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颸？於暮秋

（9）十七年前？還是七年後？

躍海山莊，王家宗祠

老人家醒來，第一眼要看的不是自己的孫子，也不是已經入土為安的兒子兒媳，而是發了瘋似的回到宗祠，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一直叩拜。一隻雀鳥隨著老人家，一起進入宗祠，它就落在宗祠的橫樑之上。

嘴裡碎碎念著，「王家列祖列宗，求您庇佑我王家後代……保佑我王家……」

不過宗祠上面除了各位祖先的牌位，沒有一幅祖先的字畫，反而牆上供著的是一柄古劍，烏黑的劍鞘包裹著，卻越發顯現出神秘；而那一根翎羽，有些像孔雀的尾羽，可這翎羽卻比現實中的孔雀華麗千倍萬倍，難道是已經滅絕的鳥類？

神秘，包圍著宗祠的每一個角落。

「從今日起，王家旁支，秦家，會有一個孩子叫秦海魂，這孩子會和王林風一起長大，會庇佑他成長。」這聲音，如同三十多年前，峰遠出世時，出現的那個聲音一樣。

「大仙，秦家，秦家的哪個旁支？秦海升的孩子剛出上，是他家的孩子嗎？」老人家一個勁兒地搗頭叩著地面。

「並非他的孩子，是秦海生的弟弟，你去辦就好，只要這孩子的檔案，不要去找那孩子，那孩子會主動找你，他身上會有三根翎羽。不過，七年後山莊會再多一個小女孩，記住，那個小女孩就是王林風的妹妹。雖然現在是假妹妹，可以後，她會成為他的妻子！你記好，當七年後，寒冬，宗祠門前的櫻花盛開，大雪紛飛的時候，山莊大門外敲門的孩子，就是他的妹妹，孿生妹妹。」

「大仙，寒冬里怎麼會櫻花盛開？」

「不要質疑，時候到了，自然會看到。王峰遠的孩子，叫王林風。這孩子，一直養在山莊上，十歲之前不要下山。我保證他會平安長大，放心，我從不食言。」

聲音消失了，無論老人家再問些什麼問題，都沒有聲音再回答。可『從不食言』這四個字卻一直圍繞著宗祠，久久不去。

海魂烏鳳，化成的雀鳥從宗祠飛出，飛入雲霄……

七年後，冬

「孫叔，我想爺爺了，你能帶我去找爺爺嗎？」山莊上，一個小男孩對著一個中年人說著。小男孩應該有近一年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爺爺了。除了山莊上的孫廣發孫叔，他再見到的也就只剩下幾個打掃的傭人。還有總過來找他玩的Matt哥哥。「我想見爺爺，出去就可以看見了吧？」

「小少爺，老爺在山下處理公司事務。小少爺還是呆在山莊的好。」

「老孫，我帶他出去走走。」一位藍眼睛英俊的美少年，拉起小男孩的手。

「小少爺，這，老爺怕是不會同意的。」中年人為難地說著。他即便再為難都沒有辦法可以掙脫被綁在椅子上的事實。沒錯，因為攔著不讓小男孩下山，卻反而被美少年帶來的保鏢捆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放心，老頭那邊，我告訴一聲就行了。你們困不住這孩子，早晚他會逃離這裡，倒不如讓他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知道回家的路。」藍眼睛的美少年就這樣帶著小男孩離開山莊。

「Matt哥哥，你真的能帶我出去嗎？」小男孩既興奮又害怕地問著哥哥。「爺爺不讓我下山的！」

「你真的只是想一輩子就當那隻乖乖的任人宰割的羔羊嗎？如果不想，就別再問那些無聊的問題，跟我走！」藍眼睛，你真的覺得一個七歲的孩子能完全聽懂你說的那些道理嗎？

「哦，Matt哥哥，小風知道了！」小男孩一知半解地回答著，不過他知道，跟著他的Matt哥哥可以下山看看山下的世界。他好奇，電視中看到的世界，他也想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Matt哥哥，你要帶我去哪兒？爺爺不讓我下山的。」小男孩站在山莊門口。有些害怕，的確從他記事起，從未離開過山莊一步。

「你想一輩子當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么？如果不想，就閉嘴跟我走。」

「哦，知道了。」小男孩沒再多說什麼，跟著美少年坐上下山的車。

沿途的白雪皚皚，是男孩從未看過的風景。這真的是一個全新意識的世界，彷彿自己生活在兩個維度里的存在。山莊上古色古香的一切，和這沿海都匯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男孩既興奮又開心地看著，看著從未見過的真實的世界……

車穿過鬧市，城市的繁華真的從電視變成現實。

「Matt哥哥，你看這裡的樓好高啊！這麼多，都快趕上躍海山莊那麼高了！」小男孩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開始雀躍起來。

「Matt哥哥，你看旁邊那裡，有好多人，真熱鬧！哪裡的人都在幹嘛？」小男孩指著一行旅行團的人，好奇地問著。

「Matt哥哥，你看那邊是電視里出現過的遊樂園吧？這真的要比電視上的看著大好多好多啊！」那不是遊樂園，只是廣場上一些提供給大家的健身器械和旁邊幼兒園的淘氣堡。

「Matt哥哥，……Matt哥哥……」

小男孩開心地說著大家習以為常的一切。說的令人心寒。人真的能關一輩子嘛？困在哪裡，幾遍有上萬貫家產又有什麼意義？

小男孩一直都是Matt哥哥，Matt哥哥地叫著，可Matt一句都沒有回答。他看著小男孩的樣子，彷彿在看著兒時的自己，這樣的悲劇不要再發生了，真的太可悲了不是嗎？

車終於停下，停在佑芳育幼院門口。

「少爺，到了。」少年點點頭，拉著小男孩走進去。

裡面一群年幼無知的孩子，或被拋棄，或被剩下，只能留在育幼院長大。大概十五六個孩子在院子里三三兩兩的玩著各自的小遊戲。

「Matt哥哥，這裡有好多小孩子，這裡也是遊樂園嗎？小風也想去玩，小風沒有和小朋友一起玩過。」

「不可以。你不能和他們玩，因為你們不一樣。」

「為什麼不可以？」小男孩一臉失落。

「因為，你不屬於這裡。但我可以幫你找一個影子陪著你。」

「我有Matt哥哥，哥哥會陪著我，對吧！」小男孩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可愛的Matt哥哥，但藍眼睛的美少年卻遲疑了，因為他明晚就要離開這裡，離開爸爸，和媽媽回到英國。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美少年沒有理會小男孩，反而是問一起陪他過來的司機。

「已經都好了。」司機拿出幾張像地圖的紙，遞交給美少年。

「園長已經溝通過了吧？」

「是的，已經協調好了。沒有問題。」

「好，幫我找園長過來。遊戲要開始了。」

園長和美少年站在育幼院中間的空地上，十多個孩子也分分集合在他們身邊。園長介紹著，「孩子們，這位小哥哥有一個禮物藏在咱們后海那邊的小島上，誰能拿到，並成功都拿回來，禮物就送給那個勇敢的孩子。而且，小哥哥還能滿足最勇敢的孩子一個願望。誰想試一試？」

「你真的能滿足我們任何一個願望？幫我妹妹找到她的家人，你能做到嗎？」一個年齡稍大的男孩向前一步，問美少年。

「你的妹妹？」

「對，我的妹妹。」那個孩子從後面護住一個抱著小星星的孩子。「你沒騙我，對吧？」

「如果你能把東西帶回來，我絕不食言。」

園長將地圖分發給每個孩子，一張後山后海的地圖，東西就放在後海的巴掌島上。孩子們拿著地圖紛紛離去，小男孩也想看看地圖。

「Matt哥哥，是不是找到你想找的東西把它帶回來，你就不會離開小風？」

「有些東西，不是你強留就可以留得住的。」美少年認真地告訴這小風，希望小風可以明白。「你好好看看他們，他們是被家人拋棄的，而你是被自己拋棄的！沒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我明天要回英國了，和我媽媽一起，我希望我再見到你時，不再是這般懦弱的你！是時候該長大了。」

小男孩不解地看著美少年，「Matt哥哥，你以後都不能找小風玩兒了嗎？」

「所以，你從現在就要學著長大。」

「是不是長大了，Matt哥哥就不用走了？」

「也許吧。」

「小風答應你！那Matt哥哥也要答應小風，一定要回來找小風玩，不可以忘了小風。」

「好，我答應你！」美少年還是一臉擔心地看著小男孩。「小風，等你長大了，就逃吧！」

「小風要逃去哪？」小男孩疑惑地問著美少年哥哥。

「哪裡都好，離開王家，離開峰林，哪裡都好。」美少年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讓小風去哪裡？怎麼逃？怎麼可能逃得掉？

「Matt哥哥，小風想去洗手間，園長可以帶我去嗎？」小風看著園長手裡還有張尋寶地圖，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是不是幫哥哥找到寶藏，哥哥就會答應小風留下來？

「好，去吧。園長會帶著你的。」

小風跟著園長，拐進了育幼院里的衛生間，在衛生間門口，小風卻遲遲不肯進去。

「小風想要故事書，想要圖畫才肯上廁所啦！園長，可不可以把你的圖畫借我看看？」小風撒著嬌。

「好，小朋友，你要乖。這個不要弄壞哦，給你！」園長開心地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拿這藏寶圖跑進廁所。太幫了，裡面的窗戶正好可以爬出去！他關上門，朝外面的園長喊話道：「園長，千萬不可以進來哦！不然小風會害羞的，小風上完廁所會告訴園長的，園長不要擔心小風。小風應該會慢一些。」

小男孩一邊說著，一邊翻過窗檯，翻出育幼院。我要幫Matt哥哥找到他的寶藏！一定要，我要實現願望，只有Matt哥哥肯和我一起玩，如果Matt哥哥明天就要離開，小風怎麼辦嘛？山莊好大，小風會害怕的！

小男孩一心想著要實現願望，所以，朝著育幼院的後山出發！

可剛進後山，卻被一個稍大的男孩叫住。

「小傢伙，你來幹嘛？」是他，那個要找到妹妹家人的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