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顆
「這小子騎得夠快啊。」任然收回腦袋，仰靠在座上。
車子開了有一段路，並沒有看到男生。
申權又踩了一把油門，車速更快了，硌到東西，還顛了好幾下。
「他在那！」任然扶著車門，嘴朝前努了努。
「看到了。」申權按下喇叭，話里沒有任何溫度可言。
「好的。」任然又仰起頭，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招惹申權。
男生沒有放慢速度，反而騎得更快。
他不可能沒有聽見喇叭聲！
自從跟上了男生，林紫倩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輛電摩。
路上雖說堵了不少被丟棄的車，時不時還闖入覓食的行屍，但空出來的道足夠申權將車開過去，更不用說那電摩，但男生像是要甩開他們一樣，硬是把電摩開出了S型，不是往右繞過行屍，就是往左兜過車輛，這會又沒預料地加速。
林紫倩拽著安全帶，看著男生一下子就到了路的最前方。
申權一臉平靜，毫不示弱地跟緊，保持男生一直在三人的視野里。
沒一會，男生將車拐進了一條街，再一次加速。
申權揚了揚嘴角，似乎早有料到，全速開近，男生沒有如願甩掉他們。
任然沒有系安全帶，在後座上左擺右晃，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看不透男生，現在更看不懂前座兩人。
車子在一條有著四五棟老房子的道上停了下來，他們在一棟六層，白色外牆的老房子前看到了那輛電摩。
申權拿著銀鉤，便開始勾鎖，很快老房子那扇綠色大門，就開了。
三人拿著傢伙，小心翼翼走在階梯上。
當正要上到二樓時，一隻帶著極快腿風的腳，便要踢在最前頭，申權的臉上，林紫倩驚得倒吸了一口氣，申權則連忙推開身後的她，順勢往右一彎腰，躲開了。
來人收回腳，申權沒有給對方第二次進攻的機會，他握住樓梯扶手，也快速上了一腳，沒有命中，來人也敏捷地躲開了。
「是你們？我以為.....」男生並沒有把話說全。
「申權！」是男生，林紫倩喊住申權，申權收回了右拳。
林紫倩走上前，理了理心情：「其實我們來是想問問，那發燒的小男孩幾歲了。」
「8歲，怎麼了？」男生雖然不明白林紫倩為什麼問這個，還是回答道。
「有量體溫嗎？現在多少度了？」林紫倩又接著問。
「出來前，38度了。」男生疑惑地看著林紫倩。
「他才8歲，那葯是不能吃足一片的。」林紫倩看著男生的眼睛說。
男生明白林紫倩的意思后，靠在扶手上，一下子沒有接話，林紫倩能理解，要是放在以前，突然一個陌生人和她說這些話，自己不了解問題的情況下，也不會信，更何況，世界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申權聽了林紫倩的話，心情好像明朗了不少，任然也明白她為什麼要追過來了。
「你是醫生？」男生又接起了話。
「我不是醫生，但是我的專業和醫藥沾邊，那葯能不能給我半顆，我朋友......」林紫倩話說到一半，上方傳來了一聲悶吼。
男生驚慌地衝上了三樓。
林紫倩沒想到男生還有這樣的一面，三樓里應該有他很重要的人。
林紫倩三人也小跑到三樓，這老式房子每個樓道里只有兩家住戶，加起來不過十二戶人家，林紫倩見男生站在靠左邊的屋前，神色陰鬱，屋子的防盜門被敲得清脆作響，門后是不絕於耳的吼叫聲。
林紫倩走上前，透過防盜門，看見一小男孩抬起腦袋，正看著她和男生，小嘴一張一合，小胖手砸在門上，又看見一齊頭銀絲的老奶奶，背微微有些駝，穿著暗紫色薄衫，上面有竹子樣花紋，黑色褲子，從一卧室走出來，髮絲散在腦前，手臂上有一小牙印，和幹掉的血漬。
老奶奶走到門后，把手砸在門上，也空茫地看著她和男生，咧開的嘴角，讓額頭，眼旁和臉頰上的紋路又深了幾分，看著祖孫倆，林紫倩並不感到懼怕，反而想到老奶奶牽著小男孩走在樓下街道上，離他們越來越遠，朝他們擺手的畫面。
林紫倩再向男生看去，他的眼裡儘是想要壓抑住的悲傷，就和那天在嘉裕，從遇見那具男屍到擊斃它時一樣。
「你......」林紫倩開口后又止住，她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怎麼再提葯的事，但付欣那邊，她開始害怕回去后看到的是另外兩具行屍。
男生這會開始翻牛仔外套的內袋，拿出藥瓶后，示意林紫倩攤開手掌，又將藥瓶放在她的手心上。
「謝謝，你......」
「不著急了？快回去，我們會再見面的。」男生笑著打斷林紫倩。
確實不能在外面耽誤太多時間，林紫倩點點頭，想了想，把老校區的位置告訴了男生。
申權看了看林紫倩，他沒想到她會將他們呆的地方告訴眼前這個男生。
三人剛下到底樓，三樓就響起開門聲和興奮的悶吼聲，但沒一會，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整棟老房子又歸於平靜。
車子折回了老校區後門，林紫倩遠遠看見妥容跑過來，感覺舒心了不少。
申權開了鎖后，和妥容一起把門拉開，任然將車開了進去，三人等任然把車停好，再並肩往藝術樓走去。
林紫倩回過頭，看了看人行橋上，又看了看人行橋下，總覺得有什麼人在那，卻除了幾具行屍，別無其他。
「怎麼？」申權察覺到林紫倩有些心不在焉，低聲詢問。
「沒什麼。」林紫倩笑笑回答。
「妞，你知道我們都經歷了啥嗎？！」林紫倩見任然往前快走了幾步，掉過方向，倒著走，又對著妥容做出一副浮誇表情，她搖搖頭，想任然是要把這次屍口脫險說上好幾遍。
妥容聽后，沒回應任然，倒是極認真地把三人看了個遍，爾後像想起了什麼。
「付欣怎麼樣了？」林紫倩問道。
「我正想說呢，付欣好像有些說糊話了，我們還是快點吧，有找到葯嗎？。」妥容拉著林紫倩，小跑了起來。
林紫倩點點頭，妥容稍稍放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