，手不安分地往上移動。

「嗯，額，那個，我用不用迴避，感覺要變成少兒不宜的畫面了。」李拓咳嗽幾聲，說道。

聽到這話，涼伊立刻羞紅了臉，急忙去推蘇白。一扭頭，就看到李拓正樂呵呵地拿著手機錄像，腦子瞬間恢復了正常，掙脫了蘇白的束縛，就去搶手機。

兩人鬧了一會，涼伊依著身高不夠，一直被壓著，李拓得意得直哈哈大笑。涼伊看到靠在欄杆上看戲的人，走過去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委屈說道：「蘇白，他欺負我。」

眼看著兩人要統一戰線了，李拓舉著手機大喊道：「別過來啊，過來我就按發送。明天說不定又是個大新聞，嘖嘖，那可比一百萬有趣多了。」話還未說完，人就被蘇白幾下搞定了，看著他單膝跪地的狼狽模樣，涼伊得意地笑笑，搶過了手機，幾下按了刪除，才讓蘇白鬆手。

這麼一鬧，魚宴倒是做好了。

漁夫恭恭敬敬地出來叫人，見三人這幅模樣，識相的回了船艙。

全魚宴開餐，涼伊看著一桌子各式各樣的魚，不由得暗自驚嘆，果然有錢就是任性，一個魚也能吃出這麼多花樣。

夜色已深，海風卻依然涼爽。幾人坐在船艙內吃著魚，聽漁夫講著海上的故事，一晃，時間就過去了。有時候，和三兩個人呆在一個地方，說說笑笑，其實感覺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