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鴿下的告白
?（14）如果，只若初見
夢魘，沒有一日放過他。
就這樣，糾纏著，夢，睡不醒的夢……
冰冷刺骨的河水卷著雜草順流而下，慢慢地河道變寬，流速漸緩。河水之中，漂浮的雜草樹杈上，好像還有一個小孩，小男孩。
「烏鳳，快，救他上岸。」一個靈秀的小女孩騎著一隻碩大的鳳鳥從天而降，懸在河水之上，鳳鳥用利爪輕輕地勾起小男孩的衣服，將小男孩送到岸邊。
「喂，喂！你醒醒，快醒醒！」小女孩用手試探了鼻息和脈搏，男孩還活著。便開始輕輕搖晃著小男孩，一聲聲輕喚，希望他能快點醒來。
「咳，咳……」小男孩吐出一口嗆水，便緩緩睜開眼睛。「你？是誰？」
「太好了，你醒了！烏鳳！你快來看，他醒過來了吧！」烏黑的鳳鳥在天上迴旋，鳴叫，似乎是在為小女孩慶祝著。
「請問，這裡是哪裡？」小男孩看著這周圍陌生的一切，有些惶恐。
「你別怕，這裡是靈山腳下。」小女孩扶著小男孩坐起，倚在桃林的桃樹旁。「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小女孩好奇地看著他，晶瑩剔透的寒楓樹葉卻隨著風，漸漸飄過來。靈山上的楓葉就是這樣，如水晶，如琉璃，是這世間不存在的物種，只有靈山上存在的聖靈。只這一片落在小男孩身上。
「我？我？我不知，我是誰？」小男孩迷茫，疑惑。
「別怕，你叫寒楓吧，以後，我就叫你寒楓怎麼樣？」小女孩帶著笑顏拾起寒楓楓葉，舉過頭頂映著陽光，散射出彩虹般七彩的光芒。
「寒楓？寒楓？我叫寒楓，那你叫什麼名字？」
「你以後就叫我雨颸吧，大家都這麼叫我！」小女孩，陽光般的笑顏，深深地刻進男孩的心底……
驚醒。
電子鬧鐘不斷跳動的時間：2006年10月12日，01:03
林風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輕輕地拭去額頭的汗珠。
雨颸，今天又夢到你了。他痴笑著。
如果這一切不是夢，如果真的能遇到你，該有多好！可惜，這麼多年，找了那麼多地方，卻始終沒有找到你的半點痕迹。除了，那幅畫像，便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你的一切……
已經凌晨了。今天要去文市參加預賽，是不是應該先聯繫一下獨行，讓他一起過去。還是等早上再聯繫吧，也不知，他願不願一起過去？
這麼多年，他從未去看過他的小妹妹。除了每年除夕的賀卡，便再無聯絡。他總說：有時候，不聯絡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林風倚在窗邊，已沒有困意，也不敢再睡。隨手拿著一支玉簪子，楓葉的形狀，這簪子恐怕也有千百年的滄桑了。
這麼多年，幾乎每天都在做夢，時而甜美，時而憂傷。可這麼多的夢，斷斷續續，卻總是圍繞著一個叫雨颸的女子，她的歡喜，她的哀愁，她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已撩動他的心弦。
除了書房那張幾百年前的古畫和畫中的玉簪，便真的再也找不到有關於她的過往。
寒楓，如果你真的存在，那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想見雨颸這個人？還是要我再幫你保護她？
不過，可惜。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能活上幾百年？
漸漸地，再次進入那該死的夢境之中……
「雨，颸？」他開口了，叫的那麼遲疑。一身喜服，手持喜帶，卻一直追隨著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
「那不過是一個代號，忘了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有我在，難免會擾了興緻。」是她！是雨颸，就站在瓢潑大雨之外。就那麼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心如死灰，不再涅槃。
「我應該認得你吧？」他喃喃的說著「劍在哭，定是認得你的，才會如此。可我為何記不得了？」
「戲，演的很好。告辭！」她踏出了門檻，就此決絕。
「別走，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心像在滴血，好痛。我記得我的飲血劍，他為我愛的人而戰，可現在，他在為你的離開而悲戚。劍是不會騙人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誰？」
她回頭，看著泣血的紅劍，一滴又一滴，原來劍真的沾染了靈性，看來，終究還是會有不舍的。
「我們，只是個陌生人。」她，一字一句，凝結成冰。
雨，霎時間停了下來，原本灰暗的天，突然被火映得通紅。
她離開了。沒有方向的走著，地上漸漸地血流成河……
一個紫衣的女人，在會場上奪過飲血劍。一劍狠狠地刺進他的腹部，他捂住傷口，一下子清醒過來。
「對不起，這婚，恐怕不能繼續了。娘娘，這一切都是你希望達到的，現在，已經如您所願。不過，我還有心愿未了，不能再陪你胡鬧。告辭！」
他扔下喜帶，風一般地沖了出去。尋著她離開的方向，朝她跑去。終於，抓住她！
「雨颸，我跟你走。」
「我記得你！」
就這樣一直跑，一直逃。逃出了那血泊的地方。
「寒楓，小心！」
她還是撲到他身上，滿是悲涼地看著捨不得的他，滿是情長地看著要離開的他。他卻只能抱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雨颸，求你！求你別留下我一個人！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求你別放棄。」
「寒楓，……」她想抬起手再撫摸一下他的肌膚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便直接落下，就這樣沉眠……
「雨颸！雨颸！雨颸！！！」
再次驚醒，已是白晝。明明是夢，卻總被夢境所動。淚又浸濕了枕巾。
「少爺，您可醒了？」是外面的傭人。
「嗯，你們先去忙些別的。我這邊，有事的時候會叫你們，先下去吧。」林風起身，穿上米白的運動褲，和白色的上衣。
看著鏡中的自己，撩起一捧清水揚在臉上。
「少爺，您遣了下人，是有事喚我？」是獨行。
「今日，我要去安市參加比賽，你願意同去嗎？你一直不去看你妹妹，這樣好嗎？」林風拿起面巾擦乾臉。
「少爺，我不去找她，她便可以好好忘記我，好好的開始新的生活。不見，才是最好的答案。」獨行，已經是個清俊的美男子，不過不苟言笑的顏眸卻令人心生敬畏。
「你，還是不去？」
「少爺，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獨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少爺，能查的我們已經都查過了，不過，雨颸這個人，暫時沒有新發現。」
「知道了，下去吧。」林風擺擺手，獨行便如影一般轉身離開，消失不見。
林風將床邊的玉簪放回收納的木盒，叫來廣發叔，讓他送回書房。一個人吃過早餐，下山離開。
安市的街道橫平豎直，沒有海城的縱橫交錯。反而凸顯出小城市的寧靜，沒有喧囂。林風獨自走在城南的小路上，看著過往的同學，原來這就是普通人該有的樣子。
一波又一波的同學三五成群地結伴回家，漸漸地，從城南往外走的同學越來越少。卻忽然看到轉角的路口好像有些異樣。原來高中還會有霸凌。那領頭的不是爍爺新收的干閨女么。
不過，他們踢到在地的女生，好熟悉。說不出的熟悉。林風一改不問世事的作風，今日反常地跟上去看個究竟。
她！她不正是雨颸！她是雨颸！
「住手！」林風上前，阻止。
「你是誰？敢在這兒撒野？」其中一個剛要上前，卻被一個黑影打到在地。
「上，你們上！」幾個高大的男生互相推搡，卻沒有人再敢上前。卻依舊被那黑影打到在地。
領頭的韓笑卻不服，抓起地上女生的頭髮。
「放開她！韓笑你瘋了么？」林風扶起地上的女生。這顏眸，雨颸，真的是你嗎？
「寒——楓——」她迷迷糊糊地嘟囔著。她真的是雨颸嗎？她剛剛說的真的是寒楓，對吧！
「少爺，您有沒有受傷？」是獨行，終究還是來了。
「王林風，你堂堂峰林的大少爺，怎麼有閑工夫來這兒，多管閑事！」韓笑打趣地說道。
「韓笑，不要以為爍爺現在是你乾爹，我就不敢動你！趕緊滾！」
「這裡是文市，你以為你是誰！」韓笑不服氣，卻終究底氣不足。
「滾！」只這一個字，再無多言。獨行剛上前兩步，眾人便被獨行嚇的連滾帶爬地離開。其實明眼人都清楚，峰林的人，不要惹！
「雨颸，我在這兒。別怕，我再不會讓你受傷了……」林風輕輕抱起那女孩，溫柔地告訴她。別怕，有我在！
雨颸，如果，只若初見，我願護你周全。
一滴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划落到嘴角，不似那種鹹鹹的，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