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不叫胃,我叫楚雨蕁
團團以為老師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小羽說你昨天去相親,和別人好了!」
她確實去相親了沒錯,但是小燕羽怎麼知道的?!
「老師!白雪公主就應該和白馬王子在一起啊!」
一弦回過神,看著團團滿臉都寫著沮喪,突然有些開心,連小孩子都覺得她和宋老師般配誒!
秉著為人師表的原則,她強壓著上揚的語調解釋著:「老師沒去相親,但是對宋老師也沒什麼想法,小孩子不要——」
正要摸摸他的頭,團團卻揮手朝她身後喊:「宋老師!下午好!」
一弦伸出的手僵住,她剛剛說了什麼?
她說對宋老師沒想法?!
她有啊!!!
宋辭朝團團點點頭,走上前問他中午表現的怎麼樣。
一弦偏頭朝他看去。
神色如常,依舊渾身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質。
果然,他不在意的,根本不在意她說了什麼,也不在意她今天為什麼沒有和他說早安。
他……也不想和她在一起吧。
雖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是一弦還是想解釋。
「宋——」
她剛張開嘴,宋辭就牽著團團進教室了。
一弦獃獃地看著他筆直的背影發愣。
見宋老師站在講台上,溫和的看著小朋友們,一弦有些泄氣,轉身離開了。
站上講台的宋辭,聽著下面小朋友的嘰嘰喳喳,餘光卻注意著教室門口的身影。
看著她離開,宋辭不知道自己情緒里多出來的那一絲異樣是什麼感受。
說生氣,談不上。說難過,那更無從談起。
辦公室的老師偶爾會偷偷揶揄他,因為李一弦平時對著人永遠一副笑眯眯的從容樣子,只有在和他說話時才有些臉紅慌亂。
宋辭對這些話題的態度永遠都是置之不理,畢竟看著他臉紅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他盡量和李一弦保持著距離。
如果聽到李一弦對他有什麼想法應該才更尷尬,他又不喜歡她,可是他現在有些……嗯……一言難盡。
一弦行屍走肉一樣的晃到辦公室坐下,張菲菲神采奕奕的滑著椅子湊到她跟前。
「喂!你的靈魂呢?出什麼事了?」
「世界無法填滿靈魂的空虛,唯有神能。」
張菲菲滿臉問號:「你中午都經歷了什麼?」
一弦搖搖頭,無精打採的批改起作業。
她不想和渾身都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人說話。
下午上課時,一弦有些心不在焉。
快放學時,宋老師請假早退了。
一弦正在猶豫要不要發信息詢問一下,表達友好的同事之情,又怕自作多情。
卻看見一班班長滿臉淚水的出現在了門口。
找了一圈沒看見宋老師,班長衝進來拉著一弦就往外跑:「老師你快去看看吧!班級里打起來了!」
嗯?這種情況,副班主任出面比較好吧?為什麼拉上她?
一弦仔細思考了下,副班主任是數學老師,一個光頭的嚴肅中年男子,有時候一拉下臉,她都害怕,別說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
跑到班級,教室里一團亂,中間圍著許多人,看見老師來了都悄悄散開。
唯有地上纏在一起的三人。
團團,孫燕羽,還有一個稍微壯實一點兒的孩子——錢多多。
一弦分開三人帶到走廊,了解了戰爭起因以後,她有些哭笑不得。
矛盾的起源是團團和錢多多爭論一天三頓飯還是兩頓飯,兩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於是拉來孫燕羽做外援。
孫燕羽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同意了兩頓飯的觀點,錢多多性子有些急,就推了一下孫燕羽,覺得他和團團關係好就作偽證。
可是他力氣又大,一下就給孫燕羽推了個跟頭。
團團看著小夥伴摔倒有些著急,為了報仇就還給錢多多一下,沒想到對方紋絲不動,自己卻反跌個屁股蹲,他覺得沒面子就……急哭了。
錢多多看著哭唧唧的團團,認為他像個小姑娘,有些沒意思,打算讓讓他,敷衍的說那就兩頓飯算了。
團團為了維護自己男子漢的尊嚴,覺得真理不應該這樣簡單的被得到,硬是拉著錢多多爭辯個高低。
孫燕羽覺得應該制止住他們,就上前想要分開二人。
不知道誰摔倒了,三個小朋友都以為是對方先動了手,就真的動起了手……
一弦把他們帶回辦公室,簡單的對副班主任陳述了下事情經過。
從來都是嚴肅而又正直的數學老師……笑了……
放學后,一弦回到家剛卸完妝就收到楊陽和林楊約她吃海底撈的簡訊。
一弦看看錶,才四點?也是,他倆吃飯一向沒有正點。
素麵朝天的趕到時,兩人已經開始吃上了。
一弦向來吃飯晚,現在還不太餓,就去小料台拿點水果吃。
不小心把哈密瓜掉進了蒜蓉碟里,她連忙把沾了蒜的哈密瓜撈回來。
路過的服務員看到,貼心的詢問:「您好,請問剩下這幾片也要幫您沾滿蒜嗎?」
……
「不用了謝謝……」一弦正覺得尷尬,想轉身離開,卻看到宋老師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在另一旁調料碗。
此時兩人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一弦更尷尬了……
她心裡在流淚,卻面不改色的和宋辭打了招呼,又禮貌的朝他身旁的女子點點頭,原路返回。
一路的服務員都在對一弦說「你好」,她一路點頭,一路微笑,回了一路的「你好」,彷彿是端著哈密瓜走在紅毯上。
宋知憶看著一弦離去的背影,戲謔的說:「呦!堂哥!你還認識這麼有意思的姑娘呢?」
「同事。」
「這姑娘一看就對你有意思啊!你這眼光究竟是有多高啊?」
宋辭轉換了話題問她,「你回國怎麼不先回家?」
「我媽讓我不領對象就別回家。」
一提這事宋知憶就生氣,她明明和李一柱約好了一起回國。
可是他卻偷偷比她晚訂了一天的航班!
不就是不想和她一起走嗎?她還不稀罕呢!
一弦回到座位上,被楊陽補刀:「你吃哈密瓜還蘸蒜啊?」
她心態立馬崩了:「男神和美女有說有笑,而我手裡舉著蘸滿了蒜的哈密瓜?!果然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啊!」
看著宋辭和女伴朝這個方向走來,一弦趕緊挺直脊背,抽了張紙優雅的擦著手上的哈密瓜汁,在兩人經過她身邊時,微笑的點頭示意。
兩人走過後,一弦放鬆肩膀,張了張嘴。
察覺到她要說話,楊陽立馬清咳了聲。
一弦對她的提醒恍若未聞,專心地低著頭擺弄盤子里的哈密瓜片,頹廢的問:「你們知道人生的四大悲劇是什麼嗎?」
沒等兩人說話,她嘆口氣回答自己:「花枝招展沒有局,邋裡邋遢遇前任,喬裝打扮無人約,素麵朝天遇情敵。」
楊陽看著在一弦身後落座的一對男女,恨不得站起身捂住她的嘴。
李一弦接著刺刺不休,「而我,不修邊幅的拿著帶蒜的哈密瓜,在男神和他的女伴面前——」
聲音里飽含了懊惱。
楊陽怕一弦再說出什麼丟面兒的話,趕緊打斷她,「弦兒啊,你胃不好,吃飯的時候別說話,容易胃脹氣。」
一弦完全沒發覺她話語里的提示,再次喪氣的嘆了口氣道:「如果我的胃會說話,它肯定會告訴你,『第一,我不叫胃,我叫楚雨蕁。』」
完全沒救了。
林楊卯足了勁的擠眉弄眼,隱形眼鏡卻不小心擠掉了。
服務員連忙過來幫著他們一起找,沒帶護理液,附近也買不到,服務員四處呼叫同事問有沒有。
林楊拿起杯子想喝口果汁,服務員立馬按住他的手,緊張兮兮的說:「先生,這個恐怕不可以吧?」
……
服務員送來護理液后,叮囑三人慢慢享用。
一弦看著服務員離開的背影,有些感慨,「服務也太到位了吧,」緊接著又說:「如果現在外面打起來,我去門口看熱鬧,他們會不會給我搬個小板凳,端盤小點心,然後跟我說『我們已經派人去了解事情的經過了』,讓我稍等片刻?」
楊陽不忍心看她犯傻下去,假意咳嗽了兩聲,「咳咳,一弦吶,我感冒了。」
意思是:快關心我!在你男神面前露出你細心溫柔的一面!
沒想到一弦眨眨眼,冷酷無情的說:「咱倆都這麼熟了,還用我關心你嗎?」
握緊了手裡的筷子,楊陽憤恨的腹誹,活該!活該她追不到男神!
……
背對著李一弦的宋辭神色古怪,這姑娘到底是個什麼腦迴路?
而他對面的宋知憶早已經笑的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