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怕的秘密（2）

「都是肉身，何苦呢？」胡通寶試探的聲音，透著緊張。

庄笑陽再往下探出一點，一下看清楚了客廳里的情況。胡通寶背對著他坐在沙發里只露出一個頭在外面，胡豆雖然沒有露出頭也一定坐在他旁邊，他想得出來他們規規矩矩不敢動彈的樣子，因為在他們幾步開外站定的紅影手裡正提著那把斬骨刀。還是那樣蓬亂披散的頭髮，紅色衣服掛在瘦弱的身上，眼裡卻充滿戾氣和陰鬱，直盯著沙發上的人：「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對對，是我們的錯，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沒想到我會復活對吧？」

「不不，我是說……」

紅影提著刀向前一步。

「對對，我確實沒想到你能借其它肉身復活！」胡通寶慌了，立刻把實話說出來，「你死了都有人惦記著，讓你有名有姓，我以為你不可能有復活的機會！」

「你承認你們殺了我嗎？」

「我……我承認。」

「這就對了。不過我確實是沒有復活，我只是回來一趟，完事了就回去。」

「什……什麼事？」胡通寶的聲音顫抖起來。

「你說呢？以前你們殺了我，現在該償還了。」她慢慢提起刀。

「不！我只是太喜歡你的手藝了！」他突然大叫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求饒地向上舉起。

庄笑陽只覺得腳下一滑，人就順著最後兩級台階滾落下去，他沒想到自己因為太投入地向前伸出脖子而失去了平衡。特別是他們談話的內容，他聽著聽著手腳就開始顫抖起來，身體也因此抖作一團。現在，他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里，慢慢一點點支持起自己的身體。他咳嗽著，希望這個動作越長越好，永遠都不要結束。原來，一直看著我的三雙眼睛是都不是——人的眼睛；原來，我已經走進了一個可怕的非人類的世界。我真傻，就這麼走進來了，也許再也走不出去……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害怕得厲害，心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拚命跳著，他死死攥緊自己的拳頭，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醒了？」王后直直地看著他，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變化，聲音里卻帶出早就知道他在那裡的明了和對他現在這個樣子的譏諷。

胡通寶已經慢慢探起身子，被綁住手腳的胡豆也正拚命挺起自己小小的頭顱越過沙發背，他們的眼睛也直直地瞪著他，只是那眼裡滿是絕望。

「我……不……明白。」庄笑陽掙扎了很久終於說道，眼神躲閃著，臉上帶著象哭一樣的表情。

「說吧。」王后眼珠動都沒動一下。

「你……是怎麼……出……來的？」

「你幫我開的門啊？」她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裡面居然帶著惡作劇的意味。

庄笑陽顫微微地抬起頭。

「我能控制胡豆，為什麼就不能控制你？」

汗珠終於從他的額角淌下來：「你……並不……屬於我。」

「可紅影屬於你，即使它不願意也必須這麼做。它知道為什麼，它必須幫我！」

「為什麼？」

「它們殺了我，就是為了奪走我的廚藝！我曾經是個多麼優秀的廚師，雖然只是個很小的門店的廚師！」

「……」

「你知道我最拿手的菜是什麼？黑胡椒粉紅酒煎牛排！它們就是從那道菜的香氣里復活的，就象紅影從你的聲音里復活一樣。我因此失業了，你也失業了，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很清楚是為什麼吧？」

「……」

「以後我每天能做的事就是給它們煎牛排吃，還一定要是黑胡椒粉紅酒煎牛排。可我沒想到它們會這麼貪，絕不允許有其他人吃到我做的這道菜，還怕我有一天會老死，再也不能做給它們吃了。所以它們就——殺死了我！」她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猛地提起自己的刀，「你們殺死了我，奪走了我的廚藝，還把我做成了黑胡椒粉紅酒煎人排！你們這兩個卑鄙無恥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