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30
「許惜晨,躲開。」不冷不熱的聲音在這混亂中很清晰地插了進來。
許惜晨迎著紀逢舟的拳頭往側面躲過,閃現在紀逢舟面前的人就換了張一模一樣的面孔。許向晚不理那拳頭,一張符紙拍在紀逢舟額頭,是上次在醫院用過的定身符。
紀逢舟剛被定住,許向晚沒去管那箱子,兩手一展像拿著兩副牌一樣朝著那邊大邪祟就過去了。
許惜晨瞧得目瞪口呆,不免還要問上一句:「你這轉性也太快了吧?」
許向晚扭頭看了他一眼,「結界快失效了。」
「靠!」
許向晚的雙手掩在寬大的衣袍里跑的生風,宋益也見他來了,一是覺得他不是會送死的人,二是覺得如果他被那大邪祟來一下非要尋死,沒人能攔得住。
許向晚知道她什麼意思,那邊許惜晨又開始搬箱子,大邪祟依然來去如風,他半路攔截,兩手大扇子一擺,邪祟才不會因為他袖子長就怕他,照著腦袋就掄了下來。
他一手擋上去,在那邪祟手臂碰到符紙的同時,兩邊都燒了起來。邪祟那邊黑洞洞的肢體燃起了火苗,也知道疼一般地退開。
而許向晚一把符紙全著了,他人也被重重地彈撞在地上,相比之下還是他這邊比較慘。
對付邪祟的辦法有兩個,一是別讓他壯大,隨隨便便就能打發。一旦壯大成型,只能凈化,但這麼大的邪祟只靠幾張凈化符是沒用的。
許向晚也是豁出去了,翻起來打算死磕。
「你還能再頂幾下?」宋益也問。
「一下。」他說。
許惜晨展現了他非凡的力氣,就這會自由的時間他竟然硬是將那大箱子憑著雙手抬了起來,那邪祟全不顧自己胳膊上的火苗還沒滅,一心朝著箱子過去。
一下就一下!許向晚最後那把凈化符朝著大邪祟的腿拍了過去,這個東西腿著了火也影響行動,雖然只是一時,足可以讓許惜晨抱著箱子跑開。
「妳非要這東西幹什麼!」他扯著嗓子對宋益也吼,也是急紅了眼。現在他們底牌全沒了,對那邪祟真是毫無辦法。
宋益也沒理他,反倒對一直腿軟地攤在窗邊的楚翹喊了句:「把那牌位給我!」
楚翹恍惚了下,也知道這事一定重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將牌位扔了過去。宋益接到牌位馬上朝許惜晨過去。
「把那箱子翻過來!」
許惜晨不解,也照做。翻過來往地上一放,才發現箱底的中心部位有個黑色標記,是個小小的十字。說是畫上去的,那黑線中隱約可見金色脈絡像是有生命的流動。
「這是什麼?」他下意識問了句。
宋益也人已經到了,「是靈魂的出口。」
在那大邪祟對著許向晚張開利爪的同時,宋益也也把手中牌位扣在了那個十字形的標記上。
轟隆一聲,說不上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心中的幻覺,那一聲實在太短暫,讓人來不及反應。所有人都愣了半秒,大地似乎也在那瞬間震顫。
結界?!許惜晨先想到的是結界破了,但是並沒有,他們這個空間仍然算是穩定。
手邊的箱子突然開啟,嚇了他一跳,這個找不到縫隙的箱子就那樣掀起了自己的蓋子。
那大邪祟不再去管許向晚,箱子里的東西令人大吃一驚。
那是條足有手臂粗的蛇,蛇身上有淺淡的青色紋路,一圈一圈將自己盤起來填滿整隻箱子。最不可思議的是箱蓋開啟,那蛇抬起頭來吐出了信子,竟然還活著。
「青玉。」宋益也叫了聲。
大家似乎都在瞬間明白了些什麼,尤其是在屋裡目睹這一切的楚翹,連害怕都忘了,眼睛定在那條蛇身上,移不開目光。
青玉,青玉,他在心中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
那條被叫做青玉的蛇真能聽懂人話一般,抬頭看宋益也,然後探出頭將身體繞上她的腿,又順著她的腿盤上她的腰。宋益也站在那絲毫不覺恐懼,任她把自己當個樹榦。
面對已經近在眼前的巨大邪祟,宋益也心裡也沒底。早晚是要動手的,但最好的時機是今天晚上,今晚是月圓之夜,通常這個時候妖精的力量是最強大的,可偏偏時間選在了白天。邪祟不受日月限制,青玉卻失去供奉很多年,僅憑著三四天的修養能恢復到什麼程度,真不好說。
但事到如今,又能怎麼辦。她摸了摸青玉冰涼光滑的皮膚說,「萬事拜託妳了。」
青白的蛇對著那大邪祟吐出信子,發出威嚇的聲音,那邪祟還就真的停了下來。一道白煙在宋益也身周蒸騰。
煙霧中,一個女子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從後面將她摟住,臉側對著她的耳根親了下。
「謝謝。」
宋益也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但她笑了下。
許向晚借著這時候把定在那的紀逢舟拖去了個安全的地方,並示意許惜晨也別跟著參合。
當這個白衣女子出現,大邪祟的動作顯然與先前不同了,他對她充滿了忌諱,那不是思維認知上的,而是出自一種本能。
青玉離開了宋益也,她的身姿那麼清晰,有些讓宋益也感到愕然,她怎麼可能恢復得如此之好?
房門被撞開,楚翹跌跌撞撞地,在所有人都後退的時候沖了出來。
「妳就是青玉?是我們家的保家仙?」
青玉定住腳步,轉頭看他,對著這張慘兮兮的少年的臉笑了下。
「說話啊!妳不是保家仙嗎,妳保什麼了?妳的所做所為……妳不是走了嗎,不是不禍害我們家了嗎。為什麼還在,事到如今妳還要做什麼!」
「不是,楚翹,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許惜晨後悔那張定身符應該給這小子用上的,這會發什麼神經,他們可是都指望著這位仙姑呢啊!
「妳看著我,回答我啊!」楚翹聲嘶力竭。
青玉沒有回答他,倒是對他伸出了一隻手。
楚翹不明其中意思,但眼中的神情明顯一變。他沒有任何感覺,但所有人都在看他,順著他們的目光他低下頭,最無措的人莫過於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