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姓祠堂
新風村沿西水河和龍山而建，一排五行，暗合陰陽五行。
不過如今明清時代的青磚瓦房中，夾雜著一些新修的現代磚房。再加上馬路修在了低洼處，高處的人家紛紛搬到低處的馬路邊。
按照風水大師的說法，「寧可青龍高萬丈，不可白虎抬頭望」，山坡人家搬到低洼處，由陽搬陰，此地陰陽顛倒，陰盛陽衰，風水早就毀了。
遠觀炊煙寥寥衝天而上，倒與尋常的村落無異。
據說過幾年的新農村建設會覆蓋到這偏遠的山坳，到時候別說風水，就是有龍脈也給挖沒了。
風清揚已經看到了破敗的祠堂。
新風村的祠堂，是村裡第一大的古建築。
坐西向東，龍頭所在。
當年是「祖墳出人，屋場發家。」如今風水一變，是「北風掃堂，家敗人亡。」
風姓祠堂荒涼的很。
不過光是戲台就有四個籃球場大，幾十年前電影下鄉時還挺熱鬧，後來改做學校，又過幾年撤鄉並鎮，鄉村小學生都搬去鎮上，徹底涼了。
戲台前有旗杆，四品以上的官位，才能豎棋，現在旗杆只剩破損的基台，早年的幾尊立像早已不知去向。
旁邊的柱楹早已倒塌，只隱約看見」拱遺像而仰」幾個字。
石牌坊上關於風族的刻字也早就剷平，上面有新風村的來歷。
據長輩說，以前的族長一言九鼎，百年前沒有什麼法律，全部是族規處置，哪家弟子犯了罪，在此地受罰受刑。
有時候新風村和其它村結了仇，也是在祠堂里聚集年輕人，出發村斗，因為這事，官府還殺了不少人。
不過這都是老黃曆了，後來戰亂，新風村的風姓族人散的散，亡的亡，老一輩不在了。等到了新時代，留在新風村裡的年輕人沒了約束，又不滿族規，在破除封建迷信時最終一把火將祠堂燒了部分。
燒了是痛快，現在又後悔了。
主要一個字，窮！
以前據說有族裡人在外發家了，如今的億萬富翁，但回來一看，宗祠被毀，心都涼了，也就淡了認祖歸宗的心思，捐了幾十萬，修了條路錢就直接走了。
錯過這麼大的富豪，村裡後悔不迭。
窮則思變。
村長找鎮上要了筆款子，以搞旅遊開發的名義申請，這祠堂一事，才在這幾年提上日程。
古祠堂佔地大，結構複雜，就算重建沒有五百萬也做不下來，鎮上補一半，這剩下的一半，自然要新風村自己想辦法。
新風村能想什麼辦法，就憑村裡那幾個長輩的腦袋，也弄不出招商引資這種法子，最後還不是簡單粗暴，攤派。
風清揚的家，就在祠堂正前方不遠處。
正走著，風清揚被冷不防的一人從背後拉住，躲到一旁。
「清江！怎麼是你。」
「哥，你快跑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氣喘吁吁的是風清揚的表弟，風清江，還在讀高中，成績還不錯，平日里的學習榜樣就是考進東海大學的風清揚。
「怎麼回事，你慢點說。」
風清揚拍著表弟的後背，論關係，這幺叔的兒子和他關係最好。
「三叔說你不肯出錢修祠堂，還打人，現在正在村裡鬧，風清飛從鎮上打電話回來，說看見你，就打斷你的雙腿。」
風清揚眉頭一蹙，惹了村裡的土霸王。
表哥風清飛是三叔的兒子，包祠堂施工的就是他，平時在鎮上生活，風清飛接下一些鎮上工程，聽說手底下都有一些肯拚命的工人。
這要是被風清飛逮住，被揍一頓是少不了的。而且這傢伙下手挺毒的，管你是不是親戚，照打不誤，去年聽說暗地裡連自己二爺都錘了一頓。
「我不跑。」
風清揚一咬牙。
「唉，哥，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還是你以前教我的。」
「我跑了那就真的有理說不清了，我都姓風，長輩都在，大白天的，他還真的敢在村裡動手？」
「算了，哥，我說不好，你先到祠堂躲躲，我去探探村裡的口風，你先等等。」
現在風清揚離開村子太久，不知道土霸王風清飛的厲害，但表弟風清江一清二楚。
連拖帶拽，風清揚被推進沒人的舊祠堂中。
「對了，哥，你千萬不要去祠堂最裡面的堂屋，聽說晚上鬧鬼。」
「別迷信，哪有什麼鬼！」
「我不多說了。」表弟風請江說完，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走進祠堂，風清揚正權衡利弊盤算著，村裡都是一個姓，講究的是一個理字，還真不敢明目張胆打人。
這次他也大了，過了十八歲算成年人，幾個叔叔再霸佔他父母留下的財產，這件事遲早要面對。
你不說，別人當你好欺負默認，永遠霸佔你的家產，為今之計，該想想怎麼說才能讓村裡的長輩覺得自己是對的。
踱走幾步，風清揚神色一凜，他眼睛一瞥，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有鬼？」
風清揚這才想起來，表弟說祠堂鬧鬼，不過現在朗朗乾坤，大中午的，哪有什麼鬼。
風清揚可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他直接推開滿是灰塵的堂屋，裡面的牌位早就是殘破不堪滿是蛛網。
灰塵灑下若飛花。
「真是荒涼，我要是鬼也不住這裡。」風清揚嘟囔著，吹了口氣，隨手拾起一捆也不知道是誰落下的檀香。
噠噠，打火機點燃，檀香插在香爐上。
「列祖列宗，你們要真的有靈，就讓我出了這口惡氣，討回家產。」風清揚隨手插上，絮絮叨叨說著。
不經意間風清揚似聽到聲音，低頭一看，地面現出幾個字。
「咦！」湊近一看，風清揚眼睛驟縮。
「燒點紙錢。」
四個字清晰可見，如清水寫在地板上。
「是誰，可別耍我，你們別想裝神弄鬼騙我。」
風清揚驚愕，胸口如壓大石愕然轉身，卻空無一人。
「真是見了鬼了，玩我吶！」鬼使神差中，風清揚摸了摸口袋，只有一袋心相印的紙巾。
要玩是吧，那就玩！
風清揚掏出打火機，點燃紙巾，一氣呵成，看著燃燒的火焰。
「你要錢是吧，我燒給你，夠不夠，不夠我再燒。」口中念叨的風清揚，仔仔細細看著地面，又有字現出。
「沒有就算了，拿衛生紙糊弄人什麼意思。」地面又有字跡。
咚咚咚！
風清揚心臟狂跳幾下。
「究竟什麼鬼，還要玩是不是，我就看你究竟是什麼鬼！」不信邪的風清揚蹲下，敲了敲地面厚重的石板，嘩啦一聲，猛的掀開石板。
石板下是棺材，風清揚剛剛掀起的是竟然是一面棺材蓋。
這讓風清揚嚇得幾乎魂飛魄散，若非棺材之中是空的，風清揚絕對會被嚇死。
「喏，小子，別杵著和木樁子似的，把風姓的族譜丟進去。」
「族譜！」
風清揚大驚失色中，從包中掏出族譜，他突然想起信中讓自己拿回機緣的事。
「還真在你手中，你爺爺當年連命都可以不要，都要保住族譜，你是嫡孫，這族譜本就應該留給你的。」
突然幽幽的聲音響起，棺材之中傳來說話聲。
風清揚瞪大眼睛，這聲音怪怪的。
不對。
他猛的站起。
「誰？滾出來！我現在數三聲，不滾出來我動手了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拍短視頻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