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絕箭

13 絕箭

因為,秦始皇並沒有死!

當年他的死,只不過換成了另一種存在的重生。

這就是展翅金雁。

他「死」之前,以展翅金雁凝聚真身,以圖「死後」重生。

到時,他仍然以帝王之身欲圖縱橫天下,一統江山。

所以,他必須保留著一支強大的軍隊。

這就是藏在他秦陵里的百萬陰靈大軍。

一旦他以展翅金雁復活重生,便完全可以召喚出百萬陰靈大軍,進而一舉統治世界。

只須大業可成,便又以驅滅怨靈咒語滅了怨靈大軍,從而成就人間帝國。

然後,再也沒有人阻擋他和他皇后阿房女了。

這是他的夢想。

也是他偉大的雄圖霸業。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

當年項羽以三十萬大軍挖掘秦陵,雖無所撼,但最終讓一隻展翅金雁飛出了秦陵。

從而破壞了秦皇苦心安排的一切大計。

這是楚霸王項羽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

那隻展翅金雁飛出秦陵之後,由於無法回到秦陵,最終只能在世間飛翔遊盪。

而秦陵里又缺少一隻展翅金雁,導致秦皇始終無法重生。

這一等,就是幾百年!

直到白衣進入秦陵,才將留在秦陵中的展翅金雁帶了出來。

於是,展翅金雁在我手中飛走之後,便在世間到處尋找另一隻金雁。

至於阿房女,她與秦皇一樣,同樣會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這就是銅鏡中的虛靈之境。

只須秦皇一旦重生,面對著銅鏡,她定然一個微笑,便可以自我釋放。

這不是巧合,而是早已在他們的謀划中設計好了的。

以一種最簡單又最溫暖的微笑獲得自我釋放。

當阿房女看到白衣進入秦陵帶走展翅金雁的時候,她知道她的政兒哥哥重生的機會來了。

於是,她展顏一笑,也跟著出了秦陵。

所以,她不顧一切要急於求得真身,便是想從此與她的政兒哥哥永遠相伴。

我不覺心弦顫動。

女人何苦至廝?

不為別的,就為彼此相愛,執著於一心。

從前世到今生,哪怕受盡一切苦難,仍是不離不棄的守候著這份人間真愛。

我想著心頭一酸。

這份悲哀和苦楚,也許只有我能夠了解。

黑影竄到我的面前,朝著我呲牙咧嘴。

我心如悲慨,不覺為她生出一絲同情之心。

她同樣是女人,同樣為她心愛的人而死而生。

唯一不同的是,她所愛的是男子。

而我所愛的,只不過一風塵女子。

於是,世人視我如妖孽。

如今,她也落得如我一般同病相憐的境況,

但我相信,我不會後悔,她也不會。

這一瞬間,我的心為她的執著亦如我,幾乎有些動搖了。

但我最終咬了咬牙。

就算再感天動地的愛情,若然是以殺戮開始,亦未必可憐。

因為一旦秦皇嬴政重生,勢必會盡起陰靈大軍。

到時天地人間,刀兵再起!

這已不是人與人之間的屠殺,而是人類與鬼魂的生死相爭。

這絕非我所能見。

亦非我所願。

我望著黑影,不覺嘆了口氣。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影並沒有吞噬我。

而是在微一遲疑之後,才忽然以黑影向我卷了過來。

然後,我的眼前一片昏天黑地。

耳畔響起一陣陣遙遠得不可及及的奇怪聲音。

但當我仔細聆聽的時候,我不覺淚如雨下。

那一刻,風轉流雲,

遮擋了艷陽的晴天。

沒落在竹林深處,

宛如那一壁輕煙,

舞動著歲月流連的笙歌,

可有你往生徘徊的身影?

若然你去得遠了,

我將終無止點的追隨,

哪怕苦生無望,

看似繁華落盡,

也須教尋求永生的夢蝶。

我忽然聽到了小妹在唱著這首我教給她的歌。

如今未央跟她合二為一,成為了我的小妹。

她的腦海中,這是小妹唯一存留的一點記憶。

未央唱的時候,跟她唱得一樣讓我情難自禁。

我終於哭了起來。

黑影帶著騰空而起,離開黃山往京城而去。

只不過在途徑家鄉的時候,還是讓我聽到了未央的歌聲。

自爹娘投胎為人去了之後,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回家了。

曾經一度被我荒蕪了的家,因為未央的守候,而讓我滿心期待和掛懷。

她以已己之魂,成就了小妹之身。

不為別的,就為讓我回到家而不會感到迷茫和孤獨。

可是她卻自己獨守著這份絕世的孤獨和寂寞。

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未央,我的好妹妹!

我在心底吶喊了一聲,終於忍不住懇求黑影放我下去。

我要回家去,回家去看看我的未央和小妹。

哪怕只是一眼,只要看到未央的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但黑影絲毫不以為憫,仍是帶著我往京城趕去。

她不是我,自然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苦。

正如我不是她,同樣不知道她在失去之後的那種哀傷和絕望。

家,在我的眼前一晃而過。

未央哀愁絕苦的歌聲終於漸漸的遠去。

但我的心始終痛得無以復加!

十月的天帶著一絲寒涼,很快從十一月的到來中悄然而逝。

這時,京城已然在望。

坐在金鑾殿的皇帝突然接到奏報,說是民間發現了欣宜公主。

皇帝終於省了一下心,又問了一句:「不是說那京末雲和公主在一起的嗎?」

他焦慮得似乎忘記了欣宜公主和京末雲還陷在虛靈之境中,又說:「若是找到了甚好,可擇黃道吉日給他們完婚,也省得公主天天往外跑……」

他說道這裡才想了起來,不覺嘆了口氣。

群臣相顧無言。

還是那位奏報的官員說:「皇上,據奏報說發現的不是那位欣宜公主,而是另一位……」」

皇帝一愣,眼光變得更加嚴厲。

太子在一旁聽得大吃一驚,趕緊上前說:「怎麼可能,怕是奏報有誤還是如何,此事兒臣定當查明!」

皇帝自是准了。

太子暗鬆了口氣,在回到太子府邸時,他的臉色還白得嚇人。

他擲杯於地,暴跳如雷:「一群蠢蛋,怎麼還是讓這消息傳到京里來了?」

他手下一眾謀士盡皆失色。

而這一切,皆是出自六扇門之手。

當日趕赴黃山,惠當初飛鴿傳書,不光是召集追風絕箭安在弦,而且還召集了一人。

這人就是如是我聞的柳如是。

據惠當初說,她是柳飛絕的胞妹。

我聽之悅然。

想必以柳飛絕的神勇,其妹也不會遜色。

如是我聞!

這便是柳如是。

惠當初讓柳如是火速召開六扇門的情報網,以最快的手段尋找到欣宜公主的行蹤。

然後以拉網式守護。

只是這樣一來,所需的人手絕對龐大,以太子黨的耳目,定然在第一時間便會獲息。

更何況一旦太子知道了這個動靜,定然會不擇手段將所有護衛欣宜公主的人手剷除。

這種可能,以滾刀堂的實力完全可行。

如果丟失了欣宜公主的蹤跡,那麼之前的努力便只能重頭再來。

但太子可以重頭再來,而我們不行。

於是,柳如是說:「欲全公主之身,以我之見,不若上達帝聽?」

惠當初立時明白過來。

只要兩個欣宜公主的消息傳於皇帝耳中,就不怕不引起皇帝的關注。

只須皇帝關注了,不管是真的欣宜公主還是假的欣宜公主,誰還敢擅自動手?

對薄公堂指日可待。

我不禁對柳如是刮目相看!

無疑這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進入京城,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太子宛如那熱窩螞蟻般團團亂轉。

但我又暗暗擔憂,不知道依計可行,尚能不能一舉破滅阿房女的虛靈之境。

黑影此時又變成阿房女的虛靈之身。

她任於何處,毫無顧忌,幾乎是橫衝直撞。

到達京城,官府早已得知,十萬禁軍,如臨大敵!

惠當初屹立城樓!

血紅衣飄若枝頭!

我見了,自知一切妥當。

阿房女惘然無視,回身顧我,說:「金雁在哪裡?」

我望著城樓,尚不見皇帝身影,只是還未回答。

便聽遙空倏然一箭射來!

我大吃一驚。

哪怕不見人。

但這一箭,宛如黃山絕箭!

我忽然有一種預感。

追風絕箭!

安在弦!

惠當初和血紅衣也同時赫然驚色。

箭射的不是阿房女。

而是我。

只一眨眼間,飛箭便已近在眉睫。

但就這一瞬間,忽見一柄長刀飛射!

但聽「當」的一響!

便是箭飛!

刀斷!

同時,一人破空而出!

他伸手不見五指,卻將斷刀握手。

然後才飄然落在我身前!

我望著他,總算鬆了口氣。

也只有三人行之易蘭殊才有如此手段!

易蘭殊提刀望著城樓,說:「可安好?」

我說:「謝了!一切安好!」

易蘭殊說:「我雖然殺了他,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我知道他說的是從雪山上逃脫之人。

顯然易蘭殊一路追蹤此人來到京城,雖然最終殺了他,但還是讓此人將消息報於太子知道。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易蘭殊的這份執著和忠心,讓我感動不已。

我說:「無妨!」

易蘭殊說:「不過我卻發現了另一個秘密?」

我說:「什麼?」

易蘭殊還沒回答。

便聽得城樓上有人大呼:「顏家有女妖孽,企圖刺殺皇上!快將他們亂箭射死!」

我大驚失色!

瞬即便見亂箭齊發!

易蘭殊揮刀格擋,一邊說:「太子安插人手於六扇門!」

我怵然一驚。。

難怪剛才這一箭似曾相識,顯然正是追風絕箭安在弦。

以箭在弦上!

於是,太子決然孤注一擲!

這便是以亂生亂!

最終達於天下!

我思之不覺吸了口冷氣。

太子好歹毒的手段!

易蘭殊為掩護我,置身於亂箭之中,全力護防。

奈何太子早已設伏大批箭手,這亂箭如雨,就是易蘭殊武功再高,又要顧全我,難免還是力不從心,顧此失彼。

此時,阿房女已勃然大怒:「快說,金雁在哪裡?」

她說話的同時,虛靈之身又糅合成一團黑影。

一旦黑影形成,大嘴之下,盡成虛靈之境。

我知道她也是不顧一切了!

於是,我當機立斷,對易蘭殊說:「快去告訴惠當初,太子怕是要趁亂刺殺皇上,欲圖嫁禍於我!」

易蘭殊急不可待,說:「不行,我不能丟下你!」

我自知時不待我,說:「虛靈之境!」

說完,便不顧一起往黑影張開的大嘴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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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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