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見不平（2）
?離開丘佳澤租的房子，已經是快到6點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滿街都是人。
因為這一帶基本都是從外地來莘城打工的人群，用本地人的話說，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所以時不時會出些亂子。
唐徨順著路走去公交車站，還沒走幾步，就撞見前面有一大群人在圍觀。走近一看，原來是城管在執法。
這次倒霉的一對賣煎餅果子的老夫老妻。
沒錯，就是前段時間和都市白領怒懟「我都月入3萬了，還會差你1個雞蛋？」的煎餅果子。
執法的少說也有五六個城管，堅持要扣這對老夫妻的三輪車，但夫妻兩人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尤其是那女的，到後來越說越急，整個人乾脆就躺到自己的三輪車下，說要扣車就從她身上軋過去。
「生活嘛，誰都不容易。凡事留一線，事後好相見啊！」旁邊圍觀的人群里，已有不少吃瓜群眾在勸。
「叫什麼叫？城管也有城管的工作，都給我散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城管對圍觀群眾怒吼。
人群繼續圍觀。
「幹什麼？幹什麼？我們可是文明執法，你們幾個在瞎拍什麼？把手機給我拿來！」高大的城管忽然發現有幾個在偷拍，立刻沖向人群：
「聽到沒？都給我刪掉，不然沒收手機！」
「聽你個頭！」人群里忽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趕緊刪掉！」高大的城管沒有理會，繼續針對拍攝的人。
「刪你個頭！」聲音繼續。
「誰在那裡鬼叫？」高大的城管再也忍不住了，轉頭怒視人群。
「叫你個頭！」
稚嫩的聲音來自一個小男孩，五六歲年紀。
唐徨認識這個小男孩，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就是剛才和自己一起坐公交車過來的那個熊孩子，正興奮地和城管懟嘴。但孩子媽媽此時卻不在身旁。
「有好戲看了！」唐徨忽然有點興奮。
「你再說一遍試試！」高大的城管已經怒氣騰騰，一路走到那熊孩子面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
「說你個頭！」熊孩子毫無懼色，面不改色。
「啪！」
高大城管怒不可竭，順手就是一記耳光打在熊孩子臉上，厲聲說：
「你爸媽沒把你教好，那我來替他們教教！」
熊孩子的笑容頓時凝固，挨打的半張臉逐漸變紅，然後「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這個瓜唐徨吃得很開心。
高大的城管說的一點沒錯，爸媽沒教你怎麼做人，遲早總會有人來教你。
圍觀的群眾看到這一幕，頓時沸騰起來，說城管怎麼能打小孩子？那高大的城管似乎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只好冷笑一聲，懶得再和一個熊孩子計較，轉身繼續去抓那些拿手機拍攝的人。
誰知這個熊孩子不但嘴臭，脾氣更臭，明明吃了一記耳光，依然無知者無畏。看到高大的城管轉過身子，熊孩子立刻一撲而上，緊緊抱住對方的一條右腿，然後張大嘴巴，狠狠一口咬在高大城管的屁股上。
高大的城管痛得齜牙咧嘴，急忙伸手去抓。但那熊孩子在他身後，咬完屁股之後，又是狠狠的一口咬在他大腿上，慌亂中竟然沒能抓到。
高大的城管氣急敗壞，疼得渾身哆嗦。他猛一扭動身子，再伸腳一抖，終於將熊孩子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一旁。
還是不解恨，怒氣難平！
高大的城管盛怒之下，向坐倒在地的熊孩子搶上幾步，抬腳就往熊孩子的腦袋上踹去。
這一腳，只怕要出人命吧？
最起碼也是腦震蕩。
唐徨這時就在熊孩子的身邊。
唐徨原本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平時除了看書、打遊戲之外，運動量幾乎為零，更別說健身、練武什麼的。
用古時候的話來說，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甚至連大學裡面的體育課，都有兩次都是重修才通過的。
如果是以前的唐徨，遇上這種事，他絕對不會管。
他也管不了。
但現在的唐徨，已經變成了賣雞排的楊煒，再不是以前的唐徨。
所以此時正在發生的這一幕，在唐徨眼裡看來，高大城管狠狠踹出的這一腳，就像是電影里的一個慢鏡頭——
閃亮的皮鞋鞋底，正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熊孩子的腦袋。
這是楊煒身體自帶的能力，昨天和豹哥動手的時候，唐徨就已經有了深刻的體驗。
自己應該怎麼辦？
…………
唐徨以前看網文的時候，曾經看過一個八線網路寫手的書，好像是叫什麼「長桴」。
這個長桴為了湊足字數，曾經厚顏無恥地寫過這樣一大段廢話：
「殺人是不是一定要有動機？
並不是。
一位『父親』，因為自己年僅6歲的女兒頂嘴，就用皮帶狠狠抽打了1個多小時，最終致死，請問這個動機成立嗎？
一位『母親』，因為自己年僅8歲的兒子弄丟了手機，就用木棍一直從6點毆打到11點，最終致死，請問這個動機成立嗎？
一位成年人，因為上小學的時候被同學欺負過，所以在多年以後的一天下午，堵在自己母校的放學路上，朝一個個自己並不認識的小學生揮舞出手裡的菜刀，請問這個動機成立嗎？
所以——
導致他們殺人的並不是什麼狗屁動機，而是魔障！
不要笑，你我心中皆有魔障。
譬如我在超市排隊結賬，突然有個老頭從後面把我推開，硬生生地插在我前面，我第一反應就是:這老不死的怎麼還不去死？
譬如我在路上開車，突然有一輛車違規變道，差點讓我追問，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怎麼還沒出車禍車毀人亡？
這雖然只是一時間的想法，但在那一剎那，在我心裡其實已經出現了魔障，已經動了殺念！
慶幸的是，我並沒有殺人的能力，也知道承擔不起殺人後果。
如果假設我有殺人的能力，也有辦法不用承擔殺人後果，那一剎那會發生什麼？
我不知道。」
…………
套用這個道理，唐徨的心裡，現在就是出現了魔障。
說得通俗點，就是衝動。
而且既不需要他殺人，也不需要他承擔殺人的後果。
相反，衝動來自救人：
自己完全可以從這個高大的城管腳下，救下這個熊孩子。
如今的他，有這個能力。
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事，是為仁。
仁者，俠之根基也。
於是唐徨也踹出一腳，在高大城管的皮鞋踹中熊孩子腦袋前，搶先將坐倒在地的熊孩子踹開半米。
他這一腳並不重，也很普通，僅僅是速度比較快而已。
但是伴隨著唐徨踹出這一腳——他主動踹出的這一腳，從此刻起，一個嶄新的時代已經揭開帷幕。
一個屬於唐徨的時代——
浴火重生，一躍過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