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兒走失
我男人去坐牢了，我女兒也被胡荽搶走了，廣播電視基站來了新的接班人，我不得不搬到客戶里住，來的人是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小夥子，小光頭，弱不禁風，黑瘦黑瘦的，病蔫蔫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沒有關係的人，如果有關係，誰會年紀輕輕的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浪費生命呢？他剛來的時候對我非常客氣，讓我做飯，一起吃飯，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對我說：請你從現在住的地方搬到客房裡住，最好住幾天就走，因為局裡是不允許外人住在基站內的。
他媽的，我成外人了，我很知趣，我準備走了，可是我們這裡的風俗是出嫁的姑姑是不能在娘家居住的，那麼我到哪裡去住呢？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院子外面火光衝天，熱熱鬧鬧的，不一會有人敲門，我聽出來了那是胡荽的聲音，她的聲音燒成灰我也能認識，簡直就是太監的聲音又尖又長且細膩而低沉。接著聽到急促的拍打房門的聲音，只聽胡荽喊道：「快起來，快起來，愛武不見了。」
我聽后如同晴天霹靂一聲巨響，人都差點昏過去了，「這是怎麼啦？什麼時候不見的？」我穿著睡衣跑出房門，我劈頭蓋臉地罵她：「你這個婊子養的，是怎麼照看孩子的，跑哪裡了，愛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拼了。」
小光頭則勸解道：「大姐，到什麼時候了，還能爭吵嗎？快點去找孩子吧。」
胡荽帶著一大群人魑魅魍魎地站在院子中央，七嘴八舌的，這深更半夜的，這荒山野嶺的，到哪裡去找呢？胡荽急得哭喊起來，我知道她肯定哭著跑上山的，一百多公里，也虧了了她，她說：「今天上午十點的時候，她喊著要睡覺，我就讓她睡覺，我一直在門口坐著剝花生殼，也沒聽到房間里有什麼動靜，直到十二點我做好午飯，我心想，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從前沒有睡午睡的習慣，我準備喊她起來吃飯，喊了幾聲沒有人應，我感覺情況不妙，跑進她房間一看，沒有人影，我屋內找遍了，房前屋后也都找遍了，我的聲音喊啞了，沒有發現她，我問了村裡許多人，都說沒有看到她。她是到她里去了呢？我想到你，唯一的可能就是到你這兒來。」
我也不聽她哆嗦了，我慌忙在基站的院子里尋找，在院牆的周邊尋找，我對大家說：「這房前屋后如果沒有找到，我們就沿著門口的大道向前尋找，我帶一班人向龜尾山方向尋找，我讓胡荽帶一班人向龜背山方向尋找。」
我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感覺以女兒肯定在崇山峻岭之中。
「愛武——，愛武——」。
深夜，萬賴俱寂的荒山野嶺回蕩著母親的呼喚。
開始，我們走著大道，後來越來越窄了，再就是羊腸小道，後來就根本沒有路了，我帶著的胡荽村子里跟前上山的她的幾個本家都累了，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著，藉助於微弱的手電筒光線，有的甚至打開的手機的電筒，摸索著前行。突然有人提醒：前面有兩個光點，可能是狼的眼睛。
山裡人什麼不認識，就是會識別狼，所以大家都警惕起來，也開始畏縮起來，我激勵大家說：「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一頭狼么，走，闖過去。」前面是一個巨大的石板，狼就坐在石板的上方巋然不動，彷彿沒有看到我們或者我們在它眼裡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不屑一顧或者------我也有些害怕了，俗話說得好，狼不咬人，但是，你若是招惹了它，它會攻擊你的，正在猶豫的時候，突然有人喊：「看，石板中間是什麼？好像是一件衣服。」大家一陣振奮，興奮的向前爬著。
我的手電筒立即朝著喊聲的方向照出，「我的天啊，那不是愛武嗎？我的愛武！」我歇斯底里的高呼，也顧不上什麼，瘋狂地爬上石板，我抱起愛武，她已經渾身無力，奄奄一息。我高聲的叫喚著愛武的名字，我竭力地搖晃著愛武，突然她微弱地喊了一聲「媽媽」。我用懸著的心這才往下來。
胡荽的本家從我的手中接過愛武，他說：「妹子，你歇一歇，我來抱孩子吧。」
我這才想起剛才的狼，回頭一望，狼已經無影無蹤。
我們回到基站的時候已經天亮了，胡荽紅腫著眼睛狼狽地推開基站的院子門的時候，聽到愛武回來的消息，當場昏倒了。
小光頭背著胡荽放在她的床上，然後給她餵了米湯，她才緩過神來。
小光頭能大家做好早飯，飽餐一頓，吃得特別的香甜。
胡荽帶帶領著大家要下山了，留下愛武給我。我說：「這裡已經不屬於我的家了，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所以請你還是將愛武帶回去。」
胡荽含著淚花說：「愛武，愛武離不開里，她夜裡做夢也是呼喚你的名字，叫喊著要媽媽。我做的飯沒有你做的好吃，我掃地不幹凈，我們母女倆在家裡只能默默相對，無話可說，我說什麼，她不理，我叫什麼，她不回，她的心在你這裡，她的魂魄在這山上。」
胡荽嚎啕大哭，一聲比一聲高亢響亮，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
小光頭被感染了，跑過去哄騙愛武說：「快跟你媽媽回去吧，你看她快哭暈了，你不能在這山上了，這裡沒有學校，你需要上學念書，你要懂事，你再不是一個小孩子了，你是一個大孩子，你應該勇敢些，幫助你媽媽分擔困難。」
「我要我的媽媽，我不要胡媽媽。」愛武響亮地回答，她一臉無懼的樣子，很平淡無奇，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我柔腸寸斷，我無力拒絕，但是我目前的現狀是上無片瓦，下無立椎之地，我自己都沒有著落，我能養得起她嗎？我抱起愛武對她說：「媽媽明天就要離開這裡，去看你爸爸，等我回來后，一定到胡媽媽家裡接你好嗎？」
愛武懂事地點了點頭。
愛武非常懂事地跟著胡荽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