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毫不逞讓
胡亦安一臉震驚不安的看著她們,而後滿滿的愧疚。「麻煩兩位姐姐了。現今我醒了,讓我身邊的人來服侍就成,兩位姐姐回去歇著吧。」
沉香笑著搖頭,紫菀把東西放到梳妝台上,翻了個白眼,哼笑道:「主子爺交待的事沒收回成命之前,咱們肯定得執行到底的。您也別愧疚,做奴才可不就是伺候人的?」
紫菀這些話有些衝勁,胡亦安不知該怎麼回話,默默的住了口。
沉香推了推紫菀的胳膊讓她少兩句,走到梳妝台前坐好,往硯台里加入清水慢慢研磨。
紫菀撇撇嘴沒再說話,把紙張鋪好。
磨好墨汁,筆端沾勻了墨,沉香轉過頭輕問:「胡格格,這方子要怎麼寫?」
胡亦安便把需要的藥材及每種藥材投放和煎熬的時間一一闡明,和時下把所有藥材一起投入罐里直煎大有不同。如有可能胡亦安恨不能自己梳理藥材並用煉丹的術法熬制,最大可能的保留藥效。可惜現實情況不允,術法也不能用。只得交待熬藥過程之中除了放藥材期間不得掀蓋,到時辰時直接把藥罐送進來,她再用靈力把葯毒梳理出來導入用來中和藥理的乳鴿中。
沉香把寫好的單子交給胡亦安過目,心中感嘆這胡格格連用個葯都如此不同,繁瑣程度前所未見。又想著她穿著用度無不是金堆玉砌出來的,可見家裡門第即使不顯著底蘊依舊厚重,做個小格格倒是可惜了。
想到這些又覺好笑,進了四皇子府未必不是場造化。
胡亦安接過方子看過點點頭遞還給她,沉香又把方子轉手給了紫菀。
「紫菀你拿著方子去找蕭府醫,讓他把葯抓回來咱們自個熬。再到前院膳房要只收拾過的乳鴿一塊帶回來。」
紫菀的脾氣在前院一向有震懾力,沒人敢輕易敷衍她,讓她跑一趟比自己去求人強。再說,胡格格這裡交給直言快語的紫菀也讓人不放心。
紫菀對溫柔沉香一向沒脾氣,接過方子也沒說什麼。
胡亦安見紫菀拿了方子就轉身走人,趕忙說了句:「直接取七幅回來吧,剛好七天的量,不用每次都去麻煩府醫了。」
紫菀言道知道了,便轉身離去。
胡亦安對留下的沉香不好意思的笑笑,「沉香姐姐把靈言、靈巧兩人叫來可好?」
「格格有事?」
胡亦安青白的臉上慢慢爬了絲紅暈,「我想更衣,讓她們進來服侍……」
沉香好笑,「奴才一樣能服侍您啊!」
胡亦安慌忙地搖了搖了頭,「姐姐照料已讓我心中難安,這些污穢之事斷不敢勞煩姐姐,讓我身邊的人來就好……」
沉香看她要急紅了眼,知道她不好意思便不再難為她,站起身出去叫人。
靈言、靈巧進來見自家主子奄奄的躺在床上未語先紅了眼,快步走到床前跪下。
靈言更是一把抓住胡亦安的手,迭聲連問:「格格現今如何?有哪裡不適?需要奴才做什麼?」
靈巧沒靈言表現的急切,也是紅著眼望著胡亦安。
胡亦安沒見沉香進來知道是她體貼,看了眼跪著的兩人有氣無力地吩咐:「你們兩個扶我去更衣……」
她對外一幅被蹂躪過度的模樣事事都要別人幫把手才行,也沒了什麼羞恥心。兩人掀開薄被扶起把重力全壓她們身上的格格,費力地挪到隔間,鬆開主子底褲看到滿身瘀痕同時抽了口涼氣。
靈言眸光明明滅滅,最後在心中嘆了口氣,徹底絕了對四爺的念頭。對著天仙般的格格都能下如此狠手,誰知其他侍寢的女人有何待遇。想到這心中升起了無言的快感,察到自己的小心思又趕快壓下,不是她能亂想的。
胡亦安自是察覺了兩人心緒浮動,心想對的起自曝醜態的回報,方便后又讓兩人合力把她挪回床上躺靠坐好。
胡亦安大半天喝了好幾碗參湯滿嘴的參味實難忍受,讓兩人服侍著漱了口擦了臉,重新收拾妥當才問起今兒落梅院的情形。
她既然一直在昏迷自是不知道,不是嗎?
靈言快言快語,自是把蘇培盛叫主子爺起床到她醒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交待的清清楚楚。也是她僅知道的,畢竟她沒進房侍候,屋裡發生的事她是一概不知。
胡亦安柔弱地靠在床頭沉思片刻,才開口道:「即是主子爺交待沉香、紫菀兩位姐姐照顧我,你們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我人已醒過來她們也呆不長,畢竟主子爺那裡離不開她們。靈言去準備兩個荷包,每個裡面裝十個金銀錁子,算謝她們照顧我之情。還有,要是福晉和側福晉再派人過來,你們幫我謝過就成,我再躺會兒,葯熬好前再叫我起來。」
她謀算的從來是四爺和自身的好處,額外的麻煩,她現在不是傷殘人士嘛,身邊的人自當為她排憂解難。再說,演戲自要逼真,她務必要在床上躺幾天的,天天對著幾人心思不明的丫頭還不如閉目養神。
靈言、靈巧見格格神色萎靡也不敢擾了她,服侍她躺好退了出去。
紫菀拿著方子去前院抓藥,走一圈下來府里的人都知道胡格格醒了。有人心裡想著可惜,有人覺著慶幸。
福晉進宮還未回,林嬤嬤便帶著福晉提前安排好的補品去了落梅院,李氏也讓戴嬤嬤走一趟。靈言、靈巧笑著謝了福晉、側福晉的賞,直言格格體弱醒來又睡過去了,待格格好后必定給福晉、側福晉磕頭,就這樣不軟不硬的給擋回去了。
沉香在一旁站著,兩個嬤嬤就是有心也不能直接進屋看看胡格格清醒后的情形。就笑著安慰讓胡格格好好修養,福晉和側福晉都挂念著之類的就告辭了。
戴嬤嬤回去后說了在落梅院遇到的情形,李氏靜默著並未說話。她在福晉處說那話看似底氣十足,也不過是期望罷了。這幾天的四爺讓她不安和悲憤。她受寵了十來年,生了四個孩子,別府的側福晉都早早失了寵,她從來榮寵不斷。現今府里只有她的孩子,以為府里就是她的家了,四爺是自己的丈夫。畢竟他從來待自己是不同的,他是長情的。
不過是個新進的格格,頭回侍寢主子爺就為她破了例,她以前也不過是常規賞賜,還是嬤嬤定的呢。
后兩天又是送人又是送物讓她心驚膽戰,以為主子爺和別的男人一樣見著漂亮的女人移了心。可今兒胡格格這一傷她就心想著主子爺不過當她是個玩意,可以隨意發泄的東西,偏偏主子爺又讓身邊的丫頭去服侍她,再怎麼安慰自己也不能當她不是回事了。
她年齡漸長,再不肯承認臉上的痕迹騙不了人的。剛認定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轉眼發現什麼都不是,滿心的凄楚炙恨讓她想噬人而食。可是不能,孩子還小,成了不她的依靠,得等孩子長大,可心裡的憤恨總得有個出口。
冷凝的眼神不眨眼的盯向戴嬤嬤,口氣淡到聽不出情緒,「既然胡格格傷了身子,那就永遠不要侍候主子爺了……」
戴嬤嬤被她盯的脊背發寒。從弘暉阿哥去后她就發現,側福晉的自制力正在潰散,對福晉的恭謹連表面都做不好了。還未待她想到辦法提醒側福晉收斂脾性省得馬失前蹄,就來了個胡格格。
主子爺對胡格格的榮寵不過短短几天,讓側福晉連理智都要失控了。現主子爺對胡格格正緊著呢,這時候東院要是插暗手,側福晉有幾個孩子傍身最多主子爺遠了她,她們這些奴僕只有死路一條。
大阿哥去世主子爺發怒那一幕她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心裡的恐慌是不能讓側福晉發現的,只能平靜的安撫她。「側福晉先莫急,現今落梅院是主子爺的人手在幫襯,這時咱們插手稍有閃失就得不償失了。不是說胡格格的身體有異嘛,連府醫都不敢隨意開藥,奴才這就去打聽她哪裡有異,多的是辦法不是?」
李氏也不是非咬著現在必須辦了她,她只是想出了心中的惡氣,那人只能是胡亦安而已,真把自己帶進溝里她也不會做。
「嬤嬤處事我一向放心。」
胤禛一覺睡到未時三刻才醒,頭重腳輕昏昏沉沉之感略輕,噁心嘔吐感也減緩了,後背抽痛之感愈加強烈。先前人難受感官遲緩倒頭就睡了,現今才發現那女人的爪子是真狠,不說敢損傷皇子身體,下手之狠都夠她再吃頓排頭。想想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罪責怎麼都無法再加到她身上。
嘆了口氣,沙啞著嗓子喊了聲蘇培盛,從床頭柜子里掏出瓶白葯,效用是不能跟九珍白玉膏比擬的,也是上好的。
蘇培盛聞聲趕忙走了進來,看見主子爺趴在床上,手裡拿著個裝白葯的瓶子,見他進來,把瓶子遞給了他。
蘇培盛接過瓶子很是憂心的問道:「主子爺受傷了?傷哪了兒?要不奴才把府醫叫過來。」
胤禛一記冷眼讓他閉了嘴,坐起來把上衣脫了又趴回床上。
蘇培盛就看到四爺背上一道道紅檁子,交織緊密錯綜複雜,有些還破了皮,整個後背都腫了起來。
一口涼氣直竄喉嚨,差點把他給噎死。
這胡格格才是真英雄啊,主子爺是傷了她,她也毫不逞讓。瞧瞧,主子爺這輩子都沒傷這麼嚴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