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愛的，你在哪裡？

一夜無眠。

早晨天蒙蒙亮，蘇小沫就醒了。為了能夠美美的出現在周奕游的面前，昨天離開必勝客，春艷艷還特地陪她去買了條裙子。在認識周奕游之前，她有許多年沒有穿過裙子，直到周奕游對她說：「你穿裙子很可愛。」她才又開始穿裙子，且只穿裙子。

現在的她比去年離開時要瘦一些，這樣也好，瘦一點讓人心疼。她悄悄摸摸起來開始化妝，其實周奕游無所謂她化不化妝，但她還是想要化下眼影，打點睫毛膏，塗個淡淡的口紅，看起來精神點也更精緻點。

早晨七點半，兩人出發了。因為周奕游平時都是九點多才去公司，如果今天春艷艷能夠根據她模糊的記憶找到那棟銀灰色高樓，幸運的話就可以碰見剛出門的他。

又到相同的岔路口，這一次她堅定的朝北邊走，她印象中走過一座木質的小橋再走五百至一千米就是那棟銀灰色高樓。但她怎麼也找不到那坐木質小橋。

她還記得好像銀灰色高樓的後面有一條河，有一次遊玩回來，周奕游帶她從那邊拐進小區的。憑著碎片化模糊的記憶，兩人將北邊的高樓圍著圈轉了個遍，小河的影子都沒有看見。她們也向小區居民打聽，但誰都說這附近沒有橋與河。難道是方向記錯了？她們又朝東南西三個方向按照同樣的方式地毯式搜尋了一遍，直到中午一點，蘇小沫精疲力盡的坐倒在馬路牙子上，發懵的望著行人匆匆，希望，再一次破滅。

「彆氣餒，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下午去他們公司。」

「親愛的，算了，我們找不到的。我只知道他的公司在CBD那一帶，就在我們公司附近，但我們公司附近那麼多的寫字樓，每棟寫字樓里那麼多的公司，找一個人，猶如海底撈針。」

「海底撈針也要撈啊，撈過才知道有沒有對不？」

蘇小沫茫然的看著春艷艷，只見春艷艷朝她做了個加油的動作又堅毅點了點頭。

兩人找了個成都小吃店一人點了份蓋澆飯，吃完坐上公交車直奔CBD。

「他們也是外企，離建國門地鐵口很近。」

「你去過沒？」

「沒有！有次他叫我出來吃飯，來地鐵口接的我。」

「那建國門地鐵口附近那麼多寫字樓呢，這真的是個巨大的工程啊！」

「我都說了吧，海底撈針，沒戲！」

「這樣，一家一家找起吧，找幾家算幾家好嗎？」

「好！」

兩人一棟一棟寫字樓挨個逛，跑過的好幾棟樓壓根就沒有他們那個行業的公司，從兩點半到五點半，三個小時，兩人跑了十五棟寫字樓，其中六棟有他們那個行業或與那個行業相關的公司，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遇見，是那麼的不經意，尋找卻難於上青天。蘇小沫頹敗的垂手蹲在地上，春艷艷也跟著蹲下，貼心的輕拍她的背。

「謝謝你，艷艷！我放棄了！」

「對不起，沒有幫到你。」

「不，你儘力了，是我和他緣已盡。」

「要不要去擼點串，吃點毛豆，喝點啤酒？」

「不，傷心的時候不喝酒！我要回去睡覺！」

「這才幾點，就睡覺？睡得著？」

「我昨晚一夜沒睡著。」

「行，那我們趕緊回去睡覺吧。」

公司的合約酒店很近，兩站地就到了。洗過澡，晚飯也沒吃，蘇小沫就蒙上被子睡了。

她想一覺睡到天荒地老，睡夢中沒有愛恨情仇，沒有悲歡離合。

春艷艷沒有睡，她下樓吃了點東西，回到酒店又上網查了查酒仙橋附近的樓盤信息，將周奕游的名字輸入各個網站查詢，仍一無所獲。她望著睡夢中緊蹙眉頭的蘇小沫很是心疼和理解。蘇小沫對待感情的執著就像她年輕的時候，幸運的是她與初戀一直在一起，且很快就要結婚，而蘇小沫的愛情滲漏在時光的指縫中，尋無蹤跡。

蘇小沫沒睡多久就醒了，即使很困，卻再也睡不著。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八點四十。睡了兩個多小時。另一張床上春艷艷正靠在床頭聚精會神的看書，她正想說話，手機卻響了。

廣州的來電，雖沒存號碼，看見這個歸屬地也知道是誰。

她不想接，電話執著的呼喊，無奈接起：「你好。。。。」

「你好，我是阿光，忙嗎？」

至東北第一通電話后，這個叫阿光的男人幾乎每隔一天就會給她打來電話，就算小沫不怎麼接腔，他也能像個老朋友一般聊自己的生活，工作，見聞，在感覺蘇小沫聊性高一點時也會問問她的生活，工作，開心不開心。

「我近期會回去辦點事，你有空回來玩幾天嗎？」

「沒空。」

「最近工作還是很忙嗎？」

「嗯，還有許多收尾工作要做。」

「那你這邊的收尾工作還需要多久才能做完呢？」

「不好說。」

「平時我這邊公司要上班，還有酒店要打理，也很難回趟家，你要是能回來玩玩就太好不過了，你要是沒時間，回頭來廣州玩也行，我帶你去珠三角吃海鮮，那邊的海鮮很不錯。」

「好的，謝謝。」

阿光始終熱情似火，蘇小沫始終話不多說。十幾分鐘后，蘇小沫借口掛了電話。電話剛掛，蘇媽的電話又打進來了

「小沫，阿光過幾天要回來一趟，周阿姨問你有沒有空回來，安排你們見個面。」

「你要幹嘛？」

「哎呀，你這孩子，接觸看看嘛。周阿姨說兩人都看準了就可以趁早結婚了，人家房子彩禮什麼的都準備好了，我都說我女兒還小什麼都沒準備，人家男孩子話講得好好的，阿姨，您都把女兒養這麼大了還要您準備什麼啊？該享兒女們的福了。這孩子挺懂事的。你回來見見嘛，順便休息休息。」

「沒有假。」

「請假啊！」

「請不到假！」

「那就周末回，你們公司周末總要休息吧？」

「哎呀，好啦媽，我現在還小，不想戀愛更不想嫁人。」

「你這孩子。。。。」

「掛了哈！」

蘇小沫將電話扔到一邊，無力的看著天花板。

「你媽給你介紹對象啊？」

「嗯，我媽同事介紹的。」

「人怎麼樣啊？好的話可以接觸接觸啊，不有個知名作家說過么，忘掉一段戀情最好的方式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沒想法！艷艷你困么？」

「不困，怎麼了？」

「陪我去樓下走走？」

「走吧。」

酒店的一樓有個大大的花園，幽幽暗暗的燈光，蔥蔥蘢蘢的樹木，奼紫嫣紅的夏花，蟲叫蛙鳴，天上月光清冽而皎潔，星星隱隱約約時躲時現的眨著眼睛。本是一個美好而浪漫的夜晚，對於蘇小沫來說卻是如此的感傷。

「周奕游彈吉他可好聽了，他非常浪漫。」

「你又想他了啊？」

「你知道嗎？他談的吉他我其實聽不懂，可就覺得好聽，呆在他身邊就像在天堂一樣快樂一樣美，我覺得我這輩子再也無法愛上別的男人了。我再也找不到像周奕游這樣完美的男人，他符合了我對男人所有的想象，滿足了我對愛情所有的憧憬和理想。」

「有沒有那麼好？」

「你覺得我們公司哪個男人最帥最完美？」

「高總！又帥又有能力又酷又迷人，他是全公司女生心中的男神。」

「這麼跟你說吧，他連周奕游的千分之一都趕不上，所以你千萬別說他是全公司女生心中的男神，他比我心中的男神差了可不止一個銀河的距離，我心中的男神只有一個那就是周奕游。可惜你沒看到，他是真正的男神。」

「真的啊！被你說的我都好想見他一面了。」

「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艷艷。。。」

「嗯？」

「我想唱首歌。」

「好啊，你唱吧。」

「張信哲的《回來》聽過嗎？」

「聽過一點，不太熟。」

「過去很熟悉，現在不見你，想看你眼睛，你卻給我背影，就像滿天星都跌進大海里，我被放逐的心又要往哪裡去。。。。」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就算曾經幾乎擁有幸福的完美。。。。」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眼看就要讓滿心遺憾為愛受罪。。。。。」

「周奕游，我想你，可是親愛的，你在哪裡？？」

夜色里，蘇小沫淚流滿面，她望著遠處酒仙橋的方位幽幽的說：

「艷艷，我打算辭職了！我要離開北京！」話剛落地，她又高聲喊道：

「我要離開北京，周奕游，你聽到了嗎？我要永遠離開北京，永遠離開你！」

十公裡外的酒仙橋的一棟高樓里，周奕游像一年前蘇小沫沒走時一樣，坐在客廳獨自彈著吉他，他的神情峻冷，眼神孤獨而空泛。窗外燈火闌珊，遠處孤單的靈魂還在遊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