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帆陷困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印在鐵藝的床頭。唐夕夢睜開睡眼惺忪的眼，柔和的晨光讓人那麼愜意，好久都沒有體驗過陽光中蘇醒的感覺了。

她從來都不用鬧鐘，早已形成了生物鐘，六點必定準時起床。看看床頭的時鐘，竟然已經7點多了。

想起昨晚，因為他在，她被太多的問題困擾，所以輾轉反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著。可人人都說睡前想得太多，睡著便會被夢困擾。可是向來被夢纏繞的她，昨晚反而一夜無夢。

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被陽光照得微黃的頭髮散亂的搭在額前。晃了一會神，才想起家裡有客人，得去準備早餐。

快速的洗漱完，換好衣服，收拾妥當，便小心翼翼的拉開了房門。

她輕輕的挪動著腳步，側頭看向客房，門還是關著的，便舒了口氣，還好，還沒起。

平常她的早餐很簡單，土司夾煎蛋，一杯水果燕麥。雖不知道他是否習慣，家裡也沒有其它了，於是便做了兩份。

剛把早餐擺在餐桌，便聽到開門聲，以及一聲精氣十足的「早！」

唐夕夢連忙回頭也應了聲：「早。」

他已經換回了西裝，一臉的乾淨利落。

他直接坐下，看著餐桌前的玻璃杯，是她為他準備的溫水。他眼含笑意，喝了一口便問道：

「昨晚睡得好嗎？」

唐夕夢剛坐下，一愣，覺得這句話不是應該她來問的嗎？於是乾笑了一聲，回答道：

「挺好的。」

「那就好，謝謝你的早餐。」他彷彿在笑，唐夕夢有種錯覺。是的，他在笑，心裡早就笑開了花。

「家裡沒有其它東西，希望合你胃口。」在他面前總有一种放不開的感覺。

於雨森毫不客氣的邊吃邊看著她說道：「很好吃，這應該就是早餐標配。」

唐夕夢拘謹的笑了笑，也跟著吃了起來。

「今天我送你上班，不算你早到。」於雨森吃完，稜角分明的臉閃過一絲壞笑。

她心想，人家都住自己家來了，總不能拒絕一同去公司，便應了聲「好」

收拾完東西，於雨森便拉著行李箱和她出了門，看著他拖著行李箱，唐夕夢這才鬆了一口氣，今天總算沒有借口來她家住了。

他的車停在樓下，是從機場直接開過來的。趁他放行李箱，唐夕夢連忙爬到後排坐下。於雨森回頭一看，人家都已經坐上車了，都不需要他紳士的打開副駕駛的門了，便只好也上了車。

兩人一路無話，他時不時從後視鏡看向後排的她，她卻一直盯著窗外不曾回頭。可即使這樣，安安靜靜的相處著，也是一種難得的美好。

兩人一同進到公司，前台小姐詫異的臉一秒就切換成標準的接待笑容：

「於總早，唐總早！」

「早！」兩人都點了點頭，便往裡面走去。

難得看兩人一起來上班，已經早到的員工也都是詫異過後便是意味深長的笑。因為大家都知道唐總是不能早到的，除非於總接送。

各自回到辦公室，便開始了工作。於雨森拿起桌上的電話，簡短的吩咐：

「叫陳經理來一趟，帶上顧一帆的資料。」

不到五分鐘，敲門聲便響起，說了聲請進，便見陳經理一臉的忐忑走了進來，他的手上拿著一個文件袋，關節處有些泛白，是因為緊張而鉗緊了手。

「顧一帆這個人怎麼樣？」於雨森掃了他一眼便直接問道。

陳經理努力調節好呼吸，把文件袋的資料拿出來擺放在於雨森的辦公桌上，便說道：

「顧一帆為人沉穩，內斂。對待工作一絲不苟，兢兢業業。只是出道十年來，因為公司分配的資源少，所以一直都不火。去年因為拍了一部網劇，今年才開始爆紅。不過他紅了以後，並沒有迷失自我，依然保持著原有的低調謙虛，認真的拍著劇。」

於雨森一邊翻看著資料，一邊似隨意的說道：

「那為什麼沒有選他。」

陳經理呆立當場，感覺暴風雨就要來臨，冷汗也開始往外冒，喉結上下滾動著，終於艱難的發出聲：

「因為……他爆紅后，與他所屬的經紀公司鬧出矛盾。現在他們的合同將要到期，可是公司卻想利用這最後機會好好掙一筆，所以兩者間矛盾重重。」

於雨森快速的翻看著資料，繼續問著：

「什麼矛盾？」

「顧一帆在他們公司，一直都沒有享受過好的資源，走到今天完全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的累積和磨鍊而來的。

聽說去年拍的網劇，也是因為他們公司其他藝人不要的劇本才扔給他的。可是他精湛的演技卻演活了原著中的人物，於是一下子爆紅起來。

公司自知虧欠他，知道不可能有機會續簽，所以便在這最後階段過度消耗他的熱度，給他接了許多沒質量的廣告。可是這並不是顧一帆的本意，所以便有了矛盾。」

資料看到越后，於雨森的眉頭便越蹙越緊。資料很完美，正是他所想要找的人：沉穩，內斂，善良，這些年所做的公益事業從來都沒有斷過。

可惜這麼一塊寶玉卻落到了泥坑裡。

見於雨森的眉頭越皺越深，陳經理的心也越來越沉，他不敢再說話，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拳頭死死的拽著。

終於他抬起來，看了一眼僵直的陳經理，便把資料收拾好，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這不是你的錯，任何人都不會想趟這渾水。」

陳經理如蒙大赦，身體忍不住一激靈，手也放鬆下來。

「他們合同什麼時候到期。」

「近半年時間。」

於雨森想了想，覺得有些難取捨。人確實是最完美的人，可是這人後面的牛鬼蛇神，他沒這個精力去應付。等他合同解約，時間太長，公司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安排，不能為了他停滯。

「最近他情況如何？」

陳經理心裡的石頭已落下，知道於總這話里的意思，心裡也安定許多。還好昨天為了將功補過，所以一直都在打探顧一帆的消息，今天真的就派上了用場。

「最近矛盾升級了，大有一拍兩散的趨勢。

就是因為公司接的其中一個廣告。聽說這個廣告的產品本來很出名，可是前段時間被網友查出有虛假宣傳的嫌疑，誇大了產品的功效，於是被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可是這家公司實力很大，硬是擺平了，所有的熱搜也都撤了，可是銷量卻還是大幅度下滑。

這不才過幾個月，為了能重振旗鼓，他們便看上了顧一帆，出了大價錢讓他代言，而他公司也真的接了。可顧一帆不肯接，所以現在就僵在了這裡。」

「一拍兩散，對誰都沒有好處。」於雨森像是自言自語，身體靠在椅背上。彎曲著手肘擱在扶手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額頭。

他明白要是顧一帆真的硬氣與公司決裂，他的人設便會在一夜之間崩塌。觀眾不會管你有多少的苦衷，只會覺得你是飛黃騰達以後過河拆橋，只會落得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