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清靈白羽
「姑娘，姑娘，看看這些小飾物吧。」路旁一個撐木架攤的大娘見兩人經過，殷切地朝衍析喊道。
衍析微笑著走過去，凌藍也跟著她去看。
「姑娘你看看，這銹紋荷包，小獸吉祥物，還有香囊，額帶……」大娘拿起這一物還沒放穩就又拿起那一物，熱情不已地為衍析作著介紹。
衍析很有耐心地看著大娘給她遞到眼前的許多配飾，凌藍索然無味地在旁邊等著，一會兒在原地轉個圈，一會兒仰頭作長嘯狀但是不發出聲音。
衍析的眼睛一直在那些小配飾上來回地轉，她還不住地點著頭，一副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我看姑娘喜藍，不如試試這個？」那個大娘突然拿起一條藍色的布編抹額就要給衍析戴上。
衍析連忙擺手，嘴上一直說著不用，大娘接著道：「怕是你這仙子似的姑娘嫌我臟？我身上這衣服，我這木架攤兒，還有我這手，可都乾淨著呢，我就怕你不會戴。」
衍析勉強地笑笑，微微把頭向前欠了欠。
大娘邊伸手邊笑意盈盈地說：「來，我給你重新綁綁，綁個好看的結。」
「綁個結還要人家幫你動手？」凌藍懶懶地看著衍析，「你自己邊走邊綁不就好了，錢一付我們就走吧。」
「公子別急，我這就好了。」大娘慢慢把額帶展開然後覆上衍析的額頭。
凌藍給那位大娘報以偽笑：「好，我等著，您慢慢弄。」
給你減負還不樂意，你還能弄個花出來不成？凌藍在心裡暗嘲。
衍析全程不發一言，十分安靜地等那大娘給她綁好。就在那大娘把手收回去的一刻，凌藍突然往大娘的架面上放了一把碎銀，然後拉著衍析就走。
「大娘，多給您些，謝謝了！」凌藍邊走邊用沒有抓衍析手的另一隻手朝大娘揮了揮。
「哎，哎，停步，公子，我沒有說要賣給你們，我只說試一下呀，回來，回來！」大娘一臉急色地從攤架後邊挪出身子，然後抬腳就向衍析和凌藍追去。
凌藍來到凡界有些時日了，此前從沒見過如此激動的人，被驚嚇了一瞬后，他鬼使神差地拉住衍析更快步地跑。
衍析一臉驚慌，愣愣地跟著他跑。
兩人在奔跑過程中，撞掉了賣桃大爺的擔子，被擔著的筐子掉到地上，滾了一地的桃子，賣糖葫蘆的小販被撞得抱著他那插滿糖葫蘆的草木長杵轉了個圈，還有其他的許多路過的人都被他們「招呼」到了。
跑了許久后，凌藍氣喘吁吁，衍析也有些累了，到一處背街口時，兩人拐進去就都停了下來。
「那位大娘……」凌藍喘了口氣接著說：「真是十分，兇悍。」
「你還說人家呢，她嚷著不賣，我給她就是了，你跑什麼？」衍析正說著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她的聲音因為疲累夾了些生無可戀的味道。
凌藍嘆了口氣，彎下身子用兩隻手抵住雙膝，面朝土地垂著頭不說話。衍析也雙目無神地呆坐著，兩人久久不動彈。
正在衍析感覺自己有了些氣力的時候，額頭上一輕的感覺讓她幾乎瞬間回神。
「凌藍！你看，你看……」衍析指著自己頭頂驚聲喊叫。
凌藍立即抬頭。
衍析的額上不見那條顯眼的額帶，頭頂卻飄著一物，那是一片白色的羽毛。
它在空中盪呀盪的，慢慢往上飄。
凡界任何生靈都承受著向下墜的力，即使在空中也不例外，可這片白羽竟在向上飄。更驚奇的是，被衍析、凌藍的目光緊鎖著的、緩緩在飄的羽毛，瞬息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是……」衍析對著那片空氣微微擰眉。
「靈羽！」凌藍急道，「我一開始就覺得那個大娘很怪異，原來是個翼族靈物。怪不得她不賣那布條，給了我們就暴露了。」
「是啊，她的確是個靈物，還探我靈息了。」衍析的語氣不像凌藍的大驚小怪。
「探你靈息？！什麼時候，怎麼探的，我怎麼沒看見？」凌藍面對著衍析坐在地上，滿臉疑惑地問她。
「給我綁額帶的時候，她的兩指不停地觸碰我的額心，有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元神震了一下。」衍析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很是緊張。
凌藍突然驚懼地望著衍析：「難道……她是要奪你靈息？」
衍析拍掉凌藍關切地朝她伸過來的手：「我沒事，她沒取我靈息，也沒傷我。」
凌藍點點頭，然後把衍析左瞧瞧右瞧瞧，瞧得衍析心裡發毛。
「你幹嘛？」
「你的反應，也太過淡然了些。」凌藍悠悠地說著，「看來，你是對那大娘早有懷疑，然後故意答應她的要求的。」
「嗯。」衍析不假思索。
「嗯什麼嗯，那靈物能在凡界把靈息隱藏得毫無痕迹，這等術力怕是和須祖靈不相上下，她可能早就埋伏好了，就等你上鉤，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不怕她真把你靈息取了，察覺到不對你還不跑，你非要貼上去，你……」凌藍突然對衍析一通數落。
出乎意料的，衍析並沒有回擊凌藍。
凌藍說完后，見衍析反常地是一副垂垂然的模樣，他有些後悔自己情急之下說了太多。
「我……」凌藍正想道歉，衍析開始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我這樣說你會覺得難以置信，但是，我真的感覺那個人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我的靈識也有感知……」
凌藍安靜地聽衍析說著。
「她好像是那個樣子的，但又不是那個樣子的……」衍析說著說著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腦袋，似乎是在艱難地回憶著什麼。
凌藍抓住衍析的手，迫使她停下了動作。
「好了好了，別想了。」凌藍安慰衍析。
衍析冷靜了一瞬后急色道：「我們可以現在回去找她啊，為何要跑？我實在困惑得很，走走走！」
衍析已經起身，拉著衍析雙手的凌藍並沒有抬起屁股，他仍坐著不動彈。
「你確定？她要是把我們的靈息都取了可怎麼辦？我才活了九百年，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再來一趟凡界，又要歸元……」凌藍仰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衍析。
「她要是想傷我們，剛才怎麼不運暗術呢？你要是怕的話，那我一個人去吧。」看著凌藍的神情，衍析頓覺好笑，心裡也輕鬆了不少。
「不行，興許是她看街上人多，不好動手，你聽我的，別去找她了，羽瀾歸元了，你要是再死了，我……」凌藍欲言又止，雙手移到衍析的手腕處，緊緊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