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孟冬珂用僅剩的眼睛抬頭看一眼天空，天空晴朗心情很藍。

孟冬珂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走進藥店，孟冬珂找了個凳子坐下，趙俞澈站在孟冬珂旁邊跟醫生說她的情況。

醫生看了一眼高大帥氣的趙俞澈，又看了一眼小鳥依人的孟冬珂，忍不住誇讚道：「小姑娘啊！男朋友真貼心。」

孟冬珂下一刻就紅了臉,急忙解釋說：「醫生你誤會了，他是我領導。」

醫生一聽，瞪大眼睛：「小夥子挺有魄力啊，現在哪家哪戶都是女孩子做領導，沒想到你反客為主啊。想起我們家那位要是有你女朋友這麼體貼就好了。」

孟冬珂回過頭瞪他，扯他袖子，趙俞澈只是笑，也不解釋。

醫生幫孟冬珂眉骨塗藥時，孟冬珂一直在口中念念有詞，「趙俞澈大壞蛋趙俞澈大壞蛋！」趙俞澈笑得眼睛都沒了，上前去把臉湊到孟冬珂一隻眼睛旁，小聲地說：「人家醫生也是好意，萬一反駁他，他心情不好，給你亂塗藥怎麼辦？」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嗎？」孟冬珂很生氣。

就在這時，一陣濃烈的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緊接著有一群男生高聲喧嘩著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被簇擁著推到醫生面前的，竟然是劉玉祥。

劉玉祥他穿著足球服，裸露在外的膝蓋被擦破了皮，看上去情況挺嚴重，血流不止。

有其他男生吆喝著讓醫生快點幫劉玉祥處理，可劉玉祥一進門就看到了孟冬珂跟趙俞澈。

其實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條粉紅色的裙子，他覺得很眼熟，心裡猜會不會是孟冬珂。可當他走進來看清楚粉紅色連衣裙旁邊還站著一個男生時，頓時心情就不好了。

劉玉祥湊過去，走到孟冬珂跟醫生之間，低頭一直盯著醫生給孟冬珂上藥，盯得孟冬珂怪不好意思了。

「同學，要排隊。」趙俞澈拍了拍劉玉祥他肩膀，說道。

「我知道，我這不是正排著嗎？我看看醫生的醫術如何，不可以嗎？」劉玉祥打開趙俞澈的手，有些不耐煩說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離她太近了。」趙俞澈伸出胳膊，擋在劉玉祥跟孟冬珂之間。

趙俞澈胳膊投射下來的陰影讓劉玉祥感覺到了安全感，她伸手抓住趙俞澈的胳膊，問：「醫生，快好了嗎？」

醫生最後用棉簽摸勻了藥膏，直起塗藥時彎著的腰桿說：「可以了，你把這支藥膏帶回去塗，應該不到一周就好了。一共三十塊錢。」

「謝謝醫生。」孟冬珂起身要付錢，趙俞澈擋在她前面，微笑說道：「我把你弄傷的我來付。」

「不用了。」孟冬珂拒絕道，不知道為什麼，孟冬珂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或許是不想跟劉玉祥在這麼尷尬的場景下相處。

「醫生收我的。」在孟冬珂跟趙俞澈掙扎的間隙，劉玉祥已經把錢付了。他摸到兜里的煙，心裡定了一下，然後對孟冬珂說：「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自己受傷了。」

孟冬珂只覺得自己跳得好快，耳朵也在發燙，頭也不回地「哦」了一聲，就衝出了藥店。

趙俞澈緊跟其後沖了出來。

足球隊的人開始八卦地問劉玉祥：「劉哥，剛才那美女，怎麼回事哈？」

「一個高中同學而已。」劉玉祥搖搖頭，劉玉祥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似乎不願說起這個話題。足球隊的人也挺會看眼色，馬上挑起了下一個話題。

孟冬珂跑出藥店很遠，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停下。這家咖啡店是新開的，剛裝潢完不久，小清新可愛風格，名叫「一起喵喵喵。」

孟冬珂盯著那家名為「一起喵喵喵」的咖啡店玻璃門發了一會兒神，趙俞澈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問：「我說你，腿不長，怎麼跑這麼快？」

「那人你認識嗎？」趙俞澈問道。

孟冬珂瞪了他一眼，趙俞澈立刻表情誇張地捂住嘴巴說：「對........對不起。」

孟冬珂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不認識。」孟冬珂搖搖頭，其實這個事情也沒必要瞞著趙俞澈，但她該怎麼論述自己跟劉玉祥的關係？索性還不說了。

「曾經是高中同學嗎?」

所有高中同學都只能是曾經。孟冬珂陷入了沉思，劉玉祥是曾經，彭森是曾經，郝晨曦也是曾經嗎？還是他們早就消散在那個名為曾經的時間段里了？

另一邊，劉玉祥也陷入了沉思，這身體的主人悄無聲息就消滅了嗎？劉玉祥想過自己到底為誰活著，是替袁佳祥？是替李顧辰？還是為自己人生活著？

「你也餓了吧?」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趙俞澈提議道。

孟冬珂又盯著「一起喵喵喵」的大門，趙俞澈好奇地問：「你從剛開始就在看這家咖啡店的大門，有這麼好看嗎？」

孟冬珂走上前去，指著大門口上貼著的一張a4紙說：「不是這扇門好看，而是這裡有個招聘啟事。」

趙俞澈走上前看了看，招聘啟事上面的內容是「因新店開業，需要會做咖啡的服務員，不會可以教」。

時薪13塊，比外面的快餐店要高一些。

「你想試試？」趙俞澈問道。

「嗯。」孟冬珂點點頭，雖然自從出了她媽媽那檔子事，她的生活費學費一直由張其良全權負責，陳偉也從未要求過她節約，但她總覺得，到了大學，滿了18歲，就該自食其力了。

所以她讓陳偉每個月給他500塊錢生活費，其他的由她自己來掙，掙多少花多少。

陳偉當然不願，可是禁不住孟冬珂的「獨立宣言」的威脅：「要麼你每個月給我500塊，要麼我就一分錢都不要舅舅你的。」於是只好每個月都提前給孟冬珂打來500塊。

有時候陳偉實在是擔心，就提前把錢打來，孟冬珂馬上會打電話譴責他說話不算數，又要大談自己的獨立宣言。

一向在學校說一不二的陳偉，這種時候也只能溫順得像只犯了錯的小狗，一個勁地聽從孟冬珂領導的訓話。

末了，陳偉總會嘆口氣,帶著些真情實感說：「珂珂，舅舅不是不讓你自食其力了，你還小，舅舅不希望你過得太辛苦。畢竟出生社會以後還有更多辛苦的事情，你不必提前體驗......」

孟冬珂寧願陳偉整天對她破口大罵也不願陳偉對她如此溫柔、用心良苦。每當這種時候總會打著哈哈混過去：「我苦的時候還少了嗎?哈哈哈舅你就別煽情了，,我不會餓死在學校的。」

「行吧，那你面試的時候我陪你來？」趙俞澈關心說道。

「為什麼？」孟冬珂問他。

「因為你是我們協會唯一的女會員了！我肯定要負責好好保護你啊！」

孟冬珂噗嗤笑出聲，轉了轉眼睛，下巴微抬；「那好吧。」

孟冬珂通過「一起喵喵喵」的微信公眾號預約了面試，時間在星期六下午，星期六早上正好有一場「喪屍研究學會」的活動。

一大早，趙俞澈打來電話，問孟冬珂到了沒。

孟冬珂在食堂里吃油條，剛喝了一口豆漿，不小心嗆到了，咳得很厲害。趙俞澈在電話里聽到她在咳嗽，連忙問她在哪裡。

趙俞澈拿著礦泉水跑進食堂的時候，孟冬珂剛咳完。

早晨的陽光剛剛好，穿著白色衛衣、灰色運動褲加普通運動鞋的趙俞澈就那麼跑進食堂,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表情上寫著急切，他的頭髮有點粗，陽光照上去有糙糙的感覺。

孟冬珂看著趙俞澈，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趕緊站起來朝趙俞澈揮手，大聲喊他的名字：:「趙俞澈。」

跟趙俞澈一起應聲回頭的，還有其他人的眼神。不少女生的視線也落在了趙俞澈身上。

孟冬珂忍不住地揚起嘴角，她覺得此時此刻朝她奔跑過來的男孩子有點純粹，有點可愛，有點.......傻。

「你沒事吧？是不是感冒了嗎？咳嗽得這麼厲害。」趙俞澈把礦泉水塞到孟冬珂懷裡，關切地問道。

「不是，就是喝豆漿嗆到了。嘿嘿，對了，你吃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去幫你買一份？」孟冬珂笑著搖搖頭。

趙俞澈察覺到孟冬珂對自己的態度有了很大的好轉，欣然接受,：「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爬了快一百級的石梯，劉玉祥喘得連肺都快跳出來，每天都爬這麼高的石梯，不遲到才怪。

實際孟冬珂的借口很拙劣，但也許是看在劉玉祥轉校生的粉絲，陳偉勉為其難地放過他們。

劉玉祥走進校門口時，國歌正好放完，紅旗踩點爬到了旗杆頂。孟冬珂背著書包伸出手臂住一棟建築指了指：「那邊就是行政樓了，校長辦公室在二樓。你想直接去就可以，那拜拜啦！」

根據校長的指示，劉玉祥找到了自己所在的高二四班。劉玉祥他禮貌敲了敲門：「老師您好，我是新來的轉學生。」

老師正在黑板寫講課內容，停下手中的粉筆問：「領書了嗎？」

「領了」

「那你去坐那邊，有個空位置，趕緊坐下。」老師點點頭，然後說道。

沿著老師的方向，劉玉祥看到了右邊靠窗檯最後排的空位置。

劉玉祥覺得還不錯，他心想，坐教室前面和中間都太讓人窒息了，還是最後排最好，更讓劉玉祥滿意的是，空位前面坐著的，是孟冬珂。

劉玉祥轉學來xxx中學這件事情，在xxx中學引起了小小的波瀾。

到處都在傳，有個大城市的美男轉學生，前四天，他們班幾乎門庭若市，每節課下課都有人趴在門口窗戶上，熱烈地討論著：「哪個是轉學生？哪個是劉玉祥？」

「那個......那個！頭頂染了幾根白色那個！就是最帥那個！穿衛衣那個！」

劉玉祥並不喜歡這種場景，盡量他在以前的學校也算半個風雲人物，但大家都十分淡定，不會出現花痴的情況，不過這種情景在劉玉祥轉學不到一個星期後就消滅，他也算鬆了口氣。

坐在她前面的孟冬珂時不時轉過頭來笑話他：「今天有女生來花痴劉玉祥了嗎？」

「有」

「沒有」

劉玉祥用筆帽戳了一下孟冬珂，孟冬珂就咯咯地笑。

那天天氣十分好，陽光明亮耀眼，坐在窗戶邊的劉玉祥下課後撐著下巴在發獃，突然聽到有人小聲問：「你這雙nike球鞋是去年發的新款限量版吧？

那個人是坐在他斜前桌的一個小胖墩，名叫彭森，有些沉默寡言。

隨著劉玉祥點點頭，彭森打開了話匣子，兩人就nba的事情討論了整整一個課間，上課鈴聲響起，彭森意猶未盡地說：「我家有遊戲機，下午放學后要不要來玩？」

聽到「遊戲機」三個字，劉玉祥眼睛都亮了，點頭如搗蒜。

真是久旱逢甘霖啊！與此同時，劉玉祥發現，在xxx中學，孟冬珂算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她不僅僅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還是班長，甚至還兼任了學生會的副會長。

五花八門，要職纏身，成績還不錯，但也不是一味死板的人，會犯錯，被老師抓住，然後嬉笑鬧不了了之。

凡是提起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性格好，成績好，長得也不錯，簡直就是小鎮女孩的完美化身。

回家的路上，劉玉祥跟彭森提起孟冬珂。

彭森手裡拿著籃球雜誌，不解地抬起頭：「劉玉祥，我怎麼感覺你跟我討論籃球跟遊戲的時間還沒有討論孟冬珂的時間多？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吧？」

劉玉祥有點慌，推了彭森一把：「胖子你說什麼呢！我會喜歡她？還不如多打幾把魂斗羅。」

「好吧，那待會兒我去買點薯片飲料，要不一起?」

「一起。」劉玉祥跟彭森擊了個掌,還對剛剛彭森說的心有餘悸。

從彭森家打完遊戲天已經黑透了，劉玉祥剛掀開彭森房間的帘子，跟彭森爸媽撞了個滿懷。

彭森的父母各自背著一個黑色的大書包，一樣一樣地從包里翻東西出來遞給彭森：「這是你要的籃球雜誌，這是你說的你喜歡選手的海報，遊戲卡帶，還有幾本練習題......彭森，爸媽知道你喜歡籃球和遊戲，學習為重，學完了才能玩啊。」

「知道了。」彭森不耐煩地聽著說教，說歸說，彭森爸媽拿出了很多零食。

劉玉祥看看那堆零食，覺得有點心酸，於是打了個招呼快速離開了彭森家。

因為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彭森走出家，劉玉祥抬頭看著天空,直看到脖子都酸了。才垂下頭。

「生日快樂，劉玉祥。」他拍拍自己胸口。」男子漢不在意這些。」

劉玉祥深呼吸了一口氣，踩著輕快的腳步回了家。

到了劉玉祥正式生日那天，爺爺意料之中地沒有任何錶示，劉玉祥習慣性地笑了笑,出門去上學。

一走到教室，就看見孟冬珂正在那裡奮筆疾書，像背後有鬼在追她似的，平時寫字工工整整的孟冬珂竟然在鬼畫符。

劉玉祥走上前去戳了一下她肩膀：「幹嗎呢？」

孟冬珂一臉蒼白的抬起頭來說：「昨天我拉肚子了，回家后吃了葯直接睡著了，忘記寫卷子了，你知道咱們語文老師有多凶吧，我會被她吃掉的。」

「可你這麼鬼畫符也得被她吃掉。」劉玉祥拉開座椅放下書包趴在桌子上說道。

「不管了，有總比沒有好。」

趕在早自習下課前，孟冬珂終於畫完了卷子交給小組長，長舒了一口氣。

劉玉祥從書包側口袋裡拿出一顆口香糖扔給孟冬珂：「吃點這個，放鬆一下，別老是緊繃著臉。」孟冬珂接過口香糖，吃了起來。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一走進門就怒氣衝天，誰都能感覺到方圓五米靠近她等於自取滅亡。

「你們是不是覺得語文特別沒用啊？數學題做起來才有成就感？我告訴你們，數學是一百五十分，語文也一分不少！比你們那些化學物理多多了！」語文老師把卷子往檯面上一扔，說道。

「這兩張沒寫名字的卷子，誰的？還有這張拿鬼畫符來糊弄我的是誰？」

語文老師扯出皮面上兩張卷子，猛地往講台上一拍。底下的人身子都跟著震了震。

劉玉祥突然聽到孟冬珂低聲緊張地說了句：「完了，沒寫名字那張鬼畫符好像是我的。」

「沒人承認是吧？那我一個一個叫，剩下誰沒卷子就是誰的。」語文老師言出必行，開始髮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