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是時候拿回皇位了

第378章 是時候拿回皇位了

「不想不想不想!」

被鍾遲遲釘在柱子上裝死的黑衣蒙面人立即響應道,每一個字都回答得擲地有聲,充滿了求生欲。

回話的同時,他終於有了動作。

他利索地將軟劍從柱子上拔了下來,輕快地跳過一具屍體,雙手捧著軟劍,殷勤地向鍾遲遲獻上:「鍾娘子,您的劍!」

鍾遲遲因著小腹再次痙攣而動作一滯,軟劍被李長夜接了過去,他順勢揮臂削向一旁,劍光鋒利,頓時逼退一人。

奈何拍開一名殺手,轉頭看鐘遲遲,目光閃了閃,語氣關切地問:「娘子受傷了?」

鍾遲遲冷笑一聲,道:「殺你綽綽有餘!」

奈何嘖嘖搖頭:「你這小娘子怎麼總喊打喊殺的,小心把男人嚇跑——」

話沒說完,幽碧色的劍光在他面前一閃,奈何忙退了一步。

軟劍不好使,這位皇帝陛下一看就是不會用的,偏偏這劍又是神兵,很容易誤傷啊!

「嚇跑?」皇帝陛下嗤笑一聲,「你見過這麼沒種的男人?」

奈何連連搖頭,忽然又「嘿嘿」一笑:「只見過色膽包天的男人……」

李長夜剛笑了笑,便聽見鍾遲遲虛弱的呻吟。

他眉心一蹙,將軟劍丟給奈何,打橫抱起鍾遲遲——

「開路,下樓!」

眼看功虧一簣,剩下的殺手開始作困獸斗。

奈何殺人還行,護衛就遜了好幾籌,即便手握寶劍,可他也不擅長軟劍,左支右絀很是艱險。

最後還是歐陽徐及時趕到,接應他們出了小樓。

「鍾娘子怎麼了?」歐陽徐緊張問道。

上回在扶州,她雖然也是被皇帝陛下抱著不出力,可那時畢竟是睡著的——裝睡也是睡;

但這次,她明顯醒著,身子蜷成一團,氣息虛弱,看起來極不尋常。

難道是受了重傷?

李長夜的臉色比歐陽徐更難看。

歐陽徐還只看個表面,他抱著鍾遲遲,手心已經摸到了一大片濡濕的衣衫,心亂如麻到無法仔細思考。

「快!找大夫!」李長夜沖前來救駕的一干人等丟下這麼一句,抱著鍾遲遲向最近的院落跑去。

……

直到鍾遲遲換洗乾淨了躺回床上,李長夜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揮退了臨時找來伺候她的婢女,走到床前,緩緩蹲下。

她趴在床邊,神色懨懨,眉宇間孱弱慵懶,我見猶憐,在他撫上她的臉時,一記輕輕抬眸,嬌滴滴、軟綿綿,眸光如訴,似在祈求他的愛憐。

呼吸陡然一窒,李長夜激動地捧住她的臉,低頭抵著她的額,低聲道:「遲兒,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鍾遲遲「噗嗤」笑道:「不過是來葵水罷了,陛下怎麼表現得跟我有孕了似的?」話雖如此,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也有些啞了。

不過是每個女子都會經歷的最平凡不過的一件事,皇帝陛下高興得要哭似的。

更可笑的是,她自己也有點想哭……

李長夜深吸一口氣,跪坐在地上,上身微傾,伏在床頭,將她輕輕摟在懷裡,柔聲道:「你養好了身子,可不就跟有孕差不遠了,我這是提前高興!」

「我還沒養好呢!」鍾遲遲嬌嬌道,「我這樣痛著,就是寒症還沒好,還得繼續調養!」

「是!是!我們不急,先養兩年——」李長夜說到這裡,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她現在這樣,還是不宜有孕的……她的身子這樣金貴,避子湯他也不捨得教她喝,難道竟然要——

「先調養著,不急……」李長夜改口道。

鍾遲遲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扭了扭身子,嬌嬌道:「還是疼……」

「讓人再煮一碗——」

「要陛下揉揉!」

「好好好……」

「李長夜……」她軟軟地喚了一聲,小手悄悄環住他的腰身,將自己深深依入他懷裡。

李長夜如何聽不出她這一聲輕喚的濃情蜜意,忍不住彎起唇角,低柔地應了一聲。

她安靜了一會兒,仍是軟軟地說話:「我想生個小公主……」

這話說完,她敏銳地感覺到李長夜的身體有一瞬間極其細微的凝滯,隨後,他若有所思地反問:「你想生個小公主?」

鍾遲遲倏然睜眼,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不喜歡小公主?」

他笑了起來,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好幾下,笑眸彎彎地說:「當然喜歡!遲兒所願就是朕心所向!」

鍾遲遲還是覺得不滿意:「所以你只是因為我喜歡才喜歡,只是遷就我,不是自己真心喜歡?」

李長夜僵了一僵。

這麼複雜的問題,他還是第一次遭遇。

不過這難不倒機智的皇帝陛下:「話不是這麼說的,是因為遲兒喜歡了,朕才會真心喜歡,這世上萬物,再珍貴再稀奇,若不能得遲兒歡心,在朕眼裡便一文不值!」

鍾遲遲睨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剛剛說錯了?」

李長夜:……

鍾遲遲睨著他、睨著他,突然,捧腹大笑。

李長夜愣了愣,失笑搖頭:「淘氣……」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鍾遲遲卻還不依,一邊笑一邊揪著他的衣襟繼續問道:「你剛剛猶豫什麼?是不是不喜歡公主,想要小皇子?」

李長夜笑道:「不是猶豫,只是在想,等你身子輕快了,我們去荊州找崔離!」

鍾遲遲眨了眨眼:「找崔離做什麼?」

不是在談生孩子嗎?他們生孩子跟崔離有什麼關係?

李長夜被她的眼神弄得啼笑皆非,捏了捏她的臉,道:「找崔離,集羽林,回長安——」

他彎著雙眸,吻了吻她的額。

「遲兒想生個小公主,公主當然要有個皇帝爹——」

「是時候把皇位拿回來了!」

……

澧州刺史府內,四處燈起輝煌,聲響動靜卻一點一點被壓了下來。

等到波瀾不動時,內內外外,隨處可見軍服肅穆,寒刃如霜。

收到最後一處報信后,劉戰點了點頭,朝那處圍了最多兵力的庭院走去。

走到門口停了一下,目光一掃,落在院中垂手低頭而立的男子身上。

劉戰走上前,低聲喚道:「杜長史。」

男子「嗯」了一聲,問道:「如何?」

劉戰道:「刺史府的人都收押了。」

男子仍舊只是「嗯」了一聲。

劉戰忍不住朝屋內探了一眼,問道:「陛下有何指示?」

杜長史搖了搖頭。

劉戰不禁有些焦躁。

他是澧州別將,澧州府軍的二把手,帶著澧州軍來圍刺史府之前,他把他的長官、澧州都尉伍典給綁了。

和他一樣,杜長史也是刺史的副手,今天這一遭,他們兩人都背叛了自己的長官。

背叛長官不要緊,只要裡頭那位能回到大明宮,一切就是值得的。

可就在他們在外面玩命的時候,卻聽說那位抱了個美貌的小娘子進了屋,就沒再出來過。

他還特意逮著進出伺候的婢女問了問,答案卻讓人目瞪口呆。

「這小娘子也太嬌氣了吧?」劉戰忍不住帶出了點抱怨,「也不看看什麼時候,還纏著陛下……女人就是麻煩!」

杜長史驀然轉頭,直盯著他看。

那雙眼睛黑幽幽的,看得劉戰渾身發毛,正要開口相問,杜長史突然勾了勾唇,道:「劉別將,保重吶……」

劉戰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正要追問,突然,一道身影從旁無聲無息越過,嚇得他往邊上跳了一大步。

那人停下腳步,轉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劉戰認得,正是先前奉旨傳信的一個江湖人,名叫歐陽徐。

歐陽徐的那個微微一笑,也如同杜長史一樣,別有深意,看得劉戰心裡也開始發毛了。

歐陽徐笑過之後,就把臉轉了回去,對著屋門,朗聲道:「陛下,藥材已經找到!」沒有刻意抬高聲音,只是如同尋常面對面說話一樣。

劉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樣裡面能聽見嗎?

剛這麼一想,屋裡便有了迴音:「先收著吧,暫時用不上了。」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劉戰頓時呆住了。

那是怎樣一種聲音,他形容不出來,只知道那聲音一入耳,便從他心口泛出一股酥酥痒痒的感覺,倏忽間漫至四肢百骸。

劉戰正覺得一顆心都酥軟掉的時候,裡頭那女子忽地輕笑了兩聲,震得他心頭猛然一跳,旋即,又被她下一句話凍停了——

「讓外頭兩個先退下吧!我還沒纏夠陛下呢!」

說完這句,就連李長夜也聽到了院子里的「噗通」一聲,似乎是有人仆倒了。

低頭看懷裡的女人樂得咯咯直笑,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淘氣!」

她笑嘻嘻糾正:「是嬌氣!」

李長夜連聲道「是」,問道:「你那個葯不用吃了?」

歐陽徐說的藥材就是菟絲子,原本是鍾遲遲一天也停不得的葯,她現在卻自己喊停了。

「那個藥方活血呢!過完這幾日才能繼續吃——」鍾遲遲趴在他胸口抬起頭,「你還沒說完呢!什麼叫把皇位拿回來?你弄丟了?」

「也不能叫弄丟了——」李長夜仰面躺著,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摟著她的雙肩,輕輕拍了拍,「當初……」

只說了兩個字,又沒了聲音。

他眼眸半闔,沉吟著輕撫她的秀髮。

「朕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你……」緋紅薄唇微微勾著,語氣卻有些嘆息,「朕猜測著你是被楊月眠帶走了,猜測著你在庸山,全都只是猜測而已;即便猜對了,可庸山三千峰,朕也不知你藏在何處,只能一座一座地找,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朕總得找到你……」

鍾遲遲聽得鼻子一酸,將臉低了下去,貼在他心口。

他笑了一聲,似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繼續說道:「朕這一離開,歸期不定,皇位總不能一直空懸著,索性留了一道詔書給於相,倘若朕半年未歸,便禪位給皇叔荊王!」

鍾遲遲沉默片刻,突然在他胸口狠狠一撓,質問道:「你不是說江山和美人你都要嗎?」

她真的用力撓起來還是挺疼的,李長夜悄悄齜了齜牙,握住她的手反問道:「我說過嗎?」

鍾遲遲看著他的手,微微發怔。

皇帝陛下的手養尊處優,掌心因習武留下的繭也被養護得只剩薄薄一層,手指修長勻稱,十分漂亮,掌心也不厚,顯得精緻而文氣。

此刻,他的手指彎曲成極其溫柔的姿態,恰恰好將她的手完完整整的攏在掌心。

看起來美麗動人。

鍾遲遲痴痴地看著,另一隻手不自覺地用手指輕點攀爬上他的手背,低聲道:「你說過,你說李長暮愛美人勝過江山,難成大事,你說你兩個都要……」

她當時並未覺得他的回答有什麼不妥,她和他一樣,覺得沒有必要抉擇。

但是,他真的作了選擇。

李長夜笑了一聲,突然身子一動,將她壓在身下,吻了吻她的眼睛,道:「朕想要時,兩個、三個、千百個,都要得起;不想要時,皇位、江山、天下,朕也丟得起——」

手背愛憐地蹭了蹭她的臉,彎眸笑道:「這世上,只有遲兒是朕丟不得的寶貝,把遲兒找回來了,其他都好說,皇位再回去奪就是了!」

鍾遲遲眨了眨眼,眼裡還是一片水潤晶瑩,小聲道:「現在還沒半年。」

他三月離京,現在才七月。

李長夜微微一笑,道:「有人等不及了。」

「這次你在長安有布置嗎?」鍾遲遲有些緊張。

李長夜笑道:「那道詔書就是布置,朕原沒打算回去,就算京里有人心存不軌,只要半年後禪位詔書頒布,就不會再盯著朕了。」

鍾遲遲睨著他道:「沒打算?那剛剛的援軍是怎麼回事?」

剛剛出小樓的時候她看清楚了,來救駕的都是正規軍隊,澧州境內的正規軍隊就只有澧州府軍了。

李長夜笑道:「澧州的刺史和都尉都是盼著朕回不去的,碰巧刺史府的長史是個明白人——」微頓,含笑看向鍾遲遲,「說起來,這個長史你也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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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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