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
看著那張如花般嬌嫩的女子,顧紹南邪火攻心,一路走來,耳邊聽到的都是這賤人的腌臢事,路人瞧他的眼神帶著曖昧,偷偷地對他指指點點,彷彿他頭頂正罩著大片綠雲。
聽得聲響的杜氏翻身從炕上爬起,看見來人,忙跑上前,「世子,我們家蓮笙真的是清白無辜的……」
「娘,」蓮笙急急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把她拉到後面,對著顧紹南道,「世子光臨寒舍,所為何事,便是你貴為世子,不經主人允許私闖民宅,怕是傳到御史的耳朵里,會彈劾你錦寧侯府私德不休。」
他怒急反笑,幾日不見,這賤人的口齒越發伶俐了,連御史都知道,往日倒是小瞧了她,「私闖民宅?連你這個人都是我錦寧侯府的,本世子便是闖了又如何?」
「顧世子年紀不大,忘性不小,難道侯夫人沒有告訴你婚約已解除?」
「婚約自是作罷,就你這水性揚花的女子,哪堪配我侯府主母,給你當個妾都是抬舉,還不快快收拾東西隨我回府。」
聽得他如此無恥的言論,二丫都反應過來這世子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往日里竟是被他人模狗樣的樣子給糊弄了,杜氏和洪大也欺上前,兩人恨得咬牙切齒。
蓮笙揮手阻止上前的兩口子,「顧世子好大的臉,都敢闖民宅強搶良家婦女,我夏月王朝自先祖開國以來,律法有雲,凡私闖民宅者,杖責二十,強擄婦女者,鞭刑三十,入昭獄三年不得歸,若為官身,罪加一等,摘帽剝衣,永不錄用。」
她譏諷一笑,「不知錦寧侯的倚仗是什麼,如此猖獗,竟敢視我朝律法如無物。」
上次那種無形的壓力又湧上心頭,顧紹南嚇得退後一步,冷汗淋淋,不敢直視那雙清澈漠然眼,心中暗罵,這賤丫頭越來邪乎了。
「逞一時口舌之快,當心風閃了舌頭,」他環顧一下四周,還是那不起眼的雜亂小院,這樣的地方能養出什麼人,暗道剛才真是多心了,剛那番話不知她是從哪道聽途說來的,鸚鵡學舌罷了。
「我們如何,與世子無關,世子還是多關心自身吧。」
「嘴硬,有你們求本世子的時候。」他陰霾地看了一眼,恨恨地離去了。
「姐姐說的沒錯,這個世子真不是個好人。」見人走了,二丫徹底明白姐姐之間的那番話,還是她看人准,這錦寧侯世子果真不是個東西。
洪家二老看著大女兒,心裡同時感慨,幸虧爹在世時教導了大丫頭幾年,要不然自家可是要吃個啞巴虧,被那世子哄騙了還不知。
春大娘一直盯著洪家的院子,見顧紹南氣呼呼地走出來,她心下一喜,湊上前去。
顧紹南此刻滿腦子都是那妖艷卻義正嚴詞的臉,也不知怎麼的越發覺得要把她弄到手,抬頭看見笑得諂媚的婆子,他微眯著眼,這醜婦是誰,笑得憑地讓人作嘔。
劣質的香粉飄散在空中,像鬼似慘白的臉正湊上前來,醜人多作怪,他想也不想,一腳踹過去,正中心窩,只把春大娘踹得四腳朝天,倒在路邊半天也爬不起身,如同翻倒的烏龜般揮舞四肢。
見那醜婦爬不起來,他又補一腳踹,只聽得那老婦「哎哎」地叫喚,他「呸」了一口,丟下一錠銀子,揚長而去。
柳氏從外面回來正好看到洪大娘被那錦寧侯世子踹翻在地的一幕,她勾了勾嘴角,無聲地笑了,高聳的顴骨更顯突兀。
剛她從以前的主家那裡出來,無意得了一個消息,那錦寧侯府與敬德侯府里早就私下訂親,只把洪家這群人蒙在鼓裡。
想到這,家也不回,直接就往洪家的院子走去,只見洪家一片愁雲慘淡,她心裡更添快意,往日里那杜氏總是擺著一副侯府丈母娘的嘴點,這下親事已退,看她以後還要如何得意。
柳氏裝作悲切的樣子,走到杜氏跟前,用帕子抹下並不存在的眼淚,「杜姐姐,這錦寧侯府真是欺人太甚,我們蓮笙這麼好的姑娘,說退親就退親,這分明是欺負我們出生卑微。」
見杜氏如遇到知己親人般地拉著她的手,她似沉痛地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那錦寧侯府怕是早就打著退親的主意,我聽說他們早就和敬德侯府訂親了,只把咱們瞞得死死的,還潑了一身髒水,哎……誰讓人家財大勢大,咱們胳膊哪裡扭得過大腿。」
杜氏「豁」地站起來,急急地扯著柳氏的衣袖,「柳妹子,此話當真,那侯府果真做下如此背信棄義之事?」
「自是千真萬確,兩家的庚貼都換過了。」她那主家可是京中大官,消息肯定可靠,柳氏得意地想到,今兒個主家似乎還提到了自家的春杏,說不定過幾日就要把人接過去,這下她看洪家帶著一般優越感,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果然是輪流轉的。
「殺千刀的侯府,老娘跟他們拼了。」杜氏只覺得滿腔的怒火一下子衝出來,急急地往外跑,直奔那侯府而去,洪老爹看著不對勁,也跟著跑去。
蓮笙聽見外的動靜,暗叫糟糕,深深地看了一眼明顯帶著看好戲樣子的柳氏,也不與她多言,直接把她請出去,和二丫倆把門一鎖,尋爹娘去了。
且說杜氏一路奔一路罵,來到錦寧侯府前,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失聲痛哭起來,「姓顧的王八糕子,忘恩負義的小人,想攀高枝就直接說,為何如此糟蹋人,自己偷偷摸摸地和那敬德侯府訂了親,還要往我們洪家身上潑髒水,簡直是倒打一耙,喪盡天良。」
路人很快就圍了上來,侯府里守門的要過來轟她,她把聲音拔高,「各位幫小婦人評評理,這姓顧的先侯爺在世時,婦人的公爹對他頗為照顧,兩人訂下世子與我家女兒的婚事,怎知這侯夫人嫌棄我們家貧,和那敬德侯府私下議親了,還污衊我們家姑娘的名聲,大夥說說,這樣的小人,怎麼不天打雷劈。」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這錦寧侯府的世子確實是訂了一門姻親,聽說女方出身微寒,昨天還有人說那姑娘雖出身不顯,但長相極佳,且仗著姿色最愛行那勾搭之事,侯府是萬般無奈才退的親。
聽這婦人一說,似乎裡面還有隱情,這錦寧侯府居然和敬德侯搭上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不地道了,眾人議論紛紛,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門房連忙把大門緊閉,到裡面去稟報主子。
康氏一聽門房來報,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不已,那杜氏是個混的,嘴也沒個把門,這可如何是好,想著定要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叫個下人上來,如此這般一吩咐,那人便領命而去。
杜氏被人團團圍住,邊哭邊說,一時間,站在她這邊說話的人還不少,有人勸她說,「妹子,這侯府勢大,咱們平頭百姓哪裡斗得過,不過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生忍吧。」
「不是婦人不肯答應退婚,而是這侯府欺人太甚,敗壞我家女兒的名聲,這簡直是要逼死我們,不給活路啊。」杜氏哀凄凄地對著那人說道,「可憐我那公爹,如果知道當初一番好心換來今天如此的對待,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啊。」
「是啊,退親便是,這毀人名節確實可恨,真是要不得……」
康氏帶著李嬤嬤出門來,只聽得人群中都是一邊倒的聲援杜氏,暗叫不妙,「洪夫人,你來了怎麼也不進去喝杯茶,雖然做不得親家,兩家也是世交,理應以禮相待。」
「你家的茶我個粗婦哪時喝得起,只求你們夫人高抬貴手,饒過我們洪家,婦人就感激不盡了。」說著杜氏就跪下來,拉著已經趕過來的洪老爹,兩口子對著侯府大門連磕三個響頭,嘴裡一直說著告饒的話。
把康氏氣得倒仰,眼裡恨意生,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她心狠,「你家姑娘舉止放蕩,這街頭巷尾都傳遍了,讓我們顧家如何將這樣的女子娶進門,紹兒貴為世子,身份尊貴,強行娶你家姑娘只會被人恥笑,讓他以後如何抬頭做人。」
一道清越的女聲響起,「你們與那敬德侯府訂親一事總不會是假的吧,這昨天才退親,今天就已訂親,要說侯府沒有早就打算,怕是誰也不會信。」
眾人看去,只見一戴面紗的妙齡女子站在那裡,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蓮笙直接就走到洪氏夫婦跟前,將倆人拉起,「爹娘莫跪小人,若論出身,他們還不如咱們。」
【訂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