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不巧的是，大家都是雙面人

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五點十九分，從醫院走到家附近的菜市場至少也要二十分鐘，動作要快一點了，老媽回到家一般是六點半。想著等一下要在嘈雜的菜市場買菜，手上拿著的盒子就像一直在加重的砝碼，沉重的讓我不想走動。

「韭菜，蓮藕，雞肉，鯊魚，一盒雞蛋，豬骨頭（說是要熬湯的），蘑菇，順帶跟菜販拿一點蔥。」心中牢牢地記住家人們喜歡的菜，然後裝出一副經常買菜的樣子，免得讓那些菜販覺得我是個新手。昨晚也問了老媽價格區間，萬事俱備，做足全部功課的我應該問題不大，然後迅速從菜市場全身而退，滿載而歸。

紅燈異常的多，走到菜市場已經是五點四十分了。因為放學時間的關係，現在的市場已經有很多父母出來買菜，準備好好地犒勞辛苦了一天的她們的孩子。我加快腳步，口中默念著咒語一般的語言，融入到這紛雜的環境中。

「這.......」

本來就不大的通道因為人數的關係，顯得十分擁擠，地上都是大小不一的鞋印與菜渣，污水。『五味雜陳』的氣味撲面襲來，是那種讓人聞了一遍后絕對忘不了的各種物品疊加起來的特有味道。通道兩側滿滿都是賣著幾乎一樣蔬菜品種的大叔大媽，各種各樣不同聲調的吆喝聲都有，環境十分明亮，也是為了讓人們更好的辨認過期變質食品，『無奸不成商』的道理對於在場的各位都是十分瞭然於心，顯然不包括我。

其實環境因素我並不在意，只是現在市場里的人真的非常多，身體碰撞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如同身處在國慶期間熱門線路的公車裡。

「呼...就先從蔬菜買起吧。」

把手機跟錢緊緊地塞在口袋裡面，我小心謹慎地抱著與菜市場格格不入的精緻盒子，穿梭於菜販們，看著他們菜籃子裡面顏色差不多，但細看又長的不一樣的蔬菜。我現在的模樣在他們眼中肯定是個之前從沒來過市場的菜鳥，，還虧做了那麼多的功課，現在全部都被打回了原型。

「帥哥，要買什麼啊，來我這裡看看唄。」

「小哥，我這裡的菜都是剛到不久的，保證是全市最鮮的啊。」

「我這裡品種最多，價格也不貴，可以來這裡挑選啊。」

耳邊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熱情吆喝，遺憾的是從他們的眼光中我可以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這小夥子看來什麼都不懂啊」「看來可以坑他一筆了」諸如此類的真相。昨晚老媽又不告訴我平常她是在哪個菜販買菜的。不然我也用不著這麼迷茫的徘徊在這裡了。

走了一圈后，我還是相當的沒頭目。不過對於新手來說，還是有一些硬規則是適用的，比如：跟著大家的腳步走。鎖定住了那個人最多的攤位后，選擇也似乎沒那麼困難了。

「莎莎，今天你要買什麼菜呀。」

「我看看...媽媽交代我今天要買空心菜，茄子...」

這名字跟聲音我似乎在學校某個角落有聽到過，不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稍稍的扭動下脖子，我看到了身著校服的蔡莎莎跟另外一個也是穿著我們學校校服的高挑的女生出現在這角落，兩人關係顯然十分親密，看來她們不是第一次來菜市場買菜了。不過蔡莎莎不是現充嗎？竟然還會來這種地方。

「這女生...好像...也是我們班的？」因為彼此之間的距離只有一米不到，我得以清晰的看到她身旁女生的側臉。腦海中有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不過叫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沒想到班上還有存在感比我還低的人。

這時，蔡莎莎也注意到前方不遠處有人用異樣的眼光在盯著她們，她警覺地看向我這邊，

「.......」

「.......」

在她身旁的女生的視線也掃向了我這邊，在這一平米的空間上，我們三個人的眼光交織纏繞在一起。

我朝她們微微點了下頭，畢竟是同班同學，看到了還是稍微打下招呼吧。早知道就當做什麼也沒聽到，免得大家都尷尬。

「你好...景一寂同學。」

「莎莎，他是誰啊？你怎麼認識他？」身旁的高挑女生聽到她的回答后顯得十分驚訝，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重大秘密。

「你在說什麼，他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啥？我怎麼不知道。」說完之後她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喂，這樣盯著人可是很不禮貌的啊。

「估計是你一直在睡覺吧。」

「也是。」

「她叫秋楓，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同班同學。」十分明顯，後面的一句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哦哦...你好。」

儘管對她出現在這裡我仍然不解，可我也沒仔細去探索，畢竟大家又不熟。打完招呼后，我轉身前往那個最熱鬧的攤位，也算是單方面結束這段意料不到的巧合。

「等一下，你也來買菜嗎？」

「哈？」你是笨蛋嗎？不來這裡買菜，我是來這裡逛街？還是說欣賞美景？可能是我無語的表情，也可能是蔡莎莎意識到了自己極其矛盾的話語，張開的嘴巴什麼話也沒能說出來，表情也有點害羞。

「莎莎的意思是，你要在這攤位買菜嗎？」連身旁的秋楓都看不下去了，接著蔡莎莎想表達的意思說下去。

「是的。」

「這個菜販的菜新鮮是新鮮，不過價格有點貴，顧客那麼多是因為他是最早在這個市場擺攤的那幾個人罷了。」

「那你們平時是在哪裡買的？」

「跟我們來。」聰明人的對話簡單明了。

秋楓牽著蔡莎莎，帶著我來到了菜市場比較偏僻的一角，與市場中心相比，這裡人少了很多。

「吶，這裡就是莎莎跟我經常光顧的攤位。」說話間我們三個人來到了一個攤位面前，她這裡的品種也是十分豐富，老媽叫我買的菜一樣也不落。

「莎莎，小楓，你們好。又是那麼的準時，今天的功課怎麼樣啊？」

「張阿姨，下午好。功課嘛，還算應付的過來吧。」

「不用那麼著急的，你們要買什麼菜早點跟阿姨說，阿姨幫你們留著就是了。」

「謝謝阿姨！」

與她們熱烈交談的是一位頭上戴著草帽，臉上有幾道深深額頭紋的中年婦女，淳樸的語氣讓人倍感放心，臉上並沒有平常菜販那種狡黠的神色，黝黑的皮膚也在向人們訴說自己從事這一行業有相當的年頭了。

「張阿姨，這一位是我們的同班同學，景一寂。他也是要來買菜的。」

「同學你好啊。」

「您好，張阿姨。」

「那你們三位小同學要買什麼呢？一個一個慢慢說哈。」

記住我們各自想要的蔬菜，她熟練的擇菜，去尾，稱重，裝袋。沒過多久，三個紅色的塑料袋子裡面裝滿了我們各自要買的蔬菜品類，甚至斤數都多給了我們一點點，價錢卻沒多算，連老媽吩咐要的蔥也送給了我。按照老媽給我的大概價格區間，算是便宜的了。我還以為今天免不了砍價這一關的，沒想到錯進錯出，遇到了剛剛放學來買菜的蔡莎莎跟秋楓，直接給出了最簡單正確的答案。

「張阿姨，那我們先走啦！」

「張阿姨，再見！」

「再見。」

「好，你們路上小心。」

這樣我就只剩下肉類的還沒買了，雞蛋去樓下的超市買也行，總算是完成了任務的一半了。

「喂，你是不是還剩下什麼沒買？」

「還剩下雞肉，豬骨頭。」

「這樣，我看你也是第一次來這裡買菜。我們帶你去買吧，這裡坑人的菜販不算少，但只要認清那幾家就行了。」

「哦，好的。非常感謝。」

「走吧。」

在秋楓跟蔡莎莎的帶領下，我很順利的買到了雞肉跟豬骨頭，順便連雞蛋也買好了。沒想到第一次來菜市場買菜竟然會如此輕鬆。當然，沒有身邊這兩位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謝謝。」走出熱鬧的市場后，我真誠的向她們兩個道謝。「如果沒有你們，我根本不可能那麼快就買好，也不可能會以這價格就買到那麼多的品類。」的確，我一開始以為即便依照老媽給我的參考價格，五十塊錢也只會剩下十塊錢不到。沒想到一圈買齊所有食物之後，身上還有十多塊錢。

「不客氣。我們也只是剛好要買菜而已，順便讓張阿姨她們多賺一點罷了。畢竟她們也很不容易。」秋楓倒是很直白地說出了她的意圖，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也是，以後我會一直在那裡買的。」

「多謝了。」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一直都是秋楓跟我說話，明明我跟她這才算是第一次見面。相反，蔡莎莎則低頭不語，不知道是不是很討厭我，畢竟我跟韓琳兒差點起了衝突，還在開學第一天對陽暖望做出了那種舉動，

想想也是，如果你身邊的朋友被人這樣對待，不生氣那才怪。

「我跟莎莎走這邊，你呢？」

「我走那邊。」其實我也跟她們同一個方向的，但是看到蔡莎莎那反常的樣子，我還是等一下再繞回去吧。

「那再見了。」

「恩，再見。」

「景一寂同學，雖然這樣問有點不好意思，你不會是休學了吧？」蔡莎莎沒有跟上秋楓的腳步，沒來由的這一問讓我剛剛跨出去的右腳馬上縮了回來。「你不是半個多月沒來學校了嗎，不會是在班級待不下去了吧。」

「你想多了，只是有點私事。」

「我看你右手好像有點不太利索呢。」

「是的，如你所見，我現在在養傷。」

「原來如此。」

一定是拿東西的時間有點長，現在的右手像機械臂一樣無法太過自由的彎曲，很是異常。一路走來，蔡莎莎應該是注意到了這點，所以才會這麼問我。

「走了啦，莎莎，太晚回家阿姨又要生氣了。大家還等著你的菜才能做飯呢。」秋楓回頭看見蔡莎莎一直呆在原地沒動，大聲地朝我們這裡叫喊。

「來了來了！那景一寂同學，希望你早點康復，學校見。」

「好的。」

遠遠望著她們兩個緊緊相依，有說有笑的背影。可以肯定的是，秋楓跟蔡莎莎的關係十分親密，像是從初中或者更久遠之前就認識了，從秋楓的話語中推斷出她經常去蔡莎莎家裡吃飯的結論。可是十分古怪的是，她們兩個在學校幾乎沒怎麼交流過，這麼要好的朋友是同班同學，對於常人來說不是喜上加喜嗎？為何學校內形同陌路，校外又這麼親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