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嶄露頭角 第四十九章 微縮模型
?今日的養殖肉聯廠的參觀活動也基本上告一段落了，時間也臨近中午，一行人也準備乘車返校了。
張老師做最後的總結髮言：「同學們，今天參觀新海市一號養殖肉聯廠的活動也結束了，因為時間行程的安排，咱們這次只參觀牲畜的養殖，後續的肉製品處理加工就不參觀了。」
「那麼現在回憶下今天大家都在工廠里見到了那些東西？」張老師提問道。
「小豬出生。」
「對，我們今天最先看到的是母豬生產。還有什麼？」
「小豬篩選和小豬去勢。」
「生豬屠宰。」
「乳牛采奶。」
「多翅雞。」
遊覽了一上午的孩子們，精神氣還是很足，積極地回憶道。
「大家的記性很好，今天我們主要見到了三種家畜，分別是豬牛雞。而這三大類肉製品也是新海市人們最常吃的非水產肉製品。」
「大家對於今天的所見所聞有什麼感想？」張老師高舉臂膀掃視著大家激勵道：「積極發言。」
一個孩子站了出來沒有絲毫的膽怯，率先上前面向大家，說道：「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說，人類在幾千年前就馴化出了家畜，靠著這些家畜的肉、皮毛、奶蛋吃好穿暖。但是古時候的人類畜牧業很低效，也直接導致了古時候的平常人，一個月甚至一年能吃一會肉都算不錯的了。而如今的人們不管貧窮富有，頓頓都能吃上肉。」這個孩子轉身指著這座工廠繼續說道：「這都得益於這樣的工廠。」
對於這個叫李樂詠同學的發言，眾人都同意地點了點頭，鼓起了掌。顯然大家都被其都被說服了。
衣領衣袖整潔統一，整齊的三八背梳髮型，真誠的黑亮眼睛，是外貌讓這個孩子的表述這麼有感染力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畢竟他身後的同學都穿著端莊，相貌可愛。
也許刨看外表不談，讓李樂詠的表述如此有感染力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氣場。在眾人面前即興表述沒有絲毫怯場，語速不急不慢。表述的途中不停地掃視大家，最重要的是表述的語氣異常的堅定自信，這才是強大感染力的關鍵。貴族學校學生大多都出自達官顯貴的家庭，有著優秀的父母再加上優秀的教育資源，出來的學生果然非魚池之物。
「好，說的太好了。」聽到有小朋友誇獎自己的工廠，大谷敬十分開心，問詢道：「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樂詠。快樂的樂，詠唱的詠。」孩子大方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位同學說的非常好，也說出了畜牧業的關鍵。畜牧業就像其他產業一樣在工業化自動化的加持下，得到了質與量的同步飛躍。過去五十年，人均肉製品需求節節攀升，為了滿足這個巨大的肉製品市場，國內肉類產量每五年就會翻一翻。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增長，但是我們畜牧人攻破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從過去的個體戶散養到如今的集中工業化，從過去的看天吃飯，到現在的全自動生產。我們畜牧人可謂是不負眾望，填報了大明二十億人的肚子。」大谷敬同樣激情四射地說道。
此時一個雙馬尾的小女生舉起了手，「老師，叔叔。我也想發言。」
「當然可以。」張老師示意其走上來。
「李樂詠和大谷叔叔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們卻需要從另一個角度分析，問題。」雙馬尾說罷左右掃視，同學也面面相覷。
「那就是從小豬小牛小雞們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它們從生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填飽我們的肚子，為我們而活。豬媽媽被改造成生育機器，忍著劇烈的疼痛超生小豬，而小豬短短兩個星期便離開媽媽，上了流水線被做成乳豬肉或者被閹割。牛牛們被囚禁在不能轉身的小籠子里，胃還被打了洞。小雞從出生便被改造成了一個長著三對翅膀的怪物。它們多可憐啊，自己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任人擺布。我希望有朝一日這樣的飼養模式被取代。讓這些動物能愉快自由地生活。」
雙馬尾的演講也同樣感人，而這種感人是一種不同於李樂詠的方式，那是一種感性的敘述。一個理性一個感性，一個褒獎一個貶低。
下面有個偏胖的孩子有些按奈不住了，出言反對道：「沐秋姍，你別扯了，要是沒了養殖場，大夥吃什麼啊？」
「史俊捷說的對，豬牛這些動物本來就是給人們吃的。取代了人們吃什麼？」有一個人附和到。
沐秋姍雖然說的是事實，家畜們在工業自動化的養殖場生活的並不快樂，但是在人類的吃飯問題上，其他一切議題都變得蒼白無力。而牲畜們生活是否快樂更是不值一提的。
沐秋姍被大夥反駁，一時間站在台上有些無所適從，眼角閃爍著些許淚光。
張老師急忙上前說道：「大家說的都對，吃飯問題很重要，但是這種工業化的飼養方式在接下來幾年確實也會被取代淘汰，這個養殖場也會變成過去。」
孩子們聽到這裡又開始議論紛紛，好奇地問老師：「老師，沒了養殖場，不就沒肉吃了嗎？」
張老師微笑著摸了摸孩子們的腦袋解釋道：「不會的，沒了家畜我們照樣有肉吃。大谷先生，和孩子說說吧。」
大谷敬張口說道：「有一項人類研製很久的技術，那就是人造肉技術。通過細胞增生的方式，讓肌肉細胞在人工環境下無限增長。這一項技術二十年來一直是人類研製攻克的技術，但是過去幾年一直沒有真正實現量產。不過近幾年人造肉技術取得了關鍵性突破，不僅以前被人詬病的口感問題得到了提升，而且成本也逐年下降。所以人造肉在口感和價格上可以和普通肉競爭以後，更是帶著比普通肉更加營養的優勢，逐漸擠占普通肉的份額。現在肉產品市場上已經有五分之一的人造肉了，頗受環保主義者的追捧，也讓相當一部分素食主義者回歸吃肉的行列。也許大家也吃過人造肉呢。」
大谷敬像先前一樣語氣平淡的為大家講解著，但是其背後的苦楚卻無人傾訴，因為自己很可能要隨著養殖場的關閉而失業了，一號肉聯養殖廠顧名思義，是一家養殖和肉製品處理二合一的企業。而現在上邊宣布轉型人造肉生產。牲畜養殖也理所應當的關閉。自己這個畜牧專業的博士生，剛剛工作五年便面臨這樣的處境，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我有一個問題，既然養殖場會關閉，那麼養殖場的那些動物們要去哪裡？」一個孩子提問道。
「養殖場會通過逐批次的屠宰減少牲畜量。下個月我們廠會取消豬牛羊雞的生產。逐步把現有的牲畜全數出欄加工。只保留百分之十的數量，重新做一個新的天然肉奶蛋品牌。」大谷敬道出了廠里的決定。
望著大谷敬做出了解釋，張老師開始布置作業：「那麼今天為大家布置的作業就是，調查家中的肉類產品是天然肉還是人造肉。以及父母對於天然肉和人造肉的觀點和態度。」
孩子聽清楚了作業后，都陸續上了車。
「同學們，在返校的路上大家一起唱一首歌好嗎？」張老師利用起來再路上的空餘時間，發動大家合唱。
「好。」同學們雖然走了一上午比較疲憊，但是還是沒有拒絕。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這一上午的參觀下來，陸離作為一個旁觀者，一句話也沒有說。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學生和工廠之上。雖然見到了以前沒有見過的新鮮東西，但是也讓自己越來越迷惑，今天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何在？這個叫做本同根的男子到底有什麼企圖？
「你為什麼要帶我去參加這個小學的活動？」坐在後排的陸離詢問著旁邊的本同根。
本同根的注意力還注意在車廂中的歌聲中，興奮地抬手隨著歌曲擺動著。
「你覺得從今天的參觀，學到了什麼？」本同根任然看著車廂，反過來質問道。
「學到的什麼？我說你是我的老師嗎？」
「那你知道為什麼，一個貴族學校會組織學生去參觀一個即將關閉的養殖場？」
「你都說了，即將關閉的養殖場，天然肉和人工養殖會逐漸成為歷史，學校估計是想著作為紀念，組織參觀一下。」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你錯了，在這個極度追求效率的年代，尤其是這樣的頂尖學校，是不會為了所謂的紀念去參觀一個工廠的。」本同根否定了陸離的想法。
「那你說是為了什麼目的？」
「學校自然是要讓學生學到有用的東西，而不是紀念過時的東西。而這些孩子將來也必將繼承他們父母的事業，領導著新海市的各行各業。那他們能通過參觀養殖牲畜學到什麼對他們未來有幫助的東西？」
說道此處，本同根轉頭望向車窗外，高大的養殖工廠逐漸縮小遠離在視線的盡頭。
「這個即將關閉的養殖場正是當代社會的微縮模型。」
陸離被對方這個瘋狂言論震驚了。獃獃地望著一臉冷靜的本同根，和車廂中歡唱歌曲的孩子們。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