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天變了
宋華陽悲愴萬分的狂奔入殿,無比絕望的喊了句:「父皇!」
他跪在帝君身旁,扶起他身體。
懿昌帝卻氣息不暢的狠狠盯著春和祭司:「你...果然是你懷恨在心,擄走了昭穗...」
春和祭司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慶菱貞,轉過頭來瘋魔的笑出聲來:「懷恨在心?」
他瞬間恨道:「你逼死了我姐姐!多少愛你的人不可以,你偏偏眷迷那得不到的!」
話到此,他索性殘忍的把所有秘密都揭開了謎底告訴他:「昭穗,可生了一個好兒子來了懿昌。」
「你兩,緣分深重啊...」
宋華陽猛地抬頭看向春和祭司。春和祭司卻毫不顧忌,獰笑的如同魔鬼:「太子殿下,他也是太子殿下。」
「這懿昌,出了兩個太子殿下,一個是當朝的,一個,是懿昌帝最迷戀的女子生下的敵國質子...」
「這天,要變了...」
說著,慶菱貞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是宋華陽打破了這恐怖的情形。
宋華陽仇恨在心,怒吼了一句:「我殺了你!」便要起身。
「太子殿下!」春和祭司也狠狠看著他。
「你真當我毫無準備么?」春和祭司問他。
「何故大殿遇事外殿卻毫無人前來。」
「何故,是在今日出了這亂臣賊子的事情!」
說著,他竟然開始得意洋洋:「是春祭啊,所有宮人都被我派遣去星河宮外祈福了...」
宋華陽情緒激動:「我定要活剮了你!」
懿昌帝忽握住了宋華陽的手,死死的盯著他,憋著最後一口氣,說了兩個字。
「活著。」
父要子求生。
「殿下,我原是活膩了的。」春和祭司哐當一聲扔下了手中的祭刀。無畏的坐在大殿的石階上。
望著面前這兩個孩子。想到了以往。
「外殿四炷香內是沒人會來的,我早做了打算。」春和祭司徐徐說道。
他看向面前瞪著自己的仇恨少年:「殿下不日便要為江山成為陛下,也定會殺了我。」
「可我不怕死,在死之前,我只想將那當時的事情,全然說出來。」
「也算是我給陛下的一份,成為帝君的禮。」
「春和祭司。」慶菱貞站在不遠處,心中難過。
她接受不了面前的一幕,她如何接受的了?
「你是個落魄酒家的女兒,我買的。」春和祭司看了她一眼,語出驚人。
慶菱貞忍不出踉蹌了一下,卻又聽他繼而言語。
「那時我抱著我的女兒,想去神女族給她找個身份,過幾年便接到宮中親自撫養...」
「卻被懿昌帝察覺昭穗丟失的蹊蹺,他先是派死士追我蹤跡,后又設局想奪我孩兒,我失策於鬧市丟了孩子...」
「卻因卓丹的存在不得不又買了個孩子來冒充...」
「你們是很相像的,以至於卓丹都沒認出來,那時小小的嬰孩,其實根本就不是她真正的孩子...」
那天,她與宋華陽都似乎變了一個人。
接著是少君登基,她被他毫無留情的囚禁在蓮花台。
那之後的殘酷事情,她不想回憶。
是天子遷怒,導致神女族全族幾乎被屠盡。春和祭司,五馬分屍。
那之後,神女不再是榮耀的象徵,彷彿是成了過街老鼠,罪人一般。
大靖南國與北夷定了國親,待到六公主成年,便要嫁去北夷。而這邊質子之年的約定已到,賀蘭舟不日便要啟程回到故國了。
倒是她一人,凄凄冷冷,親人死絕,獨自在冰寒絕望的蓮花台,不語,不聲。
一日宋華陽召她入見。
她這一次跪在地上,叩首與君:「見過陛下。」
上邊半天沒有聲音,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他卻又親自過來攙扶起她,只是那如刀子般的話語,著實令她心寒。
後來就是那所謂的國亂。
宋華陽自信極了:「那霍爾絡部的小王爺最是鍾情婼羌白雲珠,定是不許她嫁過來。」
那日,她聽他的話,在外境雖懿昌親臣迎接北夷婼羌部和親的人來。
果不其然霍爾絡部的小王子也來了。
她又算準了時間,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等著被即將歸國的賀蘭舟發現。
那日她和賀蘭舟走了,半路遇上假意作態而來找回她的宋華陽的暗衛死士上百。
宋華陽為了將他容不下自己活命的這場戲做足,命令那死士盡了全力重傷賀蘭舟一行人。
賀蘭舟的人與他,是拼了命才帶著她離開懿昌邊境的。
以至於她看到賀蘭舟深可見骨的胳膊,悲哀的想,心如死灰,自己與這懿昌的緣分,經此最後一遭,也就盡了吧。
宋華陽命令她的,是因為母親得知父親終生其實並不愛自己后鬱鬱而終,對於賀蘭舟的仇恨,而那仇恨,她思來想去,都覺得不該怪在賀蘭舟的身上。
而如父養育了自己的大祭司。
她心亂了。
去大靖南國后,她是東宮的大宮女。認識了尚儀局的姑娘。收斂起過去的心性,小心翼翼的做個恭敬的婢女在賀蘭舟身旁。
賀蘭舟親近與她,是因著過去的情誼的,她知道,東宮的眾人卻不明白。
她為人又冷情,不喜在熱鬧處湊,久而久之便在東宮中傳出她不好相與的小話來。
卻也是賀蘭舟的關係,無人敢欺負她。
那時候他們坐在庭院之中,賀蘭舟問她,大靖南國的月亮,和懿昌的有何不同?
她嘆了口氣:「是一個月亮啊,有何不同的。」
賀蘭舟卻盯著月亮:「詩說月是故鄉明,在懿昌時,我也望月,而回來,卻覺得這月亮明不明,並無從可比起。」
「流離顛沛,故國和懿昌,都令我覺得差不多了。」
她是真心的心疼這樣的賀蘭舟,他似乎永遠淡漠著,仿若是對世間一切都不上心,卻又似乎眼眸中隱藏著渴望和脆弱。
可他永不展露,絕不展露分毫。
永遠是那翩翩君子的模樣,少年郎時,今日今時,從來如此,向來如此。
可不受寵的太子不好當啊。
大靖南國的皇子們多不是好相與的。
從初時的會面,太子歸國開始,那兇狠的豺狼猛獸,便已經盯上了他。
二殿下初時就看上過她。想要她走,被賀蘭舟駁回,又不死心,連帶著看她不順眼。
後來,她找出宋華陽給她的葯,是慢性的毒,年年歲歲的沾染,才會出問題,她細碎的放在賀蘭舟每日的枕下。想自己作孽,死後定是要下去地獄恕罪的。
她多是無奈。
無法報春和祭司養育之恩,只能今生替他償還欠了宋華陽的債。而由此便虧欠了賀蘭舟的呢,她不敢細想。就怕自己細細想來,發現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