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沈家九小姐
可面前的一幕，讓她整個人都呆在原地，不可置信。
若說沈九跪在地上的模樣讓她震驚，那麼沈家主也不受控淌下的淚水，就讓她徹底失聲了。
再看看其他人，臉上都是一幅理應如此的神情。
沈九死死地捏緊雙手，跪在地上泣不成聲，除卻最開始說的一句話外，她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事情太多，誰能夠想到，當初只是為了讓她躲避一場禍亂，沒曾想來了更大的麻煩。
結界中的三年加上四國的一年，對她來講並不是很久，可對其他人來講不一樣，外面的世界，生生過去了五十多年。
這五十多年的時間裡，父親和哥哥們是怎麼度過的？還有母親，她失去兒子和女兒是不是日日以淚洗面。
光是想到這些，沈九便覺得胸口處如針扎般，密密麻麻疼得她喘不過氣來。
沈家主看著跪在他跟前的少女，儘管與他的女兒有很大的差距，可依舊在見到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
這世上，除了沈九以外，沒有人能夠再有那樣的神情了。
眼眶發紅，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沈家主也算是百歲高齡，兩鬢斑白，眉間儘是滄桑，與當年那意氣風發之人截然不同，歲月依舊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好......」沈家主哽咽著伸手拍拍沈九的肩膀，使勁的，像是要確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一般，「好！回來就好！」
諸多話語，最終都只能夠化作這一句。
跪在地上的沈九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聲音沙啞的說：「爹，小九以後哪兒也不走了。」
曾經不懂事的時候，巴不得四處遊盪，而今才明白，能夠留在家人身邊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和沈家主說了片刻后，沈九才又將目光放在沈珩身上，這位與她年紀相差最小的兄長，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一起闖禍，一起受罰的，若說其他的兄長都像是大人般照顧她，那沈珩便是唯一一個，能夠與她想到同一處，他們之間，好像根本就不需要多餘的話，就能夠明白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譬如現在。
「哥哥，我回來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那麼些年來，他們最想聽到的。
沈家，從來都是人丁興旺的，可這世道太過殘酷，奪走了太多。如今僅僅只是一句「我回來了」便勝卻無數。
原本紅了眼眶的沈珩只覺得鼻尖更加酸澀，對上沈九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瞳，牽扯出一抹笑容，說了與沈家主一模一樣的話，這倒是讓濃烈的傷感氛圍消失了不少。
一直站在旁邊的南言卿，左右看看，最後決定保持沉默，畢竟大家都是這麼的激動，她要是開口說幾句，怕是會打破這樣的氣氛，只不過，盯著沈九的目光倒是有些炙熱，看不出來啊，這就是傳說中沈家的九小姐，和聽說的不大一樣啊。
她因為南中天的事情，對水淵域很是喜歡，本就對沈家的九小姐分外尊敬，後來被沈鈺救了以後，對她便多了些好奇。
許是從小到大沒有被人重視過，她無法理解，一個人究竟能夠好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夠讓那麼多的人都喜歡，水淵域誰人提起沈九，那都是豎大拇指。
雖然現在這個沈九，她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怎麼也不能將這個人與傳聞中的人聯繫起來啊。
莫不是認錯了？
南言卿腦子裡閃過這樣的想法后瞬間又被打破了，面前的沈家主和沈珩兩個人那激動的模樣，以及帝塵的態度，完全就在明晃晃的告訴大家，此沈九就是那個沈九嘛。
怪不得，在書門的時候，沈鈺會對沈九照顧些許，想必也是察覺出來了什麼吧。
大伙兒從院子里走到大堂內，沈九和沈家主將各自所知道的都說了一遍后，才發現中間有不對勁。
當初因為軒轅族的勢力遍布十方神域，沈九作為沈家唯一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和他們一樣受到威脅的，更何況，軒轅族的公子一直都想要娶沈九為妻，若那軒轅公子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也就罷了，偏偏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
單是沈九的八位哥哥都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更不用說沈家主和沈母了。
是以，在禍亂開始前，沈家主便已經想好了要將沈九帶入禁地，雖然危險了些，但只要有木之氣，就是可以一切避開的。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設想完好，沈家的人也都知道，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沈九的哥哥們還守著沈家，不讓人知道沈家發生的事情。
可向來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將將把沈九送進禁地，便出事了。
「所以我才剛剛入禁地，就已經死了？」
沈九有些詫異的開口，雖然她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會有很多詭異的事情發生，比如為什麼她死了，魂魄卻一直待在禁地，又比如，她的靈魂為什麼可以進入長臨九的身體。這些都是沒有答案的，卻又像是一條線，在提醒著她什麼。
「嗯。」沈家主點頭，有些悲慟的說：「小九兒，是爹沒用，生生看著你喪命在眼前，卻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坐在沈九對面的沈珩也慚愧的開口：「當時便是我與二哥在禁地外的院子里守著，卻什麼也沒能發現，連人是怎麼進去的也不清楚，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在找當初殺你的兇手，最後......」
「最後什麼？」
「最後發現，你出事那日，霓笙在禁地外。」
沈家人最清楚，沈九對霓笙來說有多重要，所以都不願意相信是霓笙害了沈九，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除卻霓笙，他們再也沒有能夠找到其他人的蹤跡。
旁的事情還可以馬虎，唯獨涉及沈九，他們不得不細緻。
如今要告訴沈九這樣的事情，怕是她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畢竟她將霓笙看做是親人般，被最親近的人殺害，可不是誰都能夠走出來的。
很顯然，沈珩是低估了沈九對霓笙的信任，也低估了霓笙在沈九心中的地位。
「爹爹，哥哥，不會是霓笙。」沈九篤定的開口，因為方才哭得狠了些，所以聲音還有些沙啞，卻並不妨礙在場的人聽清她的話，像是怕他們不相信般，沈九又開口認真的說：「這世上，霓笙是絕對不會害我的，中間肯定有誤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
「哥哥！」沈九打斷沈珩的話，唇角含笑道：「若是你的話，你會害我嗎？」
沈珩立馬搖頭，「不會。」
「所以，霓笙也不會。」
她太了解霓笙了，也太清楚霓笙的性子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霓笙脖子上來威脅殺她，霓笙也絕絕對會選擇拚死反抗，而非傷害她。
那可是和她一同長大的人。
沈珩卻完全不相信沈九所說的，他這些年見到過太多的人情冷暖，霓笙頂多是當初收到過沈九的一點幫助，但就憑著那麼一絲的相助，能夠讓沈九這般相信她，是完全不可能的。
看出來沈珩依舊是懷疑霓笙，沈九想了想，認真的開口：「爹，哥哥，霓笙她......她不一樣，這世上誰都會傷害我，她不會，即便是她去了禁地，那也絕對是因為見我，而不是傷害我。有些具體的原因我不能說，但我不希望連你們也不相信她。再者說，若她真的要殺我，怎麼會選在一個你們大家都能夠知道的地方而不是平日里我與她一同遊玩的時候動手？二哥和爹爹尚且沒有能夠察覺到的修為，霓笙她能有那樣的修為嗎？」
雖然沒有點明其中的緣由，但這也足夠讓沈珩和沈家主重視了，就如沈九所說的那般，就算真的是霓笙，她也不會有那般強大的修為，能夠讓他們完全不能察覺。
感受到他們消除了對霓笙的懷疑，沈九這才鬆了一口氣，在她旁邊始終保持安靜的帝塵看她這般忍不住蹙眉，無關其他，只覺得能夠有一個人這般得沈九的信任，心裡有些不大舒坦。
深覺打破了嫁人對霓笙懷疑的沈九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倒是旁邊始終打量著他們的南言卿看到了帝塵的神情，忍不住嘖嘖稱奇。
她早就聽聞神之境的扶蘇公子對沈家的九小姐情根深種，從來也沒見過，也就沒怎麼相信，現在看到了倒是真的相信了，簡直比傳聞中的更加喜歡沈九啊。
「你所知道的是怎樣的，來對比一下。」
帝塵在旁邊提醒著，沈九回過神來，點頭開始說她所知道的。
與沈家主所講的差不多，起初要進入禁地，所有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唯一開始發生改變的，便是從進入禁地起，在她的記憶中，完全沒有被人殺害這一部分，甚至連一丁點的趨勢都沒有。
被沈家主送進禁地后，她便開始了長久的修行，中間過去了三年，還一直納悶，為什麼始終沒有人打開禁地的出口，生生責怪了他們許久，若非機緣巧合離開禁地成為了長臨九，她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今倒是全都清楚了。
「禁地里的時間只過去了三年，等我出來才知道，原來早就已經過去了五十年，而沈家的九小姐，五十年前就已經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