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狐族媚術
我若早知道劇情如此千迴百轉，便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留在此處旁聽的。
原先正說著自己與太辰帝這綿延數萬年的情愛糾葛，讓我不免有些動容的恆一真人晴桑，突然話音一轉，把話題扯到了妖王身上。
聽她這意思，這妖王似乎也有意中之人，且當年也是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這對姐妹花，連懷春都要組隊，也當真是有意思。
只是妖王蓮洛顯然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只見她面色一沉，冷聲道：「晴桑，你胡說些什麼？」
「胡說？」
晴桑苦笑道，「你自然不願承認，你是天之嬌女，如今更是妖界的王，你不像我，不會自甘墮落，也不會去做飛蛾撲火的事……「
「夠了！」
妖王面容嚴厲，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你在人間太久，怕是越活越太糊塗了！你現在便同我回妖界，待查明了幽離鏡之事，本王好好給你調理身體，大約還有得救。」話音已是極為冷酷。
「放心，我自會同你回妖界。只是我違逆天命，早已藥石無醫，便不勞煩你費心了。你若還念及我們往日情誼，若此事查明與我無干，便仍放我回來，算是……算是讓我從一而終罷。」
「你……好吧，」妖王仿若有些氣結，卻還是沉聲道，「本王答應你。」
晴桑聞言輕笑了一下。
這一笑卻笑出了千般風情，萬種媚態，令人禁不住心笙蕩漾。
我突然領悟到，為何廉貞星君偏偏找來了梓諾做色誘玄和星君的解藥，又為何說人間的女子都入不了玄和星君的眼了。
一個女子美不美，容色不過佔了三分，而那七分，則是在於其骨子裡的媚態。
正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
所以我當初看接引仙子，覺得她尚不如畫上的美人兒。而這晴桑，容色雖是一般，卻越看越有一種難言的美感。
只是從這一點上來說，梓諾與其母相比著實遜色了許多。
她顯得太過淡漠剛強，美則美矣，卻並沒有那種魅惑人心的感覺。
這時便聽梓諾道：「青丘之事，我不可坐視不理。我願同妖王同回妖界，查清此事。」
妖王頷首道：「本王亦有此意，茲事體大，你便先回妖界吧。」
廉貞星君雖想著此間事尚未有個說法，玄和星君隨時都可能遁入空門，但因此事事關妖界安危，也實在不好阻攔。
如此商議已定，只見妖王低聲掐了一個訣，但見五色花瓣飄落，將她與梓諾和晴桑捲入其中，便只是一瞬，三人便憑空消失了。
待那三人走後，我同廉貞星君面面相覷，他才把手一攤，嘆口氣道，「難怪常言道計劃趕不上變化，梓諾是沒有指望了，現如今還得從長計議。」
「不如星君親自上陣，便化作梓諾的模樣，不就行了。」我戲謔道。
他瞥了我一眼，「若早能如此，本星君何苦去搬什麼救兵！我與玄和這般相熟，讓我對著他那張臉做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樣子來，委實是難。」
「況且……」
他眉頭一皺，接著道：「現如今最要緊的倒不是他這邊，反倒是太辰帝，好端端的中了什麼索魂咒，又是什麼晴桑的老情人，本星君總覺得怪怪的，必有蹊蹺。」
「蹊蹺？」
「是啊，」他在手心裡敲著扇子，難得的面容正經，「只因幽離鏡失竊事關重大，旁的自然都顯得不值一提。只是你細想想，方才晴桑哭哭啼啼的說了這麼多，看似情真意切，知無不言，實際上卻等於什麼都沒說。」
廉貞星君這麼一說，我不由恍然大悟。
在見她之前，我們的疑問有四：
其一，她不知所蹤六萬餘年，卻是於何時見的穹華帝君，並且得知阿圓是帝君的靈寵。
其二，太辰帝一個凡人，如何竟會中了妖界禁術索魂咒。
其三，幽離鏡究竟為誰所盜。
其四，梓諾的生父是誰。
只是她方才一番哭訴，使我們都沉浸在她的往事中，除了她自己聲稱太辰帝便是梓諾的生父，其他仍舊一無所知。
「九尾狐的媚術果然了得。」廉貞星君把扇子在手心裡重重敲了一下。
「媚術？」我疑道。
「正是，」廉貞星君點點頭，「九尾狐一族天生媚骨，可以於無形之中控制人的情緒，還可以讓中術的人毫無覺察。」
竟還會有這種操作。
「像我這種剛成仙的人自然會被控制，可是妖王同你也不能倖免嗎，何況梓諾亦是九尾狐族，如何也會中術？」我問道。
廉貞星君默然不語，片刻后才道，「看來，此事比本君想的還要複雜。」
又突然對我露齒一笑：「小宣宣，你果然是不同尋常啊！」
明明在說晴桑，卻和我有什麼相干？
正欲再問，他卻突然掐了一個訣，打開手中的桃花扇，對著我扇了一扇。
我只覺渾身的沉重感驀然消失，再看對面銅鏡里，現出的已是我本尊的模樣。
「你這是做什麼？」我低頭看了看自己，不解道。
「玄和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說，若任人再這麼作妖下去，恐怕不單是玄和，連你我都免不了被牽連進去。」
「這麼嚴重？」我奇道。
他點點頭，又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你只要聽我的，保你無事。」
然而，此君在我心裡，素來就等於三個字，「不靠譜」。
他越是信誓旦旦，我便越發忐忑不安。
「我這般走了，還用回來嗎？」我問道，「你的色誘計劃算是失敗了？」
「怎麼可能？本星君如何會失敗。」他誇張的眨眨眼，「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
只見他在袖筒里摸啊摸，老半天才掏出一張白紙片來。
他將那紙片撕出一個人形，置於手心之上，隨即掐了一個訣，拿扇子一扇，再將那紙人投於地上。
只見那紙人越變越大，並不斷幻化，生生的長出了眼耳口鼻，穿上了一身衣裳。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這出大變活人倒是極妙。
只是這變出的人著實有些眼熟。
再細看看，額，這不就是我做小太監時的模樣嘛。
見我如此驚奇，廉貞星君面露得意之色。
待那紙人完全化成了小太監清寒的模樣之後，他走上前，悠悠然的打了個響指，便見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朗聲道：
「謹遵星君吩咐！」
竟同我的聲音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