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開心嗎?這可是歡迎你回歸的驚喜哦
正當我發憤圖強之時,一張小小的紙條極其隱蔽地出現在了我的座位左側,或者稱之為「無意失誤」更為恰當,
靠,也不知道哪個蠢貨扔的,
我稍稍偷瞟了下紙條扔過來的方向,正好與一個賊眉鼠眼的眼光對上,
那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粗壯男生,留著一頭至少得有半年沒修剪過的長發,兩隻眼神大的嚇人,跟他可怕的身形有的一比,同樣不修邊幅,
好像叫鄭燁平是吧,反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跟我一樣。
等一下...他不是也經常孤獨一人么?沒想到...這種貨色竟然也會偷偷交朋友,這種一點用處都沒有的物品,
算了,王從來就是孤獨,無人理解的。
於是我對他的印象分直接墜落到地表最深層,
所以我絕對會不與他為謀,因為實在太掉身價,
作弊,弄虛作假什麼的,真是愚蠢至極,
此刻那個運氣背到底的粗狂男子樣貌十分焦急,不得不用苟且的笑容看著我並不斷指著前方,催促我儘快把紙條傳遞給我前面的那個男生。
切,真是垃圾。這話不止是說他,也是在說我,盡碰上些煩人的垃圾般的事情。
我不斷用躲閃的眼神看著講台上的白雅老師,她正坐在講台中心的位置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批改什麼東西。
就趁這個時候!
身體不自覺的傾斜於桌子左側,用手去夠那張不顯眼的小紙條。做賊心虛真是不假,現在的我就有這種強烈的犯罪心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作案,根本無經驗可談。
我也十分看不慣這種徇私舞弊的行為,當然你也可以一笑置之,譏諷我沒有朋友想作弊也作不成,只要你開心就好,隨你怎麼樣。真正的實力應該憑本事去爭取,而不是盡做些下三濫的事情。
靠,終於拿到了。
坐在講台上的白雅老師帶給我十分巨大的無形壓力,這不算長的距離原本只要三秒鐘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多虧了她,我承受著巨大的心裡壓力花了兩分鐘才完成。
呼...除了現充就是垃圾,這個班級真是倒霉。
感嘆生活的造化弄人後,我慶幸著思路還沒被徹底打斷,準備下筆,續上前文。
「景一寂,你下課來辦公室找我,順便拿著手中剛剛握著的紙條。」
坐在班級正前方中心的白雅老師頭也不抬冰冷的對我說道,她手上的筆也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仍舊行走在那一沓東西上。整個班級的人迅速跟隨著白雅老師的話語看向我的座位,方才還在書寫的手部也戛然而停,彷彿試卷於這一瞬間也算不上什麼了。那聚焦於我的幾十道眼光中清晰可見的是,可憐,冷漠,看戲,訝異,這些內在情感全部灌輸於我的大腦皮層。
不久之前我還在奮筆疾書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這麼針對一個想一人好好過生活的倒霉學生這麼有快感嗎?
「咦,他什麼時候來上學的啊?」
「他什麼時候沒來上過學啊,我怎麼不知道?」
「靠,有快一個月沒來了吧,點名的時候不是一直沒有他的聲音嗎?」
「哦哦。我都沒注意到哈哈。」
「這下可倒霉了,作弊被白雅老師當場捉到。」
「是啊,不知道要接受怎樣的重罰咯。」
因為這一戲劇性的插曲,同學們的竊竊私語充斥著本來十分安靜的教室氛圍,讓他們緊張的神經得以輕鬆不少,就像開學第一天一樣。在他們眼中,現在的我除了是個敗類,還多了一個可憐蟲的稱號。呵呵,有趣的不行了。喂,右手你倒是給我冷靜啊,能不能不要顫抖了?
「啪」!
一聲巨大且帶著十足怒意的聲音響徹整個沸騰的教室,五秒前還在沸騰著的班級秒速沉寂下來,像是切換成如同沒有生命氣息的模式一般。剛剛還在講台上批改卷子的白雅老師倏地站了起來,用握緊的拳頭狠狠地敲打講台,雙目瞪視著那些在底下竊竊私語的人,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環繞於頭上的低氣壓緊迫的讓人不敢喘氣,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大家的眼光紛紛不敢與白雅老師對視,現在的白雅老師就像是一個瀕臨於爆炸邊緣的黃石超級火山。
(黃石超級火山位於美國中西部懷俄明州西北角的黃石國家公園,佔地面積近9000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
「給我肅靜,誰他媽讓你們在考試的時候說話談論了?!再這麼吵這次考試我全部登記不及格,不情願就給我安靜點!還有葉澤修,李絕,剛剛就你們兩個最積極,這次的成績在原有的基礎上倒扣30分,有什麼意見嗎?」
他們兩個好像已經被這恐怖的氣氛嚇傻了,連輕微的搖下頭部都是一種奢望。
「還有二十分鐘,抓緊考試。」沉重肅靜的氣氛隨著白雅老師的好心提醒,隨即宣告打破。底下眾人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許,揮舞起三分鐘前還戰戰兢兢的手,盼望能在下課前把試卷填滿,沒有一個人期許著白雅老師上課前所說的那份「大獎」。
「靠,思路全部沒了,還寫個毛線啊。」全身也似乎提不上力氣,看著試卷無從下手。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時我才注意到,原來左手手心一直緊緊地攥著那張鄭燁平扔過來的紙條,小小的紙條已經滿是皺褶,還有點黏糊糊的。紙條上的內容想必也因為手汗和力道的關係而模糊不清了吧,就跟真相一樣。
白雅老師把試卷收齊之後便宣布下課。她一踏出教室的門我便緊跟上去,帶著她說的那張紙條和醫院的病假證明書。
「別一直跟在後面了,幫我開下門吧。要是能順便幫我拿一下試卷,老師會很感激不盡的。」三十多份試卷加上幾十本作業本,走在前面的白雅老師顯得十分不便,一直在改變手臂的姿勢以減緩重物帶來的物理重量。本來我們教室通往辦公室的距離就不算近,我作為一個男士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即使我不喜歡眼前這位年輕女性。
「喏,你幫我拿左手的試卷吧。」停住腳步后她把左手所有的卷子遞給了我,我一把連同她右手的作業本也一起奪了過來,隨後加快腳步跟她拉開距離。
「這下你能走快點了吧?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解釋。」
「你先去辦公室等下我,我對你的解釋還有一個月前發生的故事都非常的感興趣呢,早就迫不及待想聽你親口訴說英雄事迹了。」說完之後就直奔樓下,靚麗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轉角處。
「靠,這愛聽八卦的男人婆。是不是上了年紀的女teacher就更喜歡聽各種八卦傳聞,真是無聊到爆。」
「來,喝吧。」把我孤獨的扔在了辦公室,獨自跑去小賣部買了兩瓶奶茶的白雅老師終於出現在了辦公室裡面,隨即把另外一瓶丟給了我。「別在我那裡站著,來這裡坐著說吧。」她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指著辦公室公用的座椅,那是提供給老師們休息喝茶時的座位,類似沙發一樣的傢具。現在那裡空無一人,我接住奶茶,隨著她先坐下之後,我也緊跟著坐了下來,並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幹嘛,坐那麼遠,我怎麼聽得到你要解釋什麼?還是說你想讓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你的英雄事迹?大英雄景一寂同學。」你能想象此時此刻這個坐在我面前說話像個痞子一樣的女人和半個小時前在教室發火嚇傻班上眾人的同學是一個嗎?
「...」我朝著她那個方向挪了一小段距離。「給你。」我把醫院的病假證明跟遍布摺痕的紙條遞給她,
「嗯,這字跡是那個鄭燁平的吧?」白雅老師看了看紙條說道,
我默不作聲,不去引導話題接下來的方向,
「這麼說來,你這次考試應該考的不錯吧。」
「什麼?」你是在逗我吧?
「我之前不是讓嵐月給了你幾份試卷嗎?上面卷子的題目跟今天考試的都差不太多啊,只是換了下數字罷了。」
「抱...抱歉,寫過之後我就忘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如實稟告。
「好吧,我也預料到會是這樣的。你手好點了沒有?聽嵐月跟警方說,好像傷的蠻嚴重的?」
「基本痊癒了,勞您擔心。」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知道該為你的衝動而生氣,還是為你的正義而開心,總之,老師看到你能平安無恙的回到學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以後要更冷靜聰明一點,如果那個歹徒刺中的不是你的手呢?」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對我溫柔的說道。我說,這才是一個美女該有的姿態啊,以後別整天兇巴巴的針對我了,不然你就不是全天下最美麗的女老師了。
「對了,冷嵐月同學總共去看望你多少次啊?」我的天,之前還是溫柔如水的她現在又轉換成一副八卦愛好者的神態。
「無可奉告,還有收起你那八卦的醜陋心理。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紀就......」
「呼!」
一股勁風朝我的面門撲面襲來,我能感覺那一瞬間的大腦是靜止不動的,周圍有說有笑的環境也剎時失聲,整個人的五感都像是被打了封閉。此時此刻距離我眼睛五厘米不到的是一個緊緊握住的拳頭,可以說距離是控制的十分精準了,如同秒錶一般,在我即將要被嚇死的臨界點前完美的剎車。近看這是一雙修長漂亮的手,可現在的這隻手告訴我她的憤怒值來到了最高峰。是的沒錯,白雅老師的臉上因為過分生氣而變得扭曲,細看還能發現太陽穴微微凸起的青筋。顯然我剛剛的話語激怒了她。
等等,貌似我說了...上了年紀,那應該用『戳痛』了她更加委婉。
「景一寂同學,你難道不知道在女性面前談論年紀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嗎?」她帶著因憤怒而抽搐的臉龐,怒目切齒地用一種很粗獷的聲調說出了內心的極度不滿。我似乎聽到更深處有心酸的感覺。唉,對不起,我錯了,以後不能在她面前說『上了年紀』諸如此類的話語了。
「白...白雅老師,你...你怎麼了。」
距離這裡最近的一位戴著眼鏡的男老師不安的問道。啥,您在害怕什麼啊?她又不會吃人。
「哦哦,王老師啊,沒事沒事,我在跟學生開玩笑呢哈哈哈。」她一臉天真的笑容讓人不得不相信發生在眼前的現狀。我算算,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她在我面前展示多少種人格。這所學校太恐怖了。
「咳咳,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我要跟你說正經事了。」她就像個機器人一樣身上擁有這無數管理著情緒的開關按鈕般,切換成了一臉嚴肅.jpg。「這次考試你覺得你能考幾分呢?」
「額...50?」(數學,語文,英語滿分皆為150)
「ok,那我把你認為最理想的情況再減去10分。你也知道一個月沒來學校上課意味著什麼,這可不是單靠那幾張試卷跟幾本作業就能補回來的進度。我也知道你的文科非常好,so我並不擔心你的文科成績會下滑,but你理科方面本來就非常差,加上落下了一個月的課程,最好的彌補就是補課。所以,你給我仔細聽好了,從這周六開始你必須參加學校舉辦的補習班。知道了嗎?」
「補習班?就是意味著雙休沒有了?」
「是的,你只有單休了。你要跟成績倒數的同學一起參加補習班的課程,不然理科的成績只會越來越差。這對你三年後的高考也是非常不利的因素,現在不打好基礎,就算文科你能給我考滿分,理科的分數也能拖你後腿到絕望的地步。」
白雅老師所言不虛,仔細想想也是沒錯,現在不打好地基,即便我文科再怎麼儘力也填不上理科的大坑。唉,倒霉至極了。我就說不用上學的這一個月弊大於利。
「唉,好的,我會去上的。上課時間什麼的都跟平常一樣是吧?」
「是的,你當上六天課就ok。」
「好的。您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沒有了,你回教室吧。」
「好的,再見。」
「對了,景一寂同學。老師能否問你個問題?」我準備扭頭走人的時候時被她叫住,又要問什麼無聊的問題嗎?
「八卦?」
「你以後在路上要是再次遇到這種事情,還會選擇奮不顧身地去主張正義嗎?」
「會的。」
「你啊,還真是一個不坦率的小鬼啊。」確認她沒有其他問題之後,回答完畢的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排座椅,拿著只喝了一口的奶茶。補習班補習班,真是頭痛。
「抱歉抱歉。」鄭燁平突然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一直跟我連聲道歉。
「哦。」我敷衍回應了他,看到他我就煩。小孩子都知道他會在這裡等我肯定是要問之前作弊的那件事,假惺惺的真噁心。
「你有跟老師說嗎?」
「沒有,以後做這些事別打擾到我。」
「...實在抱歉。」鄭燁平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或許也是被我一臉冷漠厭惡的表情刺痛到,步履蹣跚的朝最左邊的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