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日月同輝

當初五柱神重練可以融合秘境的合擊陣法，用了數年時間才能發揮出八成功力。

但這一次，有鬼龍這位普天之下對靈性的認知僅次於沈崇的人加入，他們六人只用了短短數個月，就重新練成了可以融合六個秘境的合擊之術。

並且比之前更強出去許多倍，強到讓沈崇在這小半年裡的進步顯得微不足道，顯得渺小又卑微。

沈崇只是完成了一加一略大於二的進步。

但五柱神與鬼龍的融合，卻是五加一等於三十，是六的五倍。

上次沈崇使出噬焰弩時，五柱神必須得將融合秘境的屬性轉化為丙土秘境，才能利用沉重穩定的厚土之力抵擋住。

沈崇使出燃木刀時，則又必須要汪洋大海般的乙水秘境才能將大火撲滅。

當沈崇使吞光輪時，融合秘境則又要化為己祀秘境，以火食耀光。

但這一次，沈崇用的是匯聚了吞光輪與噬焰弩兩種力量的雙重攻勢，內中還蘊藏著三元力。

那六人卻只不慌不忙微微錯開身位，站成個六芒星六角的形狀，同時鋪開早已準備妥當的秘境。

轉瞬之後，六個秘境的虛影便從五柱神與鬼龍各自頭頂飄飛出來，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迅速交纏，時而迸射出細碎的雷鳴電光。

只其中一縷電光射出，便將沈崇揮出去的小箭劈碎成星星點點的微塵。

這其中任何一粒微塵中蘊藏的能量，都足以讓一名普通的地級強者當場隕落。

當雷鳴電光散去，出現在沈崇眼前的，則是個晃眼看去彷彿漆黑幽深到如同深淵，但定睛一瞧卻又明亮如午後烈日的圓球。

這圓球遊走在黑與白的中間。

其色不可名狀，其能無法量化。

五柱神與鬼龍的身影都消失不見，像是藏在那圓球的深處。

甲谷、乙水、丙土、戊鑾與己祀這五個秘境融聚在一起，可以隨意變幻屬性，但再多進去一個鬼龍秘境之後，卻迎來真正的質變。

他們面對沈崇的神兵不再需要費盡周章的變換屬性，只需要以不變應萬變。

沈崇不死心的再將五種神兵各自兩兩組合，時而轟出電光紫炎，時而轟出流火鐵牛，時而轟出耀光寶塔。

沒用，全都沒用。

任憑他用盡全力，前方那怪球卻都紋絲不動，甚至連一點波瀾都不曾生出。

這怪球只靜靜的懸浮在那裡，不動不晃。

高空中原本永不停歇的電子流狂風，在這怪球附近也莫名的陷入沉寂。

它自有種古樸、深沉，讓人望之而生畏，只想頂禮膜拜的威壓。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來這靈妖世界已經許久，沈崇從未遇到過連自己都完全看不懂的東西。

「明明我已經是有史以來唯一堪破靈性的人，為什麼竟會有我都無法看穿的東西！」

他連連低聲呢喃，心境遭到重創。

若非心中還有億萬分之一的期盼，不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不願停止前去太空救援孩子媽和欣欣的意志，他真就放棄了。

黑球里傳來鬼龍略帶誘惑的聲音。

「沈崇，你就認輸吧。臣服於我們，解散靈妖，我們七人合力，這宇宙之大哪裡去不得？」

通天樹王更是呵呵一聲冷笑，「想不到吧？我們在融合鬼龍兄的秘境之後竟會有這種變化，你這專為獵殺我們八柱神而生的八大神兵可不奏效了啊！」

「收服他就沒必要了。鬼龍兄你恐怕不知道吧，這沈崇早在萬年前就曾出現在始祖古神的講道壇上，被稱為滅靈魔尊。他降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屠滅所有靈能者與妖怪。無論如何都留他不得！」

這又是鯤神的聲音。

話音落，那怪球上驟然伸出條東西來，看著就像鯨尾，但卻只有其形，表面瞧來依然是怪球的性狀。

這鯨尾倏忽變長，化作道長鞭狠狠拍向沈崇。

沈崇側身躲開，但下一瞬卻一頭扎進由無數根枝條組成的同樣怪球材質的樹網之中。

見狀他不得不喚出超大體型的破宇斗魂，這才堪堪逃脫。

但斗魂身上原本無堅不摧的鎧甲竟被這樹網撕扯出千溝萬壑般的累累傷痕，受創極重。

沈崇終於知道這融合六個秘境的合擊之術比起之前的質變究竟在哪。

通天樹王的甲谷秘境屬木。

鯤神的乙水秘境屬水。

玄地之主的丙土秘境屬土。

祀皇的己祀秘境屬火。

至於那流光的戊鑾秘境，表面看來是光，但其本質卻是金！

原本五柱神這五大秘境生自靈妖宇宙，其境界與深度只不過機緣巧合的暗合了地球的金木水火土之術理。

后加入進來的鬼龍所持鬼龍秘境表面看也是水屬性，但鬼龍卻將當初自己留給他的整個聚靈陣都融合到了他的秘境中。

沈崇自己當初對鬼龍聚靈陣的諸多變動之中，不可避免的藏了他作為來自地球「上神」的知識體系中對五行相生的理解，反倒為他們這六大融合秘境最終歸一提供了先決條件！

他們這次是以鬼龍秘境為根基，再輔佐以五行秘境，最終生成了這恰似兩儀混沌的無缺融合之境。

聽那通天樹王的語氣，似乎在他們拉攏鬼龍成功之前，一樣不知道會有此等圓滿歸一的變化。

今天他們敢來，想必也是仗著有這絕招的緣故。

他們反倒先於自己這個「上神」，在靈妖宇宙里使出了更高層次的地球宇宙中的道。

靈妖宇宙中的力量層次分為天地玄黃。

從弱到強分別要破玄關、地門、天劫，然後位列天級巔峰。

常規意義上的天級巔峰，包括他本人、八柱神、鬼龍，以及已經過世的忘數老人與林九天，還有從古至今誕生的所有秘境級強者在內，都已經站到了靈妖宇宙可以容納的個體實力的極限。

再往前一步，便是破神薨，入神級！

但神級在這世間本不可能出現。

既然都叫神薨了，破了自然是死了。

但這次五柱神與鬼龍倒是在自己的「幫助」下機緣巧合的以天級巔峰境界，擁有了神級的手段！

想通這關節，他卻幾欲昏厥。

一失手成千古恨。

「我想不到，真的想不到，罷了，都是我的錯。我沈崇來到這世界之後，從不失算。這唯一一次失算，竟釀成這種苦果。我認了。但你們一樣不會好過！」

沈崇仰頭看向天空深處。

在那深邃的星空里，林知書與欣欣正在空間站里往地球的方向衝來。

但來不及了……

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死，也要死在往前的路上！」

沈崇知道自己會被追擊上，但他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一次他將所有的靈源能力都灌注在風渦流上，就這麼直衝天際而去。

五柱神和鬼龍齊齊一聲爆喝。

「休想跑！」

轉瞬后，兩儀怪球以更快的速度騰空而起，在穹頂化作張巨大的薄膜，狠狠覆蓋住了天與地，只剎那便讓天地陷入一片漆黑。

就在此時，地面卻悍然射來一道刺眼光柱。

光柱的末端，天樞老嫗、神筆書生、林達禮、秦芸、黃大牛、江忽兒、無星瓢、鹿部長等等諸多靈妖組織中的天級強者齊齊盤坐在大陣中央。

居於陣法中央共有兩人，一為林達禮，二為剛突破天級，只得天級六品的梁仔。

林達禮仰天渾身青筋暴起，怒吼，「耀日輪！」

他對面的梁仔化出丈余長的本體，同樣對空尖嘯，「天狼嘯月！」

在這兩人頭頂，灼人烈日與虛白妖月兩大神通盤繞而生。

這兩大神通互相圍繞旋轉，那道光柱正來自兩大神通對旋而生的圓形正中。

在場數十位天際強者渾身各色光芒浮現，道道流螢般的輝光從他們身上灌注到林達禮與梁仔背後。

這一人一妖再以同樣節奏與頻率的語氣悶喝：「日月同輝！」

這日月相生的光輝，便如刺破天空的利刃從下往上狠狠衝來，撞在沈崇身下，又先於沈崇本人命中兩儀怪球所化的薄膜，並在上面刺出個破洞來。

這一招，是嘯月天狼梁仔與林達禮多年相處之後，心靈相引所創的絕招，可將日月光輝籠罩下的所有人力量融聚在一起，堪稱必殺絕技，但代價卻無比沉重。

這是他們第一次使出這招，但也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以林達禮與梁仔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所有人的靈源與妖元灌注。

用過之後，兩人的身軀必將崩解。

他們這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姐夫，走！」

「老大，走！」

日月同輝的光柱，將沈崇狠狠送出了太空。

但沈崇卻走不掉。

他被拽住了。

拽住他的不是兩儀怪球，反倒正是林達禮與梁仔打出的這日月同輝。

光的速度是每秒鐘三十萬公里。

理論上，如果光線在折射與反射中沒有衰減，用手電筒照出的一束光，會在空氣中瞬間完成無數次碰撞，然後再變成無比細微到任何儀器都監測不到，但卻真真切切充斥滿整個地球大氣層的微光，照「亮」世間的任何一個角落。

古代曾有一位哲學家向別人發問。

怎樣才能用兩文錢塞滿整間屋子。

最好的答案是買一支蠟燭。

當然，這世間並不存在永不衰減的光。

所有光能都會在碰撞與折射中變成熱能。

但梁仔與林達禮合擊出來的這道日月同輝卻不會。

當年沈崇第一次見梁仔時，就曾被狗子驚人的視力所折服。

所謂的視覺增強，其實就是光線的無限倍增，並最終在眼睛上成像。

只要給梁仔足夠的時間變強，給它無限的成長空間，它遲早有一天能一眼看到宇宙的終點。

至於林達禮，當初他在山中救援沈崇時，就曾以耀日輪光照百里。

林達禮的耀日輪光又在梁仔無限倍增的妖月擴張之下，瞬間吸取的確不只是在場所有靈妖的力量，而是整顆星球，除了已經藏入兩儀怪球里的五柱神與鬼龍之外，所有人的力量。

或許每個人只吸了微不可查的一縷，但每一縷靈源與妖元的特性，卻都分毫不差的體現在了這一道日月同輝的光束中，並照耀在了沈崇的身上。

再然後，這縷光束卻與在沈崇後背永遠不曾消散的北斗七星星輝糾纏在了一起，被他所吸收。

世間從無兩個一模一樣的妖元或靈源。

此時這數億中靈源和妖元的特性，化作道玄奧不可測的規則，正被沈崇的身軀瘋狂吞吸著。

拽住沈崇的，卻是這數億種特性里的其中一部分。

這部分特性與沈崇自己本就有著千絲萬縷，剪不斷的干係。

他曾經釋放過一首能讓人覺醒的神曲，還有看過之後會心有所感的影像，以及藏在《靈妖世界》遊戲中的視覺與聽覺結合的CG動畫。

這些東西都造成了華國境內大面積的靈妖覺醒，涉及上億名靈妖。

海外得利雖然不如華國，但至少也有數千萬。

加起來，共有兩億！

這兩億枚靈源和妖元覺醒自沈崇留下的東西，如今卻又成了牽連他的羈絆，既是在拽住他，卻又是在往他腦海里灌注著不可思議的信息流。

數億種特性，代表著這世間超過99.99%的靈妖奧秘，全進了他腦子裡。

如果是正常人的腦子，會被瞬間撐爆。

但沈崇卻擁有無限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