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宣旨

北邙城，蘇子辰北征的最後一道關隘。

蘇子辰仰頭凝望著城門上方的「北邙」二字，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絲悲涼的氣息。

韓瑞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扔下手中的長刀，走了過來，「少將軍。」

蘇子辰眼睛里充滿了血絲，仍是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緩緩的開口：「韓叔，你說這樣值得嗎？」

韓瑞凝眸看了一眼北邙城下，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營中的兄弟們在這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全都倒下了......

韓瑞沉重的點了點頭，「值得。」

一劍縱橫千里枯骨，一將功成萬里悲鳴。韓瑞見慣了生死，對於他來說，只要拿下了這座城，即使是北征軍全部陣亡，那也值了。

蘇子辰搖了搖頭，幽幽長嘆一聲，說道：「進城吧，韓叔。」

北燕早就把城內劫掠一空，偌大的北境邊城裡面有些寂靜，兩人放慢了步子，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很快就來到了軍務府的正門口。

「少將軍，侄兒啊。」韓瑞少有喊他侄兒的時候，「侄兒，北境的戰事算是終了了，你有何打算？」

蘇子辰微微有些怔仲，緩緩說道：「按照爹爹的意思，日後就留在北境吧。」

韓瑞點了點頭，北境一百二十九座城池盡被收入囊中，留守的將領都是老將軍的舊部，只待厲兵秣馬，時機成熟，蘇子辰一聲令，揮師南下，半月即可下京都。

蘇子辰耳畔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沒有一點顏色的嘴唇發出一聲冷笑，他料到了聖旨玉照，遲早要來，卻沒料到來的這麼快。

「公子，聖旨到。」阿譚上前拱了拱手。

韓瑞有些不屑的說到：「來的可真夠快。」

七日前，辟寒宮中...

穆凡正伏在案牘上批閱著近日的奏章...

一陣微風吹過，晃動了桌角的一盞油燈，穆凡停下筆，擱在瓷硯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殿門，等待著她的出現...

「陛下，蘇子辰距北邙城已不過百里。」

說話的是個模樣清秀的夜衣女子，眼眶通紅，手裡緊攥著一封書信，跪在穆凡身前。

夜衣女子名叫葉尋兒，暗夜錦衣使。

雙手呈上書信，穆凡伸手接過，隨意掃了幾眼說道：「依你估計，他還需要多久？」

「七日。」葉尋兒思索了一會兒，堅定的說到。

蘇子辰行軍速度實在太過迅捷，前些天還在九重城關，黃河陣中止步不前，今日便打到了北邙城下，也難怪葉尋兒只給他留了這麼一點攻城的時間。

穆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蘇子辰朕自會處置，明日夜間，你親自去趟蘭秀宮。」

「蘭秀宮？」葉尋兒抬起眸子，疑惑的望著穆凡。

穆凡點點頭，「蘭秀宮，許秋白。」

「是。」

穆凡伸出食指，在案牘上有節奏的敲打起來，眼神望著窗外，有些獃滯。葉尋兒會意，起身退出宮門。

「來人，傳旨待詔。」

「陛下。」身旁的公公拂了拂身應道。

「卿統三軍，救國於危難之際，勞苦功高，朕心甚慰，然邊關苦寒之地，不宜久居，朕於朝堂之上，溫酒一杯，盼卿早日歸來。」

一字一句隨著穆凡食指敲動的節奏從他嘴裡吐出。

「敢問陛下，何時啟程？」

「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