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師,那個鬼畫符是我畫的。」劉玉祥突然站了起來。
「你?劉玉祥?很好。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老師的目光如一把把利刃朝他刺過去。
孟冬珂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著臉上仍舊保持著笑容的劉玉祥,自己試圖站起來,卻被劉玉祥按了下去。
「另外一張寫得特工整的是孟冬珂,我今天早上來抄的她的。」
「你現在就跟我出來,課代表發一下卷子。」語文老師更生氣了,劉玉祥被叫到了教室門外,整個走廊都能聽見老師教訓他的聲音。
什麼不認真對待自己作業的人,作業也不會認真對待他。劉玉祥被罵狗血淋頭,以外加多做五張回到了教室。孟冬珂瞪著小動物一樣溫潤的眼睛看著他,嘴型說著:「對不起」劉玉祥輕輕揺了揺頭,示意她別在意。
下課後,孟冬珂主動提出要幫劉玉祥寫幾張卷子,劉玉祥拒絕了,「你想讓老師看出來字跡不一樣,然後兩人一起翻車嗎?」
「那你怎麼裝字跡?」
「不同字跡這招,我很容易就學會了。因為每天要家長簽字的地方太多了,而我偏偏又沒有那麼優秀。」劉玉祥自嘲道。
但孟冬珂還是很愧疚。下午上學,劉玉祥在教學樓樓梯間,碰到了孟冬珂。
孟冬珂雙手背在身後,嘴角含著笑,像是故意在樓梯間等著他一樣。
「幹嘛?這麼神神秘秘的。」劉玉祥忍不住笑道。
孟冬珂笑著不說話,從背後掏出一個小蛋糕。
那是一塊點綴著草莓的小蛋糕。對劉玉祥說:「生日快樂!」
「你怎麼知道?」劉玉祥覺得又驚訝又鼻酸。
不過劉玉祥很快調整好情緒,伸出手,用指甲摸了一點奶油,趁孟冬珂不注意,把奶油抹到了她鼻尖上。
「身為學生副會長,想知道你生日還不容易?」孟冬珂說道,然後低聲抱怨:「浪費可恥哦!」
孟冬珂剛想用手去擦掉鼻尖的奶油時,劉玉祥先一步用食指指尖抹掉了她鼻尖的奶油,然後伸出手進自己嘴裡,啜了兩下。
「你!」孟冬珂突然紅了臉,咬牙切齒擠出一個「你」字。劉玉祥卻笑了,笑得很壞。
劉玉祥把蛋糕往裡端:「謝謝你。」劉玉祥小聲說。
「嗯,那我先走了」孟冬珂轉身走,劉玉祥卻一個跨步攔在了她身前,他故伎重演,又在孟冬珂鼻尖上抹上了奶油。
「你有完沒完了!」孟冬珂這次學乖了,她迅速地把奶油抺下去,踮起腳準備回抺,頭頂卻給劉玉祥的下巴撞在了一起。
劉玉祥吃痛大叫一聲,孟冬珂的頭也未能免遭遇難,疼得一陣一陣的,她捂住腦袋生怕劉玉祥的叫聲吵醒了別人,正準備逃跑時,感覺到了頭頂有一股熱度傳來。
當時孟冬珂覺得是一個吻。劉玉祥輕輕吻了她的頭髮。
但她不確定。
孟冬珂的心跳得像有人在上面跳踢踏舞,她奪路而逃。卻在下樓梯碰到了彭森。
彭森手中拿著薯片跟可樂,還有一本簽名雜誌。
看到劉玉祥跟孟冬珂在一起,彭森臉色變了變,轉身要下樓,卻被彭森叫住:「彭森!」彭森的腳步僵住,孟冬珂咚咚跑到他身邊:「你手上的是給劉玉祥的禮物吧?你們說,我不打擾你們了。」」
孟冬珂轉身快速下了樓,彭森陰著臉把東西遞給劉玉祥:「生日快樂。」
「謝謝。」劉玉祥說。
他跟彭森並肩走回教室,看到孟冬珂正在跟其他女生打趣,得很開心。
「劉玉祥,我建議你離她遠一點。」
「為什麼?」劉玉祥不解。
「以後你就知道了。」彭森看上去一點也不想解釋,劉玉祥卻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悄悄把孟冬珂送的蛋糕塞進書桌里,直到下午放學才帶回了家。
回到家,劉玉祥捧著臉盯著孟冬珂送來的蛋糕看了許久,首先把草莓放進嘴裡,細細的,柔軟地品嘗一番才肯吞進肚子里。
劉玉祥吃完那個蛋糕后,嘴角一直掛著笑意入睡。
孟冬珂用自己的卡替趙俞澈刷了一份早餐,有一個煎蛋,一份豆漿,兩個包子。
孟冬珂把餐盤推到許趙俞澈面前問:「你如果覺得不夠的話!我再去買一份。」
趙俞澈拖過餐盤就狼吐虎咽地開始吃起來,顧不得再說話,如風捲雲殘地吃完了早餐。
「我天哪!你吃的太快了吧!你.....吃飽了嗎?」孟冬珂被他的速度驚得目瞪口呆。
「吃飽了,咱們走吧。」趙俞澈摸了摸肚子,超級肯定地點點頭,主動拿起孟冬珂的包。
「為女士提包是每個男人都該做的。」孟冬珂去搶,趙俞澈卻把書包舉得老高。
趙俞澈把孟冬珂的書包搭在肩膀上,徑直朝外面走去,孟冬珂則像個小媳婦一樣跟在身後。
「趙俞澈,你把書包還給我。」小聲地叫他把書包還給自己。
走到學校的求學廣場石碑旁,趙俞澈突然停下來,孟冬珂差點像上次一樣撞上去。
「怎麼了?」孟冬珂問道。
停下來的趙俞澈突然表情變得很嚴肅,眉頭皺成波浪形,害得孟冬珂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孟冬珂焦急再問道。
「孟冬珂同志,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趙俞澈嘖了一聲,面色凝重地說道。
「啥?」孟冬珂緊張得耳朵都紅了,以為趙俞澈要跟她說世界末日下一秒就要來到了。
「失戀那哥們兒參加不了今天的活動了,所以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趙俞澈已經憋笑很辛苦。
「哈?就這個?」孟冬珂一臉懵。
也許是趙俞澈鋪墊的場景讓孟冬珂覺得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要發生,以至於讓孟冬珂忽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是指他們兩個要獨處這件事情。
「那就我們兩個唄,這有什麼?」見孟冬珂上鉤,趙俞澈忍不住做了個yes的手勢。
孟冬珂其實看見他做的手勢了,但什麼也沒說,依舊爽朗地跟他一起去了喪屍研究協會的教室。
這個協會的教室不大,在專屬社團的那棟教學樓的最角落,對面就是女廁所,味兒特別大,採光也不好。
「我們協會人少也沒什麼存在感,能混到一個教室就算不錯了。」趙俞澈打開門,裡面漆黑一片。
「怎麼不開燈?」孟冬珂問道。
「今天停電了。」趙俞澈說道。
「嗯?是嗎?我出門的時候沒停呀。」孟冬珂皺起眉頭問道。
「宿舍樓跟這邊的教學樓不是一個線路,昨天就出了停電通知。」趙俞澈回道。
「哦。」孟冬珂點點頭,繼續往裡走。
孟冬珂突然想起一個事情,回過頭來,趙俞澈沒剎住車,孟冬珂的頭撞在他的下巴上,聽到牙齒撞擊在一起的清脆響聲,趙俞澈吃痛地叫了一聲,眼淚馬上就淌出來了。
「你.....你沒事吧?」孟冬珂趕緊伸手去摸趙俞澈的下巴,但卻因為室內太暗看不清楚一不小心又踩到了趙俞澈的腳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趙俞澈又大叫一聲,最後趙俞澈像是怕了孟冬珂一樣,退到門邊把燈打開。
燈亮了,趙俞澈眼淚汪汪,委屈巴巴地看著孟冬珂說:「孟冬珂,你一定是老天爺派過來懲罰我的?」
「你不是說停電了嗎?」孟冬珂卻忍不住笑意,指指頭頂明晃晃的電燈。
「我......我就是想嚇嚇你嘛。」趙俞澈意識到露餡兒了,不好意思地嘟著嘴說。
「怎麼嚇我?」
「喏。」趙俞澈指了指孟冬珂腳邊的一堆東西。
裡面有喪屍的圖片,油畫,喪屍的手辦,還有活靈活現的喪屍模型,後者看上去是人工做的,因為上色還只上了一半。
「這些你都是你做的?」孟冬珂問。
「對,根據電視劇、電影或者書里的資料做的。也有我自己想象中喪屍的樣子。」趙俞澈回道。
「看你畫得還挺好的,學過嗎?」孟冬珂撿起一張鑲在畫框里的喪屍畫,仔細瞧了一番問。
「我是油畫系的。」
「啊?」孟冬珂吃驚地張大嘴巴:「你是藝術學院的啊?」
趙俞澈點點頭。
「你畫畫得這麼好,你完全可以畫點其他的,這樣說不定已經產生經濟價值了,為什麼非畫喪屍不可?怪嚇人的。」孟冬珂問道。
「因為喜歡,很多人都像你這樣說過,如果我畫點什麼山水畫、人體畫,都可以拿出去變現,了,但是我就是喜歡畫喪屍。喜歡一件東西或是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並不會因為我去喜歡別的會給我帶來什麼好處而放棄喜歡原本那樣東西或者人。」趙俞澈回答得很堅決。
「有道理,那我們今天做什麼活動?」孟冬珂微微點頭,然後問道。
趙俞澈蹲下身,從一堆雜物裡面挑出一張光碟,一看就是自己刻錄的那種,上面用紅色的馬克筆鬼畫符了幾個字。
「這上面寫的什麼?」
「我的簽名,趙俞澈。」
「噗,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光碟上練習簽名。」孟冬珂忍不住笑。
「不是,這個光碟是我自己做的,做來送人。簽上名以免他們記不住是誰送的。
裡面是我剪輯的一些關於喪屍的影像資料,你剛剛入社,算是對你的一個培訓科普吧。以前失戀那哥們兒沒有失戀的時候,我們三個社員每個月都會看一次這個片子。」
「每個月?」
「他們倆就看著片子吃番茄雞蛋炒飯。」
「你呢?」
「我就認真看啊。」
孟冬珂覺得眼前這個趙俞澈不是有點傻,是真傻。
最終他們還是關了燈,趙俞澈說這樣更利於觀看,在黑暗中觀看這個片子會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說是培訓科普,但總的來說還是一些影像資料,比如《生化危機》、《活死人歸來》、阿湯哥的《新木乃伊》、美劇《行屍走肉》、美影《溫暖的屍體》、前段時間風靡亞洲的《釜山行》。
實際上對孟冬珂來說,她分不清楚殭屍、吸血鬼、喪......總感覺他們都差不多。
觀看的過程中,一頭霧水的孟冬珂提出自己的疑問,趙俞澈慢慢跟她解釋:「你說的完全不是一個種類,殭屍屬中國民間傳說之鬼怪,僵硬的死屍,吸血鬼是傳說中的超自然生物,通過飲用人類或其它生物的血液,能夠令自身長久生存下去。」
「喪屍的英文名叫zombie,這個詞來自巫毒教文化。根據巫毒教信仰,巫師可以復活死者,復活之後同樣被稱為喪屍。死者雖然能走動,能用工具,但並不會擁有自主意識,並且受舉行復活儀式的人操縱,因此被當成奴僕使喚.....」
趙俞澈進行著科普的時候,突然一個喪屍朝鏡頭張開了血盆大口,嚇得孟冬珂往後縮了縮,恰好趙俞澈就坐在孟冬珂身後,她這一縮,就縮到了趙俞澈懷裡。
她感覺到了趙俞澈溫暖的胸膛,甚至感覺到了他快得幾欲破膛而出的心跳,趙俞澈的鼻息噴在她耳旁。
世界大概靜止了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