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怕的秘密（3）

「啊，不要殺我們！」胡通寶一把抱住呆若木雞的兒子哭成一團，也許是因為揭開了真相，他一下沒有了開始的暴躁兇狠，「我們不過是可憐的肉身，復活前都是無人認領的骨灰。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以前的姓名，不知道自己的爸媽親戚朋友都是誰，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們忘掉，不關心我們的死活……真的，真的……」

「這是我的錯嗎？」紅影的臉陰沉得看不清五官。

「不，這不是你的錯！可是胡豆和我都太喜歡吃這道菜了，所以我們就結伴跟著你，直到……直到……」

「復活成人形？你們也不想死，對嗎？即使你們是沒有靈魂的肉身。」

「嗚嗚——」胡通寶哭著。

「可你們卻殺了我，現在又想殺我。」她的眼睛看向庄笑陽。

庄笑陽滿臉獃滯，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

「不不，再也不了，只要你不殺我們！」胡通寶立刻叫道。

紅影卻不再說話，提著刀徑直向庄笑陽走去。庄笑陽的眼珠動了動，緩緩抬起頭，額上的冷汗已經干透了。

「不錯啊，還有反應。」紅影低頭看他。長發遮住臉的輪廓，只剩下窄窄的一條。

他獃滯地回看她，她增露在頭髮外的眼睛和手裡的刀只定格在他眼裡卻沒進入他的大腦。他已經失去思維能力。

她緩緩舉起刀，胡通寶立刻驚恐地抱住孩子兩眼緊張地看著這一幕。胡豆張大了嘴，剛想開口叫出聲就被胡通寶一下捂住嘴。他輕手輕腳地解開胡豆手腳上的繩子，兩個人慢慢向門口退去。紅影突然轉過身，他們立刻停下動作。

「過來，慢慢地過來。你們不是很希望我死嗎？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她把刀指向他們，兩個人只好磨蹭著挪回來，在她的示意下縮到庄笑陽旁邊不遠的牆邊，緊靠著過道口，四隻眼睛驚恐地看著她。她看了他們一會，滿意地笑了，把刀不緊不慢地遞到庄笑陽面前：「怎麼樣，殺了我吧，殺了我你就能救下他們，那兩個……肉身。」她故意把「肉身」兩個字說得很重。

也許是聽到她的話，庄笑陽的眼珠動了一下。胡通寶和胡豆立刻緊張地看著他，滿眼灼灼放光，目光里毫不掩飾地充滿渴盼，甚至在嘴裡無聲地念叨著什麼。他的眼睛慢慢轉向他們，嘴裡突然喃喃地吐出兩個字：「肉身……」

紅影身體一動都不動地站著，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又是那點惡作劇的意味。他的目光又轉回來，痴獃地看著她臉上的那絲笑，嘴角抽動一下，慢慢有了表情。胡通寶的神情被他那個表情刺激得有點振奮了，禁不住動動身子，暗地裡捏了捏胡豆的手。胡豆的眼睛大張著，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紅影手裡的刀下命懸一線，只要「卡嚓」一聲就會斷掉。燈光從紅影身後照過來，那把刀還在庄笑陽眼前懸著，在她的身體投射下來的陰影里白光微閃，帶著冷冷的殺氣。庄笑陽眼珠都不錯動一下地盯著它，嘴角抽動得越來越厲害，突然就縮起肩慢慢爬著向後退去。他什麼也不看了，遲緩堅決地向後退，一會兒就擠到靠在過道口的胡通寶和胡豆身上，又受驚一樣地拚命挪開，頭低得更緊了。就象一隻夾著尾巴的狗，正驚慌失措屏聲凝氣地尋找逃跑的退路，卻又不存一點希望。沿著牆根穿過牆和吃飯桌椅之間的空隙，他慢慢退向大門口，直到整個背都抵在大門上，他確定那是門了，才緊帖著它費力地蹭起身子，十指張開貼在門上，指甲蒼白，眼睛絕望地看著他們，象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放了……我，求……求你們……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