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第十四章卧龍出山焚新野，飛熊進帳第一功

走在局子里，陰冷蕭瑟。從玄學角度來講，公安講究殺伐，主管刑律。七殺太重，身體弱的人吃不消。

小漢奸懶洋洋地坐在前台，小口小口地喝著茶水。

「你這麼整可不合規矩，也就是碰上了我。這要是我們所長，高低給你腿敲折嘍！」

「行了小漢奸，老子半個臨時身份證你還要敲竹杠。都老朋友了，凈扯些沒用的！」

所里向來沒幾個人，即使都在，也不過窩在值班室里摔撲克。現在值班室被明士傑一占，眾人自然地回去補覺。

三天前的那場惡鬥，讓趙宇飛也很是無奈。得罪了劉五算是難混了，局裡從副所長到廚子，一向以他劉五馬首是瞻。無奈，看到人只能遠遠的躲開。

小漢奸眼神兒極好，看著鬼鬼祟祟的趙宇飛，肉麻地笑了一聲。

「這不我小兄弟嗎？過來喝杯茶。」他熱情的表情，絕對看不出此人能夠給自己蒙上頭打悶棍。

「奸哥，沒出去玩啊？」趙宇飛訕笑著靠了過來，臉漲得通紅。

小漢奸誇張得比比劃划。「這不，老哥們兒來找我辦事兒，你說咱手裡就是有天大的買賣，不也得放下嘍，先忙活兄弟嘛！」他一把摟住趙宇飛的脖子：「我說弟弟，親兄弟三言兩語不合還得施展施展拳腳。一些小事兒，莫放在心上哦。」

辦事的瘦猴兒剃著板寸，夾個皮包，一看就是社會人。趙宇飛從心底對此類群體難以接受。

瘦猴兒眼眶窩窩著，也不管派出所不派出所，掏出包軟中，分給小漢奸和趙宇飛。

趙宇飛也沒客氣，接過來夾在耳朵上，預備著留給明士傑。

「行了吧小漢奸，我tm瞅你就噁心。別在這窩囊人家孩子了！」

「小兄弟，哥哥我在這一片兒罩得住，誰要是不給你面子，就報哥哥的名字！」

趙宇飛自然知道此人是胡扯。根本不告訴他名字，報個鬼哦？

小漢奸給瘦猴兒點上煙，指著趙宇飛說道：「我這兄弟，優秀！所里誰提起來不豎大拇指？」接著，順手從趙宇飛的小食品口袋中拽了個雞爪子，一眨眼功夫骨頭吐了一桌子。

隨後又遇到了下來買泡麵的肥華，扯住趙宇飛勾肩搭背地黏糊了半個小時，絕口不提當日的恩怨。趙宇飛恨得牙根痒痒，現在背上還有這胖子的軍勾鞋的鞋印子。

大概半小時后，趙宇飛提著袋子開溜回到值班室里。被呲了一臉唾沫星子。

可他還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本已骯髒的床單被抹得血跡斑斑，明士傑的褲子褪到膝蓋處，一隻手掰著屁股。

他額頭上虛汗直流，緊咬牙關，淚珠在半閉的眼中打轉，顯然已經筋疲力竭。

「我靠！古今第一奇案！堂堂一個派出所長，正股級幹部，被人在自己的領地給辦了。」

明士傑急忙提上褲子，站起身來。「爛泥扶不上牆！求你點破事兒都辦不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來極為舒爽。

趙宇飛大母手指與食指捏著那隻中華，不停在明士傑眼前晃悠。

明士傑眼疾手快，一把奪過。他貪婪地看著煙嘴上紅色的華表，如同一條見了血腸子的餓狗。

過濾嘴是猴王丹的獨特香氣。明士傑沐浴在昂貴的煙霧中。畢竟一根中華的價格，抵得上一瓶冰紅茶。

「明哥，我說句真心話哈。像什麼屍體、車禍現場我都見過了，半夜也在墳圈子蹲過人，我絕對沒害怕過一丁點。」

「但是，在這兒，我是真怕了。」

「你怕個屁？」

「這幫老東西，給咱倆踢得媽都不認識了，轉過頭就摟著我脖子嘮嗑。忒不要臉了。」

秋天的雨黏黏糊糊，總下不完。糟老頭子推個獨輪車又過來了，在派出所門口曬苞米不用收稅，也沒人敢在公安眼皮子底下抓兩把。

「哦，習慣就行了。說不定哪一天，害死你的就是自己人。」

明士傑很自覺地拿過香辣味兒的康師傅桶面，兩隻手握緊金鑼王火腿腸旋轉著。

「一點眼力見兒沒有，去接開水啊！」

趙宇飛晃了晃暖壺，剩點底子，大概還有五六十度的樣子。他左手端著桶面，右手把剩下的水傾在紙碗里，拿起叉子胡亂攪動一番。

「你湊合吃點吧。辣的能行嗎？我為你的那個『它』感到擔心。」

明士傑登了趙宇飛一眼，四處搜尋著獵物。沒有合適的物件，便抄起警棍悶住了速食麵桶。

「我前一陣在C市市局，好歹還能跟著去抓個搶劫犯、挖挖屍體什麼的，自從跟了你以後，天天遭人白眼，是不是被蒙住腦袋挨幾悶棍。現在更慘了，貓在值班室里不好意思出去。」

「我說宇飛，差不多得了昂。這幫老東西玩陰的，那劉五放個屁他們聞著都香。咱倆前腳出去喝酒，後腳就得來電話報警。丟只雞你敢不去找，立馬為往上面捅，說我玩忽職守。我不守在這怎麼辦？」

趙宇飛把調料袋子划拉到地上，垃圾桶根本就是個擺設。弄得再埋汰也有人清掃。

「明哥，這要是來個大案，咱哥倆也辦不了啊，肯定得被市局刑警隊搶走。」

「你TMD烏鴉嘴，哪有盼著出事的？」

明士傑掀開塑料布，喝了口半冷不冷的麵湯。沒有完全溶解的粉包能齁死一頭牛。但他顯然餓極了，咂吧咂吧嘴，用叉子挑起了一大坨面來。

「哎，可憐了我這一張俊臉，陪你老明蹲在這裡喝西北風。我就納了悶了，你一個月七八千的工資，都給流浪狗買了火腿腸了？」

「嘶，上臉啊？」明士傑照著趙宇飛後腦勺給了一巴掌。「我這個錢，都為國防事業做貢獻了。」

屢次問起錢的問題，明士傑都避重就虛，岔開話題。趙宇飛心想著他定是金屋藏嬌，被人戲耍得團團轉。

值班室電話「嗡嗡」地響起。明士傑理都不理，叉子上的油甩了趙宇飛一腦門。

衛生紙就在電話旁邊，想揩油就必須順帶把電話接了。

「問問怎麼回事。別TM劁豬劁壞了也讓我出面，丟不起那人。」

趙宇飛老大的不滿。「喂，派出所，幹什麼的？」

「我找明長官！」電話另一邊的男人彷彿嚇破了膽，聲音差點震破了趙宇飛的耳朵。

「明哥，這小子八成是TM軍統或者76號的特務，說要找明長官。」

「幹什麼的？你TM撞鬼了？把舌頭給我屢直了！」明士傑擰著眉毛眯著眼，用叉子翻找殘存的牛肉粒。

「明長官……不，明警官，有死人！有死人！」

明士傑聽到「有死人」三個字后，頭皮都炸了，那是久違的精神振奮。

他立即把面桶的湯倒在他摯愛的那盆劍蘭中。「說清楚，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到！」

明士傑扔掉電話。「第一小隊集合！」

「第一小隊集合完畢！請組長指示！」雖然只有明、趙二人，但戰前鼓勁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換衣服，出發。」

趙宇飛急忙地扣著那條皮帶，偏偏像黃鱔一樣不聽使喚。他太激動了，這是出師的第一場惡戰。「明哥，執法記錄儀放哪了？」

「記錄個屁！」明士傑的聲音已經在三十米開外，他緊握警棍、穿著米老鼠T恤飛奔出去。趙宇飛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大短褲，以及仍未乾透的斑斑血跡。

第一時間趕赴案發現場，是警察必備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