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Chapter10

學習的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日復一日的有些枯燥。轉眼已經十一月了，和張哲南徹底說開之後唐江晚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從早自習開始唐江晚看白晴就覺得她有點不對勁，整個人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蔫了一樣。唐江晚幾次想問她怎麼了都欲言又止。

天氣越來越冷，教室里的讀書聲也越來越小。小黃人時不時地敲幾下講台:「聲音大一點，放開來背…」他說一次，教室里的讀書聲就大一會兒。

下課鈴響的瞬間，一大片人第一時間趴在了課桌上抓緊時間補一會覺。早晨的陽光柔和的撒進教室里，少女鬆軟烏黑的長發垂在胸前。

唐江晚坐在座位上看著悶悶不樂的白晴。

「白晴你怎麼了?」

她踟躇著戳了戳白晴的手臂開了口。

還沒說是怎麼回事白晴已經紅了眼眶。一瞬間的恍神，唐江晚覺得以前的那個白晴又回來了。

「他突然不理我了。」

「發信息也不回我，留言也不理。」

「……」

唐江晚沒經歷過這種事，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教室里葛橙茜忙著讓各小組組長收作業。不知道是不是學校里的女孩子都有點喜歡後排愛玩的那群男孩。

每次收到後排的作業時總會有不小的動靜。葛橙茜抱著厚厚的一摞作業本停在陳星恆桌前，她的聲音不如一般女孩子尖細，有點像，變聲期的小男生。

「陳星恆，交作業!」

座位上的男生似笑非笑，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沒寫。」

「葛橙茜我們這麼多人在這兒，你怎麼每天就盯著我們恆哥啊?」吳思遠在一旁陰陽怪氣的發聲。

他故意拉長了音調:「你不會還…」

後排的男生都起起鬨來:「哦———」

「吳思遠你煩不煩人!」

愣是葛橙茜平時再大大咧咧，這時候也被他們起鬨的紅了臉，嗔罵了一句，甩著烏黑的長發抱起了作業本走了。她個子高，背又直，走起路來馬尾辮一甩一甩的，他們都說她是「背影殺手」。

自從唐江晚和張哲南說開以後，陳星恆跟她道了歉，說他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事，以後不會再隨意拉郎配了。

唐江晚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白晴的肩，拿出了課本準備上課。

上午的課一晃而過，白晴幾乎都沒怎麼聽。唐江晚也不好說她什麼。第四節課下課鈴一打響，班上的人就迅速往門口沖。

白晴依舊趴在桌上，唐江晚終於看不下去了。

「走吧回去吃飯。」

「……」

回答她的是窗外人群的嘈雜聲，教室里的人逐漸散光，只剩下白晴和她兩個人。

「你不要這樣，實在不行你下午找他談談啊，你自己一個人在這猜來猜去有意思嗎?」

說著便拉起了白晴走出了教室。

「那你能幫幫我嗎?」

沉默了一路的白晴突然開口。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我下午寫個紙條，你幫我去八班送給他就好。我找他他不會理我的。你看一上午他都沒來我們班找陳星恆他們玩……」

「可是他明明跟我說過他永遠不會不理我的。」

「他還說以後要怎麼樣怎麼樣。」

「我真的信了我們會有未來…」

唐江晚看著委屈的哽咽著的白晴，突然一下子覺得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喜歡的人，不然的話，情緒都被人牽著，也太慘了。

「好，我幫你。」

深秋的青市已經有了些冬天的氣勢，一陣風吹來已經讓人提前感受到了寒冷，天空灰濛濛的，白雲間似乎夾雜著一股子涼氣。這天氣倒是應景得很。

中午一到教室就見白晴趴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在寫些什麼。

「寫完了嗎?」唐江晚走近了輕輕的拍了她一下。

白晴緩緩的抬起了頭，眼睛還是紅紅的:「寫完了。可是我感覺，他好像不會再理我了。」

「別瞎猜了，我現在就給你送過去，好了吧?」唐江晚接過了白晴用信封紙裝好的紙條跑出了教室。

「麻煩找一下你們班的孟愁予。」

唐江晚站在八班門口拉住了一個正要進去的男孩子輕聲的說。

「予哥———有人找!」

因為在隔壁班，所以大部分人都是認識的，看唐江晚來找孟愁予，都以為聞到了八卦的氣息，教室里開始有人起鬨。

「你……找我有事?」

男孩頂著一群人的目光從教室後排起身走了出來，弔兒郎當的樣子，似乎是不正經慣了，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唐江晚。

「這個…是白晴讓我幫她拿給你的。」

這是唐江晚第一次這麼清清楚楚的看孟愁予，也是第一次和他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有些緊張的結巴了，但她還是強裝鎮定的轉身回了自己班。

身後的八班喧鬧起來。「恭喜予哥，再得一芳心!」「予哥牛批!……」坐在後排的孟愁予也不解釋，隨他們說。

白晴預想的沒錯，孟愁予仍舊沒有理她。不過她好像慢慢的接受這個現實了。

「江晚，謝謝你。」

「我們是好朋友啊，不用謝。」

看著白晴哭得通紅的眼睛，唐江晚有些心疼她了。她暗暗的在心裡下了決定，一定要找孟愁予問清楚。

因為他們都住在學校附近，上學常常都能碰見，放學的時候唐江晚等在孟愁予必經的那條巷子口，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發獃。

似乎有腳步聲慢慢走近。

唐江晚餘光里瞥見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抬頭，孟愁予單手拎著校服外套，晃晃悠悠的向她走來，在她身邊停下。

「在等我?」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難道我說不能你就能不問了嗎?」

這人可真不會說話。

唐江晚被噎住，在心裡腹誹。

「不能。」

「你為什麼不理白晴?」

「有什麼為什麼啊，就不喜歡了唄。」

唐江晚有些詫異他的直率，他輕飄飄的說不喜歡白晴了的樣子，就好像從未喜歡過她一樣。

「如果我指的不是那種喜歡呢?」

「那是什麼?」

「就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就像…棉花糖一樣?」

「不喜歡。」

她沒有再問下去的慾望了，這個人太直接了。

「打擾了，再見。」

孟愁予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直到看著她上了自家樓梯才轉身離開。

有一瞬間的衝動他想要攔住她跟她說好多好多話，他想了很久的話。

他原本想找的，是那個穿藍色衣服的女孩啊。

可是他們搞錯了，給了他白晴的聯繫方式。

不讓白晴什麼都告訴她，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原本都是想對她說的話啊。

聽說她對象是張哲南所以他通過陳星恆和張哲南做了好朋友啊。

還有每次借著去七班找陳星恆他們玩的理由，實際上是透過白晴偷偷在看她啊。

她跟白晴說覺得他有點胖之後他就有控制飲食了啊。

約白晴出來玩其實也是想在周末也能見到她啊。

還有每次上學放學的遇見都不是偶遇啊，是他小心翼翼的在家裡掐著點出發，從來都是他刻意製造出來的偶遇。

從一開始就是她唐江晚，不是白晴。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陳星恆問他為什麼不試一試，對啊，為什麼呢?他自己也想知道。

因為錯過了，因為不想要她難堪，因為不想要她的好朋友怪她。

因為他不想要打破她寧靜的生活啊。

……

他剛剛特別想衝上去問問她來著。唐江晚，你會喜歡孟愁予嗎?

不是你說的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像喜歡棉花糖一樣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如果沒有白晴的話，你會喜歡我嗎?會喜歡孟愁予嗎?

但他最終也沒有追上去問出來這些話，或許陳星恆說得對，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都會有點慫吧。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捨不得驚擾她。

也許這些她全都永遠不會知道，她估計只知道孟愁予是個死渣男吧。

走在路燈下的男孩背影有些落寞，不知道是燈光還是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