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災難來臨
說罷,劉翠花用帕子掩著嘴,吃吃笑了。
穆千歌在心底盤算一圈,走到跟前,抱起了那酒罈。在喝之前,扭過頭,沉聲道:「希望姨娘言而有信!」
劉翠花輕蔑一笑,轉過臉去。
她深吸一口氣,將酒罈對準檀口,咕咚一口下腹。只覺得一股辛辣直接衝上鼻尖,嗆出了淚花。
一旁的劉嬸說著風涼話:「穆千歌,你這是什麼表情?知道的是你在喝酒,不知道的,還以為喝馬尿呢?若是惹得我們姨娘不高興,你那寶貝小楊兄弟可就要成獨腳人了,哎!想想都覺得可憐,那麼小的人你說如果他缺一條腿,那日後的生活會怎麼樣了。」
穆千歌恨恨的瞪了眼幸災樂禍的劉嬸,咬著牙,再次端起,不顧嗆勁兒,一飲而盡。
顧不得滿身的狼狽,將壇口沖著劉翠花,一抹嘴:「劉姨娘,我已經都喝完了,現在該放人了吧。」
五臟六腑猶如烈火澆油,火燒火了讓人難受。只怕是多待一會兒,就要盡數嘔了出來。
劉翠花睨了一眼,涼涼道:「酒是喝了,可是我這心裡卻一點都不痛快,如何是好啊?」
她分明就是在戲耍人!
穆千歌忍住怒火和不適:「我看今日即便是我喝上百壇酒,也難叫劉姨娘心中舒坦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不如你直接開條件,如何才能放了小楊!」
她此刻只覺得滿身酒氣,腹中翻江倒海,一開口便有想要嘔盡之感。卻也不想叫劉氏母女看了笑話,拚命過的忍住自己,手心被指甲扎的生疼。
劉翠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似乎愛極了她這副備受折磨的樣子,直到笑夠了,才說道:
「好!我有三個條件,你若是答應,前塵往事,咱們便一筆勾銷。從此我過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見穆千歌一口應承下來,劉翠花伸出白嫩食指:「這第一嘛……」
她坐直了身子,一改方才的漫不經心,望著她,目露凶光:「給我跪下!」
穆千歌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可對上劉氏的目光后才明白,不由冷笑:「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過分嗎?」
劉翠花冷笑:「當日我為了求你,不也給你跪了?風水輪流轉,今日,也該你跪上一回了!」
太欺負人了!
劉嬸趁火打劫:「跪下,給劉姨娘磕個響頭,好好的認錯。不然,晚上就把小楊的手指頭給剁下來!」
穆千歌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她從未受過這種屈辱。即便小時候相府受欺負,頂多是體力上多干點活。可現在,卻要對曾經的仇人下跪。
劉翠花
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靜等,曾經在白水村的歲月,她太了解穆千歌了。她待小楊就如親弟弟般,漫說是三個響頭,即便是要了她半條命,她也能捨得。
穆千歌死死的咬著牙關,雙腿如何卻打不了彎。
在相府她雖是嫡女小姐,可是打小就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她吃過苦,受過累,可是即使如此也從未受過這種屈辱。
本以為離開相府就可以過上自己隨心所欲的生活,可是現在自己過得如此不堪。
她在心底默默的問著自己,還沒尋不出個答案,腿已經緩緩軟了下,終於,只聽到噗通一聲,穆千歌的身子頓時矮了半截。
「從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求姨娘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小楊吧,得罪你的人是我,跟小楊沒有丁點關係。」
咚咚咚三聲,再起來時,額頭已經青了一片。
劉翠花聽了心頭這個舒爽,再開口時,明顯和顏悅色了不少。
「這第二嘛,還記得,當初你誣陷我陷害阿錦哥哥,拆散我們的姻緣。」
扭轉黑白這事,劉翠花卻一點都不慚愧:「三日之內,你拿一千兩銀子給我並且將你家的秘方給我,算是彌補當年之失。並且,要回村裡跟鄉親們說明。當日是你冤枉了我們家人,還要親自登門跟我們家道歉。」
穆千歌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對方明顯就是髒心爛肺,她又何必白費口舌。
「可以。」
「這第三嘛。」
劉翠花拖長了音調,意有所指:「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只要做到,我立馬放人!」
」趕走大楊兄弟!「
「什麼!」
穆千歌倒抽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望著劉翠花。她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可方才的話聽的真真的。
「你要我跪,我也跪了,要我賠銀子,我也願給。只是你我之間,姨娘又何必要牽連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
劉翠花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之後,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若非大楊在中間挑撥離間,我與阿錦怎會有緣無份。總之,我就要大楊兄弟無家可歸,從此跟條狗一樣抬不起頭來,被人唾罵,遭人白眼!」
穆千歌站起身來,彈了彈膝蓋上的灰,轉身便要往外走。
劉翠花慌了,大叫:「你幹什麼,難道不想救小楊?」
穆千歌停住腳步,轉過身,目光沉靜,望著她:「小楊自然是要救的,但是我也不會因為救小楊,便喪盡天良,將救命恩人趕走。」
「呵呵!現在又沒有外人在,你又何必要演出一個知恩圖報的樣子呢。」劉翠花
走上前,如毒蛇吐信一般,在她耳邊嘶嘶低語:「如果大楊知道你不救小楊,你說他還會不會對你一心一意?只要你趕走大楊,我立馬放小楊回去,好不好?」
她的話猶如來自地獄中的彼岸花,魅惑人心。
只可惜——
「我看,姨娘的盤算註定要落空了。」
穆千歌不為所動,扭臉望著她,沉著冷靜:「大楊哥我是不會趕他走去並,他於我是大哥,是家人,小楊要救,大楊也不能離開。大不了傾家蕩產,我也能將小楊給救出來,不過多費些周折便是。同時,我也奉勸姨娘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誰又能保證,這風水不會再度轉回呢?」
說罷,直接走出去,連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劉翠花氣的攥緊拳頭,顧不得顏面發瘋般的怒吼:「穆千歌!」
她氣的渾身發抖,猶不解恨,將桌子上的酒盅盤子,一一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姨,姨娘,您說您這又是何必呢。」
劉嬸勸道:「那穆千歌頭也磕了,銀子和秘方也答應給,咱得了好處便罷。至於什麼大楊兄弟,願意跟著他過苦日子就過去。您何必跟自己個兒慪氣,再氣壞了身子!」
你懂什麼!」
劉翠花飛快的扭過來,沖他撒氣:「我就是要大楊兄弟北那個賤人被趕出去,也嘗嘗眾叛親離的滋味!」
劉嬸矮了身子賠笑:「那人家不趕他們離開,你還能代替那穆千歌不成?」
劉翠花翻了個白眼,忽然,計上心來。
她揮手,在劉嬸耳邊低語幾句。
劉嬸有些不信,懷疑道:「這,真的能行?」
「照我說的辦便是,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劉翠花眼珠子一轉,拉長尾音:「聽說,你和村裡那些嬸子們有些不對付。若是你能幫我辦成這件事,我便能叫你日後,處處壓那些婦人一頭,如何?」
劉嬸一聽,頓時喜上眉梢,一拍大腿:「好,姨娘就瞧好吧,這件事,保證給您辦的妥妥帖帖,讓您舒心!」
福滿樓內的罪惡勾當,正在趕路回家的穆千歌當然不知。
一出門她就摳著嗓子,將那點東西都吐了出來。也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膽汁都差點吐了出來,若非對小楊的擔憂一直支撐著,她真怕自己會倒在了路邊,醉死過去都不知。
咬著牙趕路,現在的她只想要快點回去。
快點,再快點。
身邊的大楊自是不知道穆千歌見了誰,受了什麼委屈,也顧不得圍上來問東問西的大楊,回到家裡,她便一頭鑽到自己房內,留下大楊一人在外暗自著急。
大楊知道穆千歌從不飲酒,指不定是遇到什麼大事了,也不知對方提了些什麼要求,現在他雖心中著急,但是也不能沒有穆千歌的允許就闖入她的房裡。
的確,穆千歌的眼中現在誰都看不到了。
她一頭鑽進屋,打開柜子上的鎖,將卷在衣裳里的匣子拽了出來。
她的三百兩銀子,買這處房子要了八十兩,又用了整二十兩打傢具買東西,如今只剩下二百兩,再加上這段日子店裡的利潤,正好有八百兩。
這也是為什麼劉翠花問她要銀子,她能一口應承下來原因。
劉翠花並不知曉她能拿出這麼多的錢來,也是想要為難她。她知道,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想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劉翠花是恨透了她們,不把自己逼到窮途末路,家破人亡就不會甘心的。
只是沒想到她手頭還真能拿出這麼多的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可現在的問題是,上哪兒去找這個推磨的鬼。
從前若是奎西在還好說,現在他回沙羅國了,真真是要將人給愁死。
這世界上怕的不是沒錢,而是有錢卻沒門路送。
她知道大楊可能比自己還要著急,便將事情的原委三言兩語簡單說了一下,大楊大驚,當下表示去找人的幫忙或者是遠去他鄉的李言也可以,叫她不要擔憂。並將熬好的醒酒湯端來,叫穆千歌服下,好好在家休息等信。
可穆千歌如何坐得住,還想要去打探一下別的門路。沒想到,卻有不速之客上門尋來了。
「哎哎哎!」
劉嬸連忙伸手一把攥住大楊迎面而來的掃帚棍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哎,俗話說:來便是客,大楊,這就是你的帶客之道。」
「呸!」
大楊沖著他的臉啐了一口:「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劉嬸我尊你是長輩,下回再敢踏入我家門口,我便叫人來打斷你的狗腿!」
「嘖嘖嘖!」劉嬸滿臉油膩,綠豆眼一瞪:「嚇唬誰呢,現在這裡就你和穆千歌那個小賤人,對付你們兩人還不是小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