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野外生存
嗶啵,嗶啵~
耳邊傳來木柴燃燒的聲音。
星星點點~
朦朧中竟出現一片焰火在跳動。
文匆匆迷糊著抬起眼皮,正瞧上對面坐著的那個男子,剛還以為是做夢,這下如夢初醒。
背靠著的是一棵比腰還粗的大樹,身上蓋著一個棕紋披風,腳下不遠處燃燒著一堆篝火,陣陣餘熱烤的身子暖烘烘的。文匆匆沒死,竟然還有如此待遇,自然是踏實起來,可眼瞧著坐在對面枯樹墩的男子,又有些不安,那人,可就是自己死命拽著不放的男子啊。
「你們沒殺我~」
文匆匆的記憶還停留在狼狽求救命的場景,可看到那個默臣手拿著劍劈來之時,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來,他們也只是嚇唬嚇唬自己而已,文匆匆瞬間被這種「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的暖心行為所打動。
青衣男子瞧見文匆匆醒了,從一旁抓起一個水袋扔了過去,正好落在了她的跟前。
「你這個人……」文匆匆剛還在感動,卻又轉頭嫌棄起這不禮貌的舉動,「很喜歡施捨別人啊~」
男子不說話,手裡拿著根木棍,不停的挑著篝火。
仰著脖子咕咚咕咚的灌著,真是又渴又餓,沒有吃食,好歹喝個水飽。
喝飽喝足,文匆匆換了個舒坦的姿勢靠在樹榦上,餘光又瞟上對面的男子,「你直接將水袋遞給我多好,還非要扔~何必對我這麼冷漠。」
「默臣~」
那男子沒回她的話,而是叫起那個跟班。文匆匆也是很無奈,統共聽這位青衣男子說過兩句話,而且都一樣,都是在叫另外一個男子的名字。
默臣聽到召喚,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哎~爺~」
不容主子多說,又是心領神會,默臣陪些笑臉點了點頭,麻利兒的拿來一個牛皮紙的包裹,走向文匆匆,「姑娘,給~拿著吧。」
透著牛皮紙就能聞到裡面芳香的美味,文匆匆也不過分扭捏,伸出手就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幾塊小點心擺著誘人的姿勢,散發出一陣陣濃郁的甜蜜。
怪不好意思的,初次相識,對人家也沒說幾句好話,求著救命不說還各種埋怨,人家倒好,不嫌棄,還上趕著給自己送吃的。
文匆匆心有慚愧,但全部心思早已被點心佔據,含糊著說了聲「謝謝」,便狼吞虎咽的開始往嘴裡塞吃食。
「不急~」青衣男子稍稍換了個姿勢,又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杈扔到篝火中,瞬間,星點火斑隨風飄起,隨後,這才說道,「這些都是你的,能靠這些吃食活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話挺客套,卻總覺得話裡有話,文匆匆沒多想,回道,「就這幾塊小點心,明兒一早準保會餓。」
「默臣,再準備些,不~都給這位姑娘吧,怎麼著也夠她活兩日了。」
兩日?文匆匆這才反應過來,隨便胡嚕了一把嘴邊的碎末,「公子,您的意思是……」
青衣男子又不說話了,自顧自的看著眼前的那堆火,明明對面是個青年女子,卻沒有任何興趣。
默臣從馬背上拿下一個包袱,轉身就塞給了文匆匆。包袱這是精細的錦緞面,摸著滑溜溜的。
「明兒天一亮,我們就走了,不過~不能帶你走。」默臣說的輕鬆,臉上依然掛著笑。
剛還在雲端,瞬間拉入地獄,還以為碰上了救星,沒想到竟也如此無情。文匆匆仰著一張滿是疑問的臉,提高嗓音沖著默臣說:「不帶我走,那你們為何還要留下來陪我。」她嘴裡的點心還沒下咽,含糊不清的說著話,各種渣屑也滿天飛。
「我們也不願意留在這兒,可和你墨跡的功夫,這天都黑了,也不適合趕路,爺只能暫且在此歇息。」默臣無奈,說到底都是巧合罷了。
「好人做到底,既然都到了這一步,幹嘛不索性帶我出隱泉山。到了外面我絕不再糾纏你們。」
「你為何在山裡。」這次說話的是青衣男子。
「我…我…」文匆匆結巴了,總覺得還是不要說明的好,如今自個的身份可是臭名昭著啊。
「失足~」開口就編了個理由,自己都覺得太過敷衍。
青衣男子冷漠一笑,只是微微牽起嘴角,可在那張看似無公害的面容上,顯的如此溫暖,有些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就算是無意的低眉淺笑,都彷彿蘊含著無盡魔力。
文匆匆一時間竟會著迷於那男子的笑,這是除權燭辛外,在洛滄國第二個令她目不轉睛的高顏值。
雖然那對孿生皇帝生的也是極為英俊,可怎奈,一個短命,一個殘暴,都沒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所以,只能忽略不計。
「該死,該死,該死~」文匆匆收回目光,低聲嘟囔著,現在生死關頭,怎麼想的還都是些廢料。
「凡洛滄國百姓,無人不知隱泉山的可怕之處,無故進了這裡的,那一定是犯了事兒,更何況,還是個女子。」青衣男子對文匆匆可沒有太多想法,說話直接,不帶任何憐憫,「隱泉山一直有個規矩,凡命煞女子,都將放逐於此,看你這身喪服,怕不是剋死了誰,又或是衝撞了誰~」
竟然碰上了個貪生怕死之人,文匆匆滿臉的鄙夷,「你們既也覺得我是命中帶煞之人,為何不離我遠一些,不怕染了晦氣?」
「姑娘,我們不是怕您的煞氣,而是不想與官家做對,既然是流放,我們自不會插手的。」默臣補充著。
「人各有命,你既屬於這裡,我們也不會壞了規矩,自身自滅,一切看你造化吧。」青衣男子將手裡的木棍往火堆里一扔,隨即起身,「早些休息,過了今晚,恐怕你也沒心思再想著睡覺了。」
默臣跟著自己主子走向一旁,刻意和文匆匆保持著距離,這裡的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即便是在這荒郊野嶺,也不能越了禮數。
文匆匆是聽明白了,主僕倆一唱一和的總歸就是一句話,想要出隱泉山,沒門~
願不願意是他們的事,可順不順從就是文匆匆的事了。
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也不想在此時再浪費口舌,惹得彼此不痛快。決定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等待明早再和這倆人死磨爛泡。看他們今日對自己的態度,也算是君子了,說不定明日看著自己可憐,改變主意也未嘗不可。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熟睡過去,這一天太累了,能安心睡個覺實屬難得。
自己再次醒來,是被刺眼的光芒擾醒的,緩了緩還有些困意的腦子,再看向四周,已空無一人。
昨晚制定的作戰計劃,全都泡湯,人家早早就溜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文匆匆這下急了,趕緊起身去找路,還不忘將他們留下的食物和水帶上。
細緻的瞧著路上的馬蹄印,可沿路走著走著,就沒了蹤跡,林子太大,那些長得一模一樣的樹,實在容易混淆視聽,這下好,徹底成了無頭蒼蠅。
「什麼吃人的林子,他們能走出去,我也能。」嘴上硬著,心裡卻打著鼓,本就沒方向感,這下倒不知是誰給的勇氣敢說出這樣的話。
兩日,整整兩日,文匆匆就這麼在林子里晃蕩了兩日,食物吃完了,水也剩下最後一口,不禁想起那個青衣男子的話,果然如他所說,維持了兩日生計。
摸摸臉頰,這兩日暴走沒瘦,反而還長起了肉,越發圓滾。也是,雖說是被放逐,但借著那倆人留下的吃食,也算過的舒坦,可從今日起,就要自食其力,這樣的福氣也要到頭了。
蘑菇、野菜,一邊隨處亂逛,一邊撿著能吃的野生植物,運氣好,還能淘來幾個鳥蛋,不過,晚上如何點火成了頭大的問題。
對於鑽木取火,也只停留在課本理論,還沒有實踐過,實在不行,再找兩個石頭試試……儼然,現在的文匆匆滿腦子思考的都是如何在沒有物資的情況下生存,對於如何出林子已經不抱任何幻想,除非,天將神仙,帶自己走出這片無妄之地。
這個蘑菇生的奇怪,全身發黃,沒有花斑,傘蓋肥大,光滑鮮嫩,文匆匆蹲在一旁,琢磨著到底是能吃還是不能吃,有限的知識告訴她,既然不懂就不要冒險,小心貪嘴送了命,思忖半天,最終決定還是放棄。
「匆匆小姐~不,不~蘇娘娘~嗚嗚嗚嗚~」
這人煙罕至的,怎麼還有叫喚聲,而且還離自己這麼近,文匆匆嚇得一趔趄,屁股狠狠的坐在了地上,忍著痛一扭頭,正看見權燭辛捂著臉一陣哭泣。
難不成自己眼花?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