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希望失望

在一片鳥兒的嘰喳叫鬧聲中，相擁而卧的肖青和墨珂幾乎同時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彼此。經歷過這麼多，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心上人微笑的臉龐，是現如今兩個人覺得最幸福的事。尤其還能夠看到彼此還是鮮活的生命，兩個人都覺得這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彼此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劫後餘生的喜悅。

兩個人沒有起身亦是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對方，用手撫摸著對方的臉頰，細碎的頭髮和鬍鬚。然後是給對方的長長的緊緊的擁抱。愛在無聲中蔓延、瘋長。

「兵兒！」墨珂聲音沙啞。「你睡了一個多月，終於醒了！」

「一個多月？」

「我真慶幸你醒了！以後再也不許你這樣，不許你丟下我！兵兒，這一個多月，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他們都說你死了！到最後，連我都真的以為你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跳下來陪你。我真的不能忍受我的世界里沒有你。我真慶幸我跳下來了，這樣我就早幾分鐘看到你，看到你真的醒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

墨珂說的動情，肖青也被他深深的感動。可是她還是捕捉到了他話里的信息，沉醉在自己的思緒里。

「一個多月？你說我死了，我死了一個多月又活了？是不是發生了奇迹？是不是精靈世界恢復了？」

肖青自言自語。想到這裡肖青忽然之間兩眼放光，興奮異常。

「墨珂，我耗盡了我的血液，我死了一個多月都醒了，那鹿王它們——，它們是不是也已經恢復了？走，我們快走。」

肖青一骨碌爬起來。忽然，他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靈力涌動。那股靈力磅礴洶湧，比之自己最巔峰的時刻都有增無減。此刻她的精力充沛的自己都驚訝。墨珂也覺得自己功力精進的近乎翻倍。

肖青和墨珂兩個人都想要試一下，想要看看自己的功力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這樣也可以第一時間趕到白塔那裡。可沒想到剛一運行功法，周身就散發出與醒神鞭和紅墨一樣的光芒來。

兩個人只是輕輕一躍，本來想要快速躍上山洞頂，沒想到竟然直接躍到半空中去。速度之快，快到令兩個人自己都咋舌。

飛躍出來，在半空中，觸目所及的都是一片深綠，到處都是一片勃勃的生機！整個精靈世界比肖青第一次來這裡還要興盛。肖青看到這裡，心裡的喜悅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肖青在半空之中就望向了白塔的方向。白塔不再是孤零零的屹立在光禿禿的河岸邊。它幾乎已經隱沒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肖青已經能夠想見到自己去到白塔那裡，鹿王用慈祥溫潤的眼神望著自己。樹王枝繁葉茂的搖著樹冠。蒼昀一臉嚴肅的飛到樹王樹冠里，假裝傲嬌的不願意和自己多說一句話。

兩個人相擁著，在半空中就轉了方向，一束紅黑光芒，直接落在白塔旁邊。

這裡再不是一望無際的河岸，反而白塔旁邊枝繁葉茂。參天的大樹，幾乎長到白塔的塔尖。樹下是一人來高的灌木，灌木下邊是各種喜歡陰暗的苔蘚和低株樹種。

肖青按照記憶，一路往前走，直奔了鹿王所在的方位。植物這樣繁密，鹿王要如何從這裡出去。難道鹿王被困在了植株里？可是怎麼沒有一點聲息？難道鹿王已經走了？回了神潭？

肖青分開樹枝，滿懷希望的向前去，卻怔在了當場。

鹿王，依舊是一尊石像！還是原來的姿勢，微微低著頭，鹿角對著白塔，一副奮力的樣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鹿王——"

肖青口裡喊著，幾乎破了音。她跑過去，撫摸著鹿王石像那略低的頭，那冰冷的角。石頭的觸感令得肖青整個人如墜冰窖。

「怎麼會？怎麼可能？不可能？」

肖青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她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墨珂跟在她身後。他真替肖青難過，怎麼會這樣？他也想不通！老天啊，你為什麼要肖青再一次承受這樣撕心裂肺的痛！

「蒼昀，蒼昀，你醒醒啊！我都醒了，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蒼昀——"

肖青已經慌了。可是對於她的呼喚，蒼昀沒有一點反應。她再次向樹王跑去，墨珂跟在她身後。他知道，勸也沒有用。索性就是陪著她。遠遠的肖青就哭喊出來。

「樹王，樹王，說話啊！你告訴我怎麼回事？精靈世界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你們怎麼還是這樣？樹王——"

肖青哭喊著，可是沒有一點回應，樹林里莎莎的響，卻不是樹王的聲音。

肖青踉蹌著走過去，抱著樹榦，痛苦失聲。一瞬間肖青想到了。她迅速拿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按在樹王身上。不斷的運用精靈法則，不斷的催動內力。就希望奇迹能在她手下再一次呈現。

各種動物，從四面八方冒出頭來，看著蒼白的滿臉汗珠的肖青。看著鮮血順著她的手掌滴滴答答的滴落到地上。

鐵凝、薛碧漪還有鐵軍，牟喜還有丫丫，小青。大家都站在離肖青不遠的地方。看著肖青不斷流淌的汗水和血液。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肖青，起來吧！沒用的！」薛碧漪再也看不下去，手按在肖青的肩膀上。

肖青頹然的坐在樹王旁邊的地上。嚶嚶的哭泣起來。

「做了這麼多，還是不能換你們回來嗎？到底要怎麼做才好，怎麼做，你們才能夠回來？」

肖青的呼喊，揪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墨珂在後邊抱著肖青，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裡。他太知道這樣絕望又有了希望之後，失望的滋味。一個多月來，他每一天都在經歷。看著這樣的肖青，他只有心疼卻無能為力。

「兵兒，我們儘力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都能恢復，它們卻不行？為什麼精靈世界都能新生，它們卻不行？為什麼？為什麼？」

肖青癱在墨珂懷裡，一聲一聲的控訴，心都在滴血。一句句為什麼也像是針一樣，一針一針扎在墨珂的心裡，扎在每個人的心裡。

「兵兒，別這樣！別這樣！它們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兵兒！」

無數只鳥兒嘰嘰喳喳的在樹王頭頂盤旋飛舞。原先它們在山洞頂鳴叫的時候大家感覺是那樣喜悅，可是如今卻這樣悲傷。

鳥兒叫著，叫著，終於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大家抬起頭看著它們。它們竟然盤旋著排列整齊的飛到塔的另一面去了。肖青兀自還窩在墨珂懷裡哭泣。大家收回視線又悲傷的看著她們。

鳥兒兀自又飛回來，嘰嘰喳喳的叫著，還有一隻飛到丫丫的身前。叫了幾聲又飛走了。見丫丫兀自站著，竟然又飛回來。

「娘親，你看這隻鳥，它在幹什麼？它想要我們跟著它去嗎？」

丫丫的聲音，一如即往的清脆。肖青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的那一群鳥。鳥群啾唧的鳴叫著，一起向南方飛去。

「娘親，那是樹王爺爺山坡的方向！」

丫丫剛說完，就見動物們像是得到了什麼感召一樣，飛快的從旁邊的樹後面、草叢裡挪出身形來，步調一致的轉身，跟隨鳥群而去。

肖青也似乎得到了什麼啟示，不顧一切的騰空飛起。墨珂緊隨其後。又是兩道光芒，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小青早就捲起了丫丫，跟隨著鐵凝幾個人，追隨肖青而去。

「等等我啊！我還在後面，誰幫幫我啊！」

牟喜在後面急的不行。別人都有功力，唯獨他和丫丫沒有。可是丫丫有小青。自己這個毫無功底的凡人，若是分開這些荊棘，跑到樹王的山坡，豈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有沒有人等等我啊？」

牟喜儘管不甘心，可是還是得認清這個事實，小聲嘟噥著。邁開腿向前走去。這時候，旁邊的樹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隻公鹿，露出頭來。牟喜愉快的跑過去拍拍它的後背。公鹿乖順的低下了頭。

牟喜坐在公鹿背上往前走，心裡很滿足，畢竟還是有人，不，是有動物，想到了他。這樣至少比走過去快一點。可是前邊是什麼？是小青！旁邊是夜玉江他們？牟喜整個人好像都飄起來。愉悅、滿足瞬間填滿了他整個心房。

「牟喜叔叔，快點，我們要趕不上了！」

「哎，我來了！」

後面的人一片溫情。肖青和墨珂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們兩個人化作兩道光影在林間樹梢一閃而過。還沒到山坡之間的山谷，肖青和墨珂就趕上了鳥群。鳥群看到肖青他們，興奮的嘰嘰喳喳叫著。肖青兩個人卻已經超了過去，站到了樹王山腳下的樹梢上。

樹王的山坡上樹木倒是不那麼茂盛，都是比較低矮的樹種。儘管如此，也比之前茂盛很多。以前樹王山坡上是一片草坪。樹王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如今，肖青想著，若是樹王還在，它一定還是傲視群雄的存在。

肖青墨珂並不停留，一心趕奔樹王那裡。近了，更近了。

可是肖青依舊還是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