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露濃孥音

天是湛藍澄澈的完美天幕，雲是書本中描述的美好祥雲，角色是一襲火紅颯爽風姿的晴采瀲灧，這裡是主城-競技場，重複的操作當然是抓捕再凌虐，有資格喊停的玩家沒有，但總不乏不識趣的人，武修佑恰好是其中一個。

晴采瀲灧微笑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想法完全瞭然，淡然繼續說道：「你如果羨慕他們，可以一起做伴同行，給關服前的時光添點色彩。」

她不關心武修佑為什麼會忽然出聲抗議，雖然他是原1-7區萬曆的高手之一，也是「眾志成城」宗族的重要成員。

競技場抓捕奴隸，誰都瞞不過，但也沒有想瞞誰。遊戲中的玩家太多，難免有各自的判斷和想法，然而這些在晴采瀲灧面前是沒有意義的，所謂的實力決定話語權，貿然干涉自己無法掌控的事情，豈不是很可笑？

武修佑極為惱怒，說道：「你太目中無人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比傳說中的更囂張霸道。」

以晴采瀲灧的身份地位，需要她客氣禮遇的人，放眼整個區服也已經不多了，即便是藍天一竹，也要看她的心情。

晴采瀲灧笑著應道：「正好閑來無事，晚上我們出海打一場，上次眾志和開心的海戰無果而終。」

說話的時候，她特別的隨意，特別像在閑聊家常，完全沒有一絲在意的模樣。

武修佑更加生氣，心想這比當初的雙腳飆車還要囂張。

這時候晴采瀲灧對他說道：「你去召集宗族的人，晚上我們海上見，我兩個主要的角色知道吧，我宗族的其他成員你們正好也熟悉一下。」

什麼是自信與底氣，這就是。

武修佑沉默片刻后說道：「難道還怕你不成。」

晴采瀲灧輕鬆地笑了笑。

***

在談話結束之後，晴采瀲灧把與武修佑的約戰在宗族頻道說了說，但略了些細節，也沒有說是由競技場抓捕奴隸引發的爭執，只說下西洋活動時兩族要廝殺於海上。

亞瑟王微笑說道：「我們穩勝的，可能會完勝。」

晴采瀲灧還未接話，李元霸繼續說道：「閑著沒事做，打打更健康。」

JH66不以為意，說道：「上天人家比歲月靜好的實力更強，海戰隨便打。」

晴采瀲灧直到現在還是有些興奮，夜色下的主城很是安靜，在青石的街道上行走，遠處燈火輝煌的重重宮闕隱約可見。

漸漸地，靜寂的各個頻道，忽然喧鬧起來，一則戰爭預報以比夜風更快的速度傳遍全區。

一個來自弱區的玩家，趕超大神，拿了山海關副本和PK的首名，在論壇里被事無巨細地關注討論，成為平台爭議最大的玩家。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段傳奇，她就是傳奇。

目光盡落在屏幕上的那個ID上，灼熱無比，彷彿要把網線都點燃。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一張張興奮的面龐，聲音此起彼伏。

打架了！

又有海戰看了！

上天人家對眾志成城。

……

見著這幕畫面，第一滴血有些吃驚，問道：「真的要開打了嗎？」

晴采瀲灧目光微動，多了些異樣的情緒，微笑著問道：「再不打沒機會了，要不要來幫忙啊？」

第一滴血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可以的，你給我個帳號，我換裝備過去打架。」

晴采瀲灧忽然覺得事情變得好玩起來。

第一滴血繼續說道：「除了眾志成城的小族，估計其他族就是旁觀。你們區的宗族就不清楚了。」

晴采瀲灧隱約記得好像聽過類似的論調。

不錯，當年「開心」對「過江梟雄」，「開心」對「眾志成城」，均是一對一的單獨廝殺，1-7區合併多次，派系複雜以致協調統一性較差。

但她這時候想的是別的事情。

如果海戰爆發，小月和尚一派人會不會參與？

當然會。

晴采瀲灧想了想，對第一滴血說道：「他們的優勢在於人數，但實力遠遜於我族，勝利的希望還是頗大的，只是勝多少的問題。」

離開遊戲，韓茜覺得有些疲倦，雖然近日已中止了任務與副本，只是組織國戰報名與閑聊，還是有些辛苦。

從激情四射回到靜靜獨處，她竟有些不適應，轉身望向漆黑的窗外，看著那些蕭瑟零落的庭樹，她也自沉默無言，在這款遊戲中享受了無盡的風光，但不知為何，解脫之情遠超過離情別緒。

歡欣還是失落，兩個詞語在腦海里不停縈迴，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惘然，恍惚間想著，從下個月開始，自己的人生似乎就要缺失一些，又要增添另外一些。

***

21時15分，泉州港口。

眺望去，只見白浪滔滔，船帆點點，那片幽藍與遠天銜接，細碎的月光在滿盈盈的海水中跳躍不定。

一道亮光忽然在海上閃起，彷彿雷電，又彷彿是一顆星辰的誕生。

蒼茫的海面拂起一陣清風，各色的船艦微微顫動起來，璀璨的光芒鱗片般向兩邊裂開。

伴著一陣劇烈的爆炸聲與強烈的撞擊聲，一隻藍色的海船不斷發生著變化，起火、撕裂、粉碎、飄散，不停地刷新存在方式。

上天人家的晴采瀲灧擊沉了眾志成城的1號船！

緊接著是第二隻船，再然後是第三隻船。

上天人家的長江之子擊沉了眾志成城的2號船！

上天人家的天天不來擊沉了眾志成城的3號船！

……

沒有過多長時間，整支艦隊便消逝於海上。

燦爛的火花從近海到遠海，一朵朵地綻放，明亮無比，彷彿剛從熔爐中迸射而出。

海風繼續在海上繚繞著。

又是一道道光芒亮起，伴著勁風，便開始席捲向另一支藍色艦隊。有的船隻瞬間燃燒，有的船隻連綴起火，不過數息時間，原本隨波起伏的點點藍帆又隱沒於驚濤駭浪中。

上天人家的亞瑟王擊沉了蘭亭集序的1號船！

上天人家的雙腳飆車擊沉了蘭亭集序的2號船！

……

海天之間的火光，燃燒著幽藍的海水、黯淡的月亮。漸漸地，整個天空都被燃燒得紅彤彤的。這是勝利的曙光，海天之間頓時光輝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