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登帝台
另一邊。
巴木圖帶著秦越和石濤去登帝台,一路上巴木圖說了許多登帝台的事,有傳說還有傳記,秦越心不在焉的聽著,那茫茫大草原蔓延到天邊,赤紅的太陽此刻斜斜掛在頭頂,熾熱的溫度讓他很煩躁。
「老秦,又在想你那朋友?」
石濤推了他一把,笑著問他。
秦越點頭:「也不知怎麼回事,我這心裡不是很踏實,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在哪,有沒有事,胖子,我現在一想起那帶血的照片和視頻,我心裡就慌,陸旭這小子該不會被人做了吧……」
「應該不可能。」
石濤仔細想了想,說:「如果你朋友真的出事了,那寶爺也不會讓你千里迢迢來這,更何況東西還在你朋友手裡,要是他出事,那就說明東西也丟了。」
也是。
秦越這心放回肚子里。
如果東西丟了,那馬茴一定會讓他追查東西,而不是先讓他找人,再說了,陸旭那小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沒一會兒。
登帝台到了,巴木圖將車停在景點的大門外,秦越和石濤戴著墨鏡下了車,進了大門,秦越就看到相機里最後一張照片的房子,他拿出相機,翻出那張照片,對比了一下。
「陳老闆,要不要照相,這地方是登帝台最好的一部分,我給您和石老闆照張?」巴木圖瞥了一眼秦越,熱情地問道。
秦越搖頭:「不用了……」
「別啊!」石濤拿過相機,塞巴木圖手裡:「咱好不容易來這一趟,還是照一張留個念想,也算不虛此行了。」
巴木圖笑了兩聲:「石老闆說的沒錯,這登帝台雖然沒什麼,可也算我們烏科蘇有名的景點,這到登帝台不照相,那就和去北京不登長城一個道理。」
「那就照吧!」
秦越拗不過只好點頭。
巴木圖先給他們兩個照了相,又讓石濤給他和秦越照了相,秦越對於照相沒什麼興趣,直接轉身進了登帝台的入口。
登帝台,一個方形的地基,上面用花崗岩壘成台階,每一層台階都有花紋,這種花紋像罕禇紋,可又不像,罕禇紋是方形點睛刻法,可這個花紋卻是圓形點睛陰刻,兩者刻法不同,呈現出的效果就不同。況且一般帝王都用這罕禇紋,很少用這種圓形點睛陰刻法,因為太繁瑣,費時費力。
秦越仔細打量著台階旁邊的小獸頭,是蛟而不是龍,這種蛟有蛇的形態,而且沒有爪子,說它像蛇,可又不像,因為它頭上有角,是龍角。
這在古代很少見,而且還是千里之外的內蒙,更是不符合常理,蒙古人信仰長生天,而長生天的代表是草原上兇猛的狼,如果要用獸頭,那就得是狼頭,怎麼會是蛟蛇了。
秦越想不通。
巴木圖走了過來,見他盯著台階上的獸頭看,便解釋:「這個是螣,是一種類似蛇的神獸,傳說烏科蘇王在一天夜裡睡覺的時候夢見自己被東巴拉河水沖走了,而這時天上降下這種神獸,將烏科蘇王帶到了天上,並授予天子印章。而這事也巧了,烏科蘇王醒后,身邊正好有一枚天子印章,烏科蘇王大喜,立馬讓人建這登帝台,這也是登帝台每一層台階旁都刻螣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石濤恍然大悟。
秦越有些不相信這些傳說神話,況且傳說神話都是人隨意捏造的,歷史依據很弱,也許這不過是烏科蘇王的一個夢而已。
幾個人又看了其他景點,餘下的都是後來仿建的古建築,沒什麼意思,秦越轉了兩圈,便找了個地坐了下來。
巴木圖點了幾瓶啤酒,又點了幾盤菜,三個人邊吃便說話,秦越試圖從巴木圖嘴裡套出陸旭的線索,可套了幾次,巴木圖不是岔開話題,就是搖頭說自己不知道。
秦越沒了辦法,拿起啤酒灌了一大口。
石濤和巴木圖說話,兩個人說的都是不痛不癢的葷段子,秦越笑了笑沒參與,可就在巴木圖說到他偷看女人洗澡的時候,秦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看向巴木圖,問:「巴木圖,那經常去澡堂,那你有沒有見過胸前上紋有骷髏頭刺青的人?」
「骷髏頭刺青?」
巴木圖有些微愣:「是不是骷髏頭朝下,頭上面還盤旋著一條黑蛇,嘴裡咬著一隻惡鬼的刺青?」
「對對對,你見過?」
巴木圖點頭:「我見過,而且還見過不止三次,其中一次,我撞到了那個人,不過這人戴著一個面具,我看不清他的臉。」
面具?
陸旭為什麼要帶面具,難道他的臉不能讓人看到嗎,還是說他的臉出問題了?
秦越想不通。
巴木圖又想起一件事:「陳老闆,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那個人我在黃草坡見過,那天我帶了買主去烏力吉那看羊,剛進包里,迎面就被那個人撞了一下,我那時特意瞥了那人一眼,發現他的眼睛不對勁,沒有眼仁,只有眼白,看起來特別嚇人。」
沒有眼仁?
和馬茴一樣,是無瞳。
想到這,秦越忽然打了個冷顫,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陷阱,一個由別人設定的圈套里,那此時的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他人宰割。
這念頭一上來,秦越坐不住了。
他向石濤要了手機,然後站起來,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給馬茴打電話,如果這一切是個局,那設局的有可能就是馬茴。
不行,他得問問清楚,問馬茴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要算計他,又為什麼一定是他?
手機響了一聲便被接起。
他握著手機,小心地喊了聲寶爺,那邊人沒說話,彷彿讓他繼續說,他深吸了一口氣,便將自己的質疑說了出來,可剛說了兩句,就被厲聲打斷了。
「小子,你在懷疑我?」
秦越也不裝了,直接發問:「寶爺,咱也別繞圈子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局是不是您設的,您千方百計將我騙到烏科蘇,難道就是為了證明我秦越是個笨蛋,一個誰都可以騙的傻子……」
「我沒有騙你。」他鄭重地說:「我承認最開始我想過騙你,可見過你的那一刻,我放棄了最可行的一個辦法,而是盡量讓你置身之外,可小子,有些事雖然我能計劃的清清楚楚,可還是會出現偏差,我算露了一個人,算露了他也會動手。」
「是誰?」
秦越緊追著問。
可這一問,那邊又沉默了。
秦越忽然生氣:「寶爺,您這又是什麼意思,既然敞開說,那就別藏著掖著。」
「小子,你別問了,有些事你現在還是不知道為好,這樣吧,過兩天你就回來,這件事不用你插手了。」
不讓他插手?
秦越冷笑:「您不覺得說這話已經晚了嗎,要是不讓我插手,那就一開始別找上我,寶爺,我敬您是北京的爺,但您別拿我當傻子,我秦越腦殼雖然不靈光,可也知道是非對錯,況且,我已經被扯進來了,您覺得我還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你確信你要插手?」
「是,我要插手,不僅要插手,而且我要揪出你們背後的秘密,不管是誰都別想躲在陰暗裡算計。」秦越盯著眼前的登帝台,一字一句地說,這一刻,他彷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找到了人生的目標。
那邊的人笑了,笑得爽朗。
「你很像那時的我。」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那時我和你一樣,為了探索那所謂的真相,不惜一切,可到最後,才發現有些事也許就不應該開始,也不應該執著那些虛幻,因為後果我們承擔不起,我不行,你也不行……」
秦越不服氣地反駁:「我不是你,你不行,並不代表我不行,寶爺,我和你不一樣,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你攔不住我。」
「天真!」
「這不是天真,是信仰。」
那邊人反覆念著這兩個字,彷彿在回憶。
過了好久,他才說:「小子,你選擇繼續,那好,我不攔你,我也知道攔不住,可我給你一句忠告,萬事別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為什麼?」
秦越有些不解。
那邊的人嘆了一口氣:「因為眼睛會騙人,而心不會,小子,記住你的信仰,只要心堅定敞亮,那一切都成不了你的魔障。」
「我會的。」
「既然你做了決定,那我會盡自己最大可能幫你,希望這次我沒選錯人,你能結束這一切,能讓那些枉死的靈魂安息。」那人說完,便掛了電話。
秦越握著手機,眼睛緊盯著那獸頭。
石濤見他沒回來,便過來找他,在柱子旁他看到秦越,此刻的秦越目光獃滯,像個抽去靈魂的木偶。
「老秦?」
石濤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越這才回過神:「你怎麼過來了?」
「你小子去的時間太長,我不放心,便過來看看,怎麼了,怎麼一副丟了魂的模樣,該不會是寶爺罵你了吧……」
「沒有。」秦越搖頭,看著石濤說:「胖子,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再是以前的我,那你還會當我是你兄弟嗎,還會這麼對我推心置腹嗎?」
石濤摸了摸他的額頭:「這也不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如果你不是你,那你是誰,難道你還是鬼不成,老秦,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寫鬼寫多了,這腦子都寫亂了。」
「我說認真的。」
「那我給你一個準話,不管你秦越變成什麼樣,是人是鬼也好,都是我石胖子的兄弟,一輩子的好兄弟。」石濤盯著他的眼睛說。
秦越眼眶一熱:「好兄弟。」
「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