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招惹

?你為數不多的笑容，是我堅持的理由，我如尋常人一樣，渴望從你口中聽到發自內心的「愛」，經年後，我回想你的每個眼神，每個表情，說的每句話，不是說出這麼簡單的一個字，而是你將所有的感情都融入了陪伴與生活，在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中，可惜我明白的太遲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不適用你。

極年額角不安一跳。

「把你弄的這麼帥氣會威脅到我校草的名號了啊！」

極年悶聲不語，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頭髮，秋落知道他也挺滿意的。

「哎，我都給你剪了個這麼帥氣的髮型，今晚去聚會吧。」

「不去。」

少有的言語聲總是能讓秋落微微恍惚，極年的聲音很清澈，很好聽，明明是冷硬的語氣，莫名的讓他琢磨出了柔和，魔怔了不成。秋落一直覺得磁性低沉帶絲沙啞的聲音最有魅力，在極年這裡什麼條件都化為塵埃，極年自身，就是上天的恩賜，秋落是這般認為的。

在以後的日子裡，秋落無數次感慨極年是他生命中的劫，也無比慶幸遇見了他，並愛的刻骨銘心，連帶著蝕骨的痛，都不願忘卻與他相處的短暫的幸福歲月。

秋落認定做的事絕不會輕易放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強拉他去。正要說什麼，聽到極年平穩的呼吸聲，秋落無奈一笑，夏日帶著溫度的風吹動著襯衣，淺藍色的窗帘輕輕飄蕩，劃出一道圓弧，將極年納入。

秋落戳了戳極年前面的同學，示意他把椅子往前挪，不要碰到極年和他的桌子。

同學知道被吵醒后的極年有多可怕，誤以為秋落是在提醒他，感激的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挪動。

沒有多少重量卻足以驚動極年，他睜開眼，背上多了一件不屬於他的衣服。

入目的是那人溫柔乾淨的笑臉，不帶一絲陰翳，天生就該在陽光下成長。

「有我在，安心睡。」

極年心想，自己也是喜怒無常的吧，否則，為什麼想從這副面孔上看到負面情緒呢。

秋落重新穿上某人不需要了的外套，沒再提吃飯的事，老師們看到秋落和極年坐在一起都怔住問了一句。

他從善如流的用會駝背這同樣的話解釋。

同學都聚精會神的聽著，極年老師已經懶得管，不惹麻煩就是萬幸，而秋落……

他目瞪口呆的低頭看著手機搜索出的文字，一副不可置信凌亂的樣子，他很好奇極年看的那兩本書，於是查了一下，是愛情小說他有了心理準備，可萬萬沒想到，這居然還是耽美小說，秋落艱難的轉頭，不可言喻的表情。

難道，極年是同志？

直到下課，秋落還處在震驚之後的恍惚狀態，他不歧視同志，但極年是同志，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同志這潭水，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藏的非常深哪。

所以極年不願意讓人碰，是因為性向問題？網上說同志心思比較敏感。

極年按著後頸轉了轉頭，趴久了會有點不舒服，想出去抽根煙，看到的就是一臉「我被人生欺騙了」的秋落，他要出去，秋落居然二話沒說就站起來讓他，明顯心不在焉，很反常。

極年嘴唇微張，還是什麼都沒說走出了教室。

趙昂一直注意秋落這邊，極年一走，唰的飛了過來。

「秋落，你怎麼渾渾噩噩的，是不是極年把你怎麼樣了！說出來我教訓他。」

秋落從失神中醒過來，說：「沒什麼，我只是在想要用什麼理由才能讓他去吃火鍋。」

泄氣：「你怎麼還惦記這事，非要讓他去，好好的氣氛都搞僵了。」

楊其才不在意那麼多，他只想著今晚的火鍋盛宴，直咽口水：「哎呀，我們五個人難道還綁架不了一個極年嗎！」

趙櫝用胳膊肘碰了碰趙昂，小聲說：「今晚我們吃麻辣火鍋。」

麻辣火鍋？這有什麼關係，不是在說極年的事嗎。

趙櫝擠眉弄眼，花花心思多的要命，趙昂想起一件事，也默契的露出笑，不整死他就不叫趙昂！

劉眺站在他們身後，沒有起伏的聲線：「你們別做太過火了，小心秋落生氣。」

「才不會，秋落也看不慣極年總是面無表情，整他，說不定有意外的效果，想到他被辣的一臉通紅涕淚滿面就想大笑！」

離得這麼近，他們打的主意都落入了秋落耳朵里，想到極年面紅耳赤的一幕，也忍俊不禁，迫不及待想看了，所以，必須得讓他去！

極年站在廁所抽煙，透過窗戶看體育場打鬧歡笑奔跑的人。

腦海里總是會閃出笑的明媚的面孔，他煩躁的吐出帶煙霧的氣，擰著眉，他不應該和那樣的人有牽連。

「還有煙嗎，我也想抽。」

極年眼神一凜，看著身邊的秋落。

沒有制止反而一起墮落的秋落眨眼：「看我多縱容你，都變成不良學生了。」

極年掐了煙就要往外走，秋落下意識抓向他的胳膊，極年避開一拳打過去。

秋落不避不讓，只是臉色不太好看。

「你怎麼了？」

極年吸了口氣，沉聲吐出：「離我遠點！」

「哈哈，你受不住了吧，你越覺得煩，我就越要折騰你。」就像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玩具就死勁兒鬧騰，直到達到目的。

極年本來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秋落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開朗，陽光，他很厭惡陌生的改變，不徹底趕走他，這種心煩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喂，你怎麼突然這麼暴躁，出什麼事了嗎。」秋落關心。

他越是關心，極年就越想毀了他。

「與你無關。」

「極年，你太狂了。」趙昂黑著臉擋在他面前，讓秋落站遠點，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小子。

秋落沉下臉：「趙昂你搞什麼。」

趙昂也怒了：「我就是看不下去你對這神經病上心，真不知道是從哪個乞丐窩裡爬出來的，瞧瞧都穿了半學期沒換過的鞋，動不動就打架，真不知道你老子是怎麼教……」

諷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極年一拳打飛撞在門上，秋落驚喊：「極年住手！」

極年完全沒有聽，一拳又一拳打在趙昂臉上身上，那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趙昂被打懵了，現在回過神也反擊打過去。

「媽的，你這個瘋子！有爹生沒娘養的雜碎！」話音剛落鼻樑骨刺痛，痛的他忍不住大叫，鼻血止不住的流出來，「操你媽！」鼻樑骨斷了。

極年沒有停手，反而愈加兇狠，秋落也察覺到極年的禁忌，眼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衝上去推開趙昂，想抓極年的手腕，大吼：「極年你冷靜點！你是想被開除嗎！」

極年拳頭擦過秋落白皙的臉，頓時紅腫起來。

火辣辣的疼，秋落顧不得那麼多，他們動靜鬧的太大，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趙昂傷的太重，要趕緊送醫院。

鼻樑骨差點粉碎，斷裂處戳到了鼻孔血肉，留了個苦不堪言的孔洞，難怪趙昂痛的大罵，眼淚止不住的流，他們幾個都是好哥們，什麼時候看到過傷勢這麼重的趙昂，趙櫝首先就怒了：「擦，他媽的，老子為趙昂報仇去！」

「閉嘴！」秋落整個人孕育著風暴，「是趙昂先惹極年！」

楊其也火了：「秋落你什麼意思，你到底站哪邊的，趙昂可是我們兄弟！你要為了極年和我們鬧崩嗎！」

劉眺臉色也冷到極點，說話倒沒那麼偏激：「秋落，不要讓我們失望。」

秋落咬牙，骨頭咯咯直響，讓人心驚肉跳，沒錯，趙昂是他兄弟，哪怕是他先點火，極年卻是下了死手的，他若是放了極年，只怕會讓兄弟幾個寒心。

他壓抑而變得沙啞的聲音道：「我會給趙昂一個解釋。」

出了這檔子事，晚上的聚會算是徹底泡湯了。

秋落找到極年，毫不留情的打了一架，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極年沒有放水，但也沒有全力以赴，廢話，全力以赴命還要不要了。

兩人臉上都掛了彩，秋落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極年，我代趙昂給你說聲對不起。」

「無所謂。」極年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他頓了一下說：「我的那份獎金不要了。」

秋落愣愣的看著走遠的人，虛脫的躺在草地上，忽然他大笑起來，真是暢快淋漓。

怎麼辦，對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極年怎麼會看不出秋落眼中的興味，自己不過是他生活中從未嘗過的調劑品，新鮮好奇試探接觸欲罷不能，無論是獵奇還是真心。朋友，他從來不需要。

他要遠離任何可能會影響他生活的人或事。

而秋落，他避之不及，不會成為闖入他生活的意外。

然而有許多事不是只要拒絕就能阻止發生，也不會預料到，兩人的糾纏會那麼深，引發的傷痕也鮮血淋漓。

打架鬥毆，極年是常犯了，他的行為，屢教不改，老師決定嚴肅處理，如果放任不管，結果絕對是勒令退學，秋落自然不願意看到這種結局，所以藉助了家裡一丟丟的勢力，平息了怒火，雖說同意讓極年留下，但校長也明確說了，若他再犯，就不會再容忍。

秋落聽了沒當回事，話說的這麼正義，還不是塞塞錢就能壓下去的。

「哥，這次多謝你了。」

「跟你哥還客氣什麼，不過小落，那個極年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麼上心，竟然動用了最不屑的權利威壓。」

「也沒什麼，就是很感興趣的朋友，哥，你不要和爸媽說，也不要私自調查他的背景。」

對方被說中心思，只好打消這個想法，寵溺的語氣說：「好，哥不調查，玩鬧也好，叛逆也好，這是青春期的權力，但也要有個分寸，哥信你能把握好尺度。」

秋落感動：「哥，你真善解人意。」

對方笑罵：「你個臭小子，就不能乖點說兩句好聽的。」

「哈哈，這就是青春啊，哪兒能總一板一眼的。」

「得了，不和你插科打諢，有空多給爸媽打電話。」

「得令。」

秋落雙手撐在窗沿上，感受暖風樹葉的氣息。

學生時代，任性點，不要太理智，那會缺少很多樂趣，青春歲月，就應該朝氣蓬勃，意氣風發，這是最好，最值得回憶的年華。

極年從校長室出來，對他說：「謝謝。」

隨即離開的腳步聲。

秋落終於低笑出聲，少見的坦誠，低頭正好看到走出校門的人的背影，他嘴唇微動，無聲吐出兩個字。

極年。

鬧出這檔子事，班主任差點又要讓他坐回原位去，好說歹說才勉強保住了極年同桌的位置，不過也有要求，就是讓極年不再惹事，他的成績不能下滑。

這就太為難他了，極年不鬧事就好像一年都不下雨，太難了，他能做的，就是讓極年這個學期安分點，不捅出大簍子。

要提前和極年通通氣，這學期其實也就剩下兩個月不到，要去勸極年收斂脾氣什麼的，他還想要一張完美帥氣的臉，摸了摸還在疼的傷口，他發起怒來，還真像野獸，如果不是還留著理智，後果還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他會多盯著點，不讓別人去招惹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