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深山遇虎

「黃四叔，我練得怎麼樣？」易九霄剛打完一套拳，頭上熱氣騰騰的，收拳之後，他拿起一塊汗巾擦了擦額頭。

「不錯不錯，你這手腳比劃的還挺好看的，能不能教教我？」

黃四感興趣的是易九霄的輕功，丈許高的圍牆一翻而過，不過他不知道是輕功，管它叫翻牆術。黃四常年在山上放牧，經過自然鍛煉，身手也是很矯健，但讓他翻越這麼高的圍牆，還是很困難。

「可以啊，黃四叔，只要你肯學，我願意教你，只是你年齡大了些，學得慢？」

從此，黃四就跟著易九霄學武，從最基礎的馬步、壓腿、站樁、沙包、抓舉開始訓練。易九霄認真地教，黃四勤奮地學，本來枯燥乏味的冬天有了一份活力。

黃四四十歲出頭，雖然這個世界人的壽命長一些，但到了四十歲之後，骨骼和經脈都已發育結束，學習武功的難度大了很多。即使這樣，練功的效果也還明顯，一個月下來，黃四感覺腿腳靈活了許多，力量似乎也有了增加，於是對練武的興趣更為濃厚。

習武之道，不但要勤學苦練，夜以繼日地下苦功夫，還需要正確的訓練方法，除此之外，還少不了進補和藥物輔助。前兩條大多數習武者都清楚，后一條了解就不是很多，易九霄身為世家子弟，家族中不乏武林高手，他和自己的幾個兄弟，從小就受到熏陶。

在他六歲的時候，父親就購買了名貴藥材，製作成藥液，讓他浸泡身體，起到洗精伐髓打下根基的效果。後期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斷進補一些天材地寶，如虎骨酒、百年老山參等，用來滋補身體，這樣下來習武就會事半功倍。

在大宋，流行著一句話「窮文富武」，練武是很花錢的事，一般家庭都很難負擔，而讀書就容易多了，買幾本經典書籍，找個小私塾啟蒙，以後自己勤學苦讀就可以了。

現在的易九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窮人，說白了就是一個小牧童。雖然在黃家生活還不錯，飯能吃飽，隔幾天還能吃些魚肉，但是想要用良藥滋補，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怎麼辦？如果想要習武有成，成為武功高手，滋補又是不可或缺的環節。現在買不起，只能自己去採集了，好在他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除了習武，自幼還熟讀詩書，學過藥典，了解很多滋補藥材的配方。

到落武山中採藥，落武山那麼大，除北坡之外，其餘地方都是山高林密，人跡罕至，應該會生長名貴藥材，何不進去尋找一下，當他把採藥的想法告訴黃四的時候，黃四的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一樣。

「千萬不能去，山裡太兇險了，不要說你還是個孩子，就是我們大人都不敢進去。」

「我看到過有人去採藥啊，他們不是進去了嗎？」易九霄不願放棄自己的想法。

「是有人去了，都是大人，而且三五個結夥去的，就這樣也都在森林外圍進行採集。前幾年有兩個年輕人，冒險闖入山裡，之後再也沒能出來。」

黃四在落武放牧多年，對於山中所發生的事多有耳聞，他不是嚇唬易九霄，而是真心怕他發生意外.但易九霄是武將出身，膽子本來就很大，有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氣概，豈會被黃四的幾句話嚇退。

「我也在森林外圍尋找一下，找不到就回來，黃四叔不能太擔心了。」

「你真要去，千萬不能往裡走啊!我不能陪你一起，牛羊都要照看，自己小心了。」

見易九霄下定決心要去，黃四也沒法子，只能反覆叮囑。

第二天一早，易九霄就啟程了。他背著一個竹簍，其中放著水和乾糧，提著一把小鋤頭，用來挖葯.為了防身，在腰間別著一把帶鞘的尖刀，這刀有兩尺來長，頗為鋒利，是黃四宰殺牛羊所用。

初春時節，天氣依舊寒冷，但冰雪都已融化，小草偷偷地在山野間冒出了嫩芽，晴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朝陽毫不吝嗇地照在易九霄充滿活力的臉上。

易九霄在黃四的目送下，登山了北坡，大步向山間進發，過了冬季，他已經十二歲了。比剛轉生時長高了不少，身體也強壯了很多，再加上每天練習武功，身手不弱於普通成年人。

過了北坡，山路突然變得很崎嶇蜿蜒，狹窄的山道旁長滿了荊棘和雜草，經歷了冬雪的洗禮，草木雖已枯萎，但依舊厚厚地覆蓋在山坡之上，垂死的根莖張牙舞爪。

這不是一個採藥的好季節，但易九霄按奈不住急切的心情，希望自己有好的收穫。他邊走邊耐心地在山道兩旁搜尋，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時辰時間，就找到了一株杜仲，兩顆天麻，一根何首烏，這讓他信心倍增，再往深處或許有更好的收穫。

不知不覺間他前行了十多里，越過了兩座山峰，慢慢地接近了落武山脈的中央區域，崎嶇的山路也逐漸消失了，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易九霄想起了黃四的叮囑，意欲折返。

不經意間，他看見了一株田七，一陣欣喜戰勝了恐懼，這裡連田七都有，會不會有野山參呢？在采完田七之後，他決定再深入一步，這黑黝黝的神秘森林對他充滿了誘惑，要採好葯必須去深處，外圍經常有人採摘，不會有太多好東西。他緊了緊腰帶，將小葯鋤放到背簍中，解下了刀鞘，握在了手中，繼續前行。

沒多久他又發現了幾株黃精，還有其他幾種藥物。易九霄心想，這落武山真是一個天然大葯園，草藥不但品種多，而且品相也好，以後看來要經常進山採摘了，不但可以自己服用，還能製成藥丸賣與別人。

正當他對未來憧憬之際，突然，周邊安靜了下來，枝頭的鳥雀和草叢的蟲豸都停止了鳴叫。易九霄乃是武將出身，感覺何等敏銳，知道來了猛獸，立馬竄到身邊的一棵大樹上，抱緊大樹向上爬。

幾個呼吸間，腥風撲鼻，一隻成年斑斕猛虎撲在了他立身之處，地下草木折倒，石礫亂飛。

易九霄嚇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恐怕已成為猛虎的口中之物了。如果是轉身前，一隻老虎，他根本不會畏懼，但現在的自己，只是個毛孩子，一頭狼還能勉強應付，面對老虎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了。

危險並沒有解除，易九霄拚命地向樹冠上爬，這顆樹有一尺多粗，五丈多高，頂部枝椏茂密，就像巨傘一般撐開。如此粗的樹，完全可以承載人的重量，也不會被老虎撲斷。

爬到三丈高之後，易九霄停止了攀爬，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喘著氣，目光向下俯視著猛虎。老虎也抬起頭看著易九霄，一人一虎對視了片刻，突然間老虎凶性大發，牙一齜，嘴一咧，目中寒光一閃，就朝樹的底部撲去。

只見老虎兩隻前爪抱住了樹榦，兩隻后爪在地上一蹬，爬了上來。雖然速度不快，但也不比易九霄慢，眼看著就要追上來了。

易九霄心想：我命休矣，這老虎今天跟我杠上了，山中那麼野獸你不去吃，我身上也沒有多少肉啊。怎麼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易九霄急中生智，仗著自己身輕體捷，站起身來，抓住一根枝椏，一晃悠，跳到相鄰的一顆樹上。

「吼...」，一聲長嘯，老虎發飆了，從樹榦上跳下，又向易九霄立身的樹上爬去。如此反覆，一人一虎就鬥了起來，易九霄跟猴子一般，從一棵樹枝躍上另一顆樹枝，老虎從這顆樹榦又追到另一顆樹榦，慌亂中，易九霄的背簍、葯鋤、尖刀都掉落到樹下，成了赤手空拳了。

山中樹木繁盛，頂部枝葉茂密得幾乎連接在一起，所以在樹與樹之間跳躍並不困難。老虎似乎累了，連爬十幾棵樹，它也吃不消，索性不再爬了，在樹下虎視眈眈地看著易九霄，似乎在說：「小子，我就看看你會不會下來。」

易九霄哪敢下來，在樹冠上稍事休息後繼續向前跳，偶爾遇見兩顆果樹，摘下幾隻果子吃下去補充體力，將果核扔到樹下砸向老虎解氣。就這樣，易九霄不知道在樹上跳躍了多少次，突然間發現已接近了這片森林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