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陸時卿因心底也存了疑,只好應下了,陪她到外邊下棋,邊落子邊思考,然後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我記得,」他剛開口就是一堵,畢竟剛成婚,說起這種事也不是那麼厚臉皮,毫無所謂的,但他到底硬著頭皮接了下去,「我記得月信前幾日同房是不容易懷上的。」

言下之意,她應該是想多了。

元賜嫻聞言「啪」一下落了一子,繼而點頭如搗蒜:「好像是有這麼個說法!」說罷卻又眉頭一皺,「但我怎麼記得是月信後幾日才不容易懷上?」

陸時卿被她說得也不太能夠確定了,擰著個眉頭道:「你從哪聽來的?」

「就前幾日準備大婚的時候,有個阿婆叮囑我的。你呢,你從哪聽來的?」

「我也是。」

元賜嫻怪道:「那咱們聽來的怎麼不一樣呢?」

陸時卿搖頭不解,是啊,怎麼不一樣呢。

倆人蹙著眉使勁回想當時情境,一個一口咬定是月信后,一個堅決篤信是月信前,一盤棋下到後來都是心不在焉:陸時卿拿了元賜嫻那個色的子來落。元賜嫻更好,直接移了棋盤上的子。

等失魂落魄,惶恐萬分的倆人發現這棋局的不對勁之處,也就無心再對弈了。

陸時卿看元賜嫻已然很是睏倦,一直在揉眼強撐,便推了棋盤道:「睡覺。」

不料她仍揪著臉搖頭,懇切地看著他道:「不行,還有兩個時辰呢,再等等。我……我緊張。」

他心裡的緊張其實一點也不比她少,卻到底理智一點,嚴肅道:「如果兩個時辰都等不來,你這一晚上就不打算睡了?退一萬步講,要真是懷上了,你還想熬壞了身子一屍兩命?」

雖然他也不願叫孩兒降生在昨夜那種曇花一現般的短暫房事里,但真有了能怎麼辦,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私奔來的,當然是使勁生了。

元賜嫻惱他舌頭毒,卻又覺他所言不無道理,被他兇巴巴瞧了一陣就妥協了,道:「那好吧,睡覺。」

她說罷,拖著有點軟的雙腿到裡間上了床榻。

陸時卿將桌上殘局收拾了一下,臨到腳榻前確認道:「我睡哪裡?」

大婚五日前才知道要嫁,大婚一日後就懷疑有喜,元賜嫻現在著實有點脆弱得沒法緩神,拍拍身邊床褥,癟著嘴道:「這裡吧。」

陸時卿便如願爬了上去,躺在了她身邊,只是這種情況,所謂一雪前恥已不可能,只好憋著口氣閉上了眼,卻因思索著這檔子事,根本沒法入眠。睜眼扭頭看元賜嫻,就發現她縮在床角,雖閉了眼,睫毛卻一直在顫動,顯然也是不曾睡著。

他原想與她保持點距離,免得等會兒憋不住,現在看她這樣又不忍心,想了想就挪過去把她攬進懷裡,低聲問:「睡不著?」

他這一靠近,一股非常乾淨的皂莢氣息便撲面而來,元賜嫻覺得好聞,睜眼吸了吸鼻子,然後點點頭:「我努力努力。」

陸時卿知道她對這事沒做好心理準備,只覺自己剛才把話講重了,實在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惡劣意思,就低頭問她:「以前睡不著都怎麼辦?」

元賜嫻老實答:「小時候阿娘會給我講故事,還一邊拍我的背。」她抬眼看他,「你要效仿?」

陸時卿一噎。

講故事這種事,他不是特別想效仿。但他這時候沒法拒絕,默了默就一下下輕拍起她的背來,然後忍耐著問:「想聽什麼?」

元賜嫻閉了眼窩在他懷裡,聽他這勉強語氣,撇撇嘴道:「你就講那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的故事,講上三十遍我可能就睡著了。」

陸時卿嘆口氣,手上動作不停,一面開始講:「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他講著講著,也不知自己是講到第幾遍睡著的,再醒來已是翌日清早,見元賜嫻還熟睡在他懷裡,便一骨碌爬起來叫她。

元賜嫻被他這動靜一嚇就醒了,睏倦之下愣愣問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陸時卿盯住她,說了兩個字:「月信。」

她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下床衝去凈房察看,然後愁眉苦臉地出來,欲哭無淚道:「沒有……」

倆人終於沒忍住,請來了郎中。

郎中聽完這月信推延之事,雖覺僅僅晚了兩日著實有些小題大做,卻也不敢怠慢,仔細詢問了倆人上一次同房的日子,然後給陸時卿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他到外邊。

元賜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想起身說句什麼,卻被陸時卿一眼看了回去,只好摸著也不知有沒有多塊肉的肚子,憋屈地等在屋裡。

陸時卿也一樣一頭霧水,從裡間到外間這幾步路,生生把不好的事都給臆想了一遍,直到聽見郎中小聲問:「陸侍郎,您與令正成婚之前,想來不曾越矩?」

他一愣之下橫眉道:「你什麼意思?」

郎中賠笑:「您別誤會,小人就是跟您確認確認,令正前天夜裡,是頭一回吧?」

「當然。」陸時卿不解其意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令正便不可能是有喜了。月信前幾日同房本不易懷上,何況是頭一回,陸侍郎,您這是盼子心切了。」

誰說他盼子了。

他咬著牙道:「你的意思是,昨夜原本是可以同房的。」

郎中不是特別明白地頷了頷首:「自然沒什麼不可以。」

陸時卿聞言滿心暗恨。他說什麼來著……元賜嫻那個耽誤事的,害他昨晚背負著鹿茸湯的期許硬扛了一夜,簡直要氣死他。

但他到底忍耐著確認道:「那她這月信推遲是什麼道理,可是哪裡出了岔子?」

「陸侍郎安心,令正身體底子好,這月信推遲多半只是近來歇息不穩妥,或者心緒波動過大導致,您不如再耐心等幾日瞧瞧。」

陸時卿聽到這裡一噎。歇息不穩妥,心緒波動過大,好像都是他給害的。早知如此,大婚夜就不該給她連番刺激。

他派人送走郎中,回去跟元賜嫻講了個明白,到了夜裡卻不敢再折騰她,反催她早早睡覺,好好養神。

元賜嫻一早聽過郎中的話,已然鬆了氣,又一貫吃軟不吃硬,看他一臉欲求不滿卻義正辭嚴的模樣,有點不太忍心,躺了一會兒拿手肘推推他。

陸時卿正在靜氣凝神,偏頭問她:「怎麼,還聽故事?」

她搖搖頭,猶豫了下說:「我是想說,其實我不疼了,你不用憋著……」

她這話是要將他好不容易壘砌起來的防線擊垮。陸時卿咽了咽口水沒說話,掙扎了足足一刻鐘,突然一個翻身壓住了她,俯視著她道:「你確定?」

元賜嫻點點頭,很是體貼:「我還不困,反正你也花不了多長時辰嘛。」

「……」

這話真叫陸時卿氣得再沒能忍住,幾乎三下五除二地褪了身上里褲,正是將前頭功夫下得差不多,該要上重頭戲的時候,卻聽身下人喘息著急急喊停:「等一下!」

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扯在她褲帶上的手艱難停住,抬頭就見她一臉為難:「我突然想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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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主請自重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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