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0
「就說你們這些穿西裝的都是花架子,看個門都看不住。」禿頭幫在短暫的不解后表現出的是興奮,他們活動著脖子,朝著白岫聚了過去。
花架子?西裝幾乎立刻否認了這種可能,就算是普通人,外面可是有三個,而對方只有一個,不可能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就被幹掉了。
那男人……西裝瞧著朝白岫衝上去的禿頭們,心下一顫。
六個人猙獰地像要將來人分食,在陰暗的光影下他們的面孔幾近扭曲,比起人更接近獸。要是普通人,光是看著這一張張衝上來的面孔就已經嚇得腿軟了。
「送上門的,左臂我要了!」有個人興奮地變了調。
「我要頭,把頭留給我!」
他們爭先恐後,白岫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唐僧。他不是唐僧,但這些卻是離妖魔不遠了。
就在一個禿頭重達百斤的利爪險險將要抓爛他的臉時,一把短刀赫然抵在那大掌下面,同樣離他的臉只有毫釐。白岫動都沒動,那短刀一個借力,硬將那隻鐵樣的利爪劃開了道口子。
血里有腥臭味,那禿頭收回了手,他感覺不到疼痛,卻被有人能傷了自己這個事實震驚了。
一個金髮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來人身邊,長發及地,碧藍的眸子里看不到屬於人的情緒,長長的金色睫毛低垂著,只有手中的短刀反射出鋒利的光。
那女人著金邊長裙,裙擺撒下光點如星辰碎片半幻半真。她像個金燦燦的幽靈,憑空出現,美麗又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黑西裝瞧見那女人,全身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發抖的唇里吐出幾個字:「快,快跑。」
他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真切,只見孤身前來的男人手掌上翻,一把刀尖竟由他掌中升起,頃刻間一柄長刀握於手中,刀身漆黑,刀刃則泛著金光。
「這是什麼?」幾個禿頭從未見過這種戲法,怎麼會有人能從身體里抽出刀來。
「是能砍你們的刀。」白岫將刀下壓,對向來人,眼一眯,暗金的河在眼底流淌。
「蠢貨們快跑啊!」黑西裝終於大叫了出來,不管那邊如何自己連滾帶爬地轉身就跑。
這個人和那位大人是一樣的,他們怎麼敵得過!
他這一聲顯然讓白岫注意到了他,禿頭們從不聽西裝的話,一個個因未知的興奮舔起嘴角,全身骨骼突起,青筋暴漲。
「阿金。」白岫知喚了聲。
阿金與禿頭纏鬥在一起,動作輕盈地接下禿頭的每一下致命攻擊。他則沒那麼客氣,刀揮下,每一隻試圖碰到他的手都應聲而落。
不一會,廠房一角便被腥臭的血染得粘稠不已。血肉飛濺,阿金閃身擋在白岫身前,血濺在她無表情的美麗的臉上,沒有沾到白岫分毫。
白岫的刀尖滾下一滴血珠,刀身上滴血未沾,是連光也打不進去的漆黑。
轉眼間那些猙獰著的禿頭斷胳膊斷腿,血噴得哪裡都是,但他們只是一愣,便又再次紅著眼沖了上來,這次連話語都說不出來,一個個嘶吼著,好像生來就不會語言。
連疼痛都感覺不到,怎麼還能稱之為活著?白岫沉著眼觀察這些異類,心底念了句原來如此。
「阿金,打他們的眉心。」他說。
阿金似乎是點了下頭,再出手兩人長短刀配合無雙,每一刀都準確地戳穿禿頭的眉心。當眉心被刺中,禿頭們白眼一翻,喉嚨間發出詭異的咕嚕聲,沒一會就身子軟下倒在了地上。
穿西裝的拚命跑,想從廠房後門出去。他不敢回頭看,他也有異於常人的強大力量,他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表示他是這些人里最厲害的。
但那又怎樣,在與碾壓性的強大做比較的情況下,他什麼都不是。
強大如他,卻在落荒而逃的途中慌張的被鋼管絆倒。他迅速地想要爬起來,一抬頭,刀尖已經對在他的眉心,他的眼裡反射著刀刃的光,那種寒光讓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的身體產生了種手腳冰涼的錯覺。
視線上移,乾淨的男人站在那裡,他穿著簡單的襯衫,休閑的九分褲,一雙廉價的運動鞋,看上去那麼不堪一擊。
只要不看他的眼睛,他完全想不到這麼個普通男人會有雙和那位大人同樣的眼睛。
穿西裝的男人崩潰了,他像蝦米一樣蜷起身子,雙手並排按在頭頂的地面,對著面前的男人長跪不起。
白岫手掌一開,那柄刀便化為黑霧消失了。
他蹲了下去,盯那西裝男的頭頂,「你們想從那孩子身上得到什麼?」
西裝男抖如篩糠,瘋狂搖頭。
「怎麼才能讓屬下保持忠誠呢?讓他們失去自我意識,感覺不到疼痛,感覺不到恐懼,讓命令成為他們的全部。」他的手指捲起他的自來卷的短髮,跪著的人就像只炸了毛的貓,硬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終於做到了。」白岫的手輕輕移到了他的耳邊,西裝男哆嗦了下。他輕輕地說:「你說不出來,不是你的問題,但我不喜歡他這樣。」
「求求您,我還不想死!」
白岫似是嘆了口氣,手中凝起一團黑氣,那團黑氣像在男人耳邊低語著什麼。只一會工夫,男人的耳朵動了動,從耳洞里,一隻通黑的甲蟲慢悠悠地爬了出來,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它們在那團黑氣的引誘下爬上了白岫的手心,西裝男的身體晃了晃,斜歪著倒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口水從他張開的嘴裡流下。
白岫掌心一握,三隻蟲子便都被捏死在了掌中,連個灰都沒剩下。
「他總是叫人沒得選擇。」
再不多看那男人一眼,白岫繞去了楚翹那邊,楚翹還在昏迷。他拍了拍他腫起來的臉,當真一點反應沒有。
這些不入流的綁架犯,因為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不再是人類,所以也忘記了人體的承受能力,這到底是給他下了多少葯,變傻了可怎麼辦?
她答應過那兩個道士保護這孩子。雖然生命無憂,但誰知道那個人會不會鑽牛角尖。
如果是長熄在搞事,那絕是問不出什麼的,但他想要這孩子做什麼?他必須承認,自己開始有了些焦慮。
幸運的小傢伙。
白岫的食指點在楚翹的額頭上,相觸的地方隱隱冒出了黑氣,不一會,楚翹的睫毛動了動,白岫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