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番外十二之誘敵深入,抽絲剝繭

第一百七十九章、番外十二之誘敵深入,抽絲剝繭

窗欞外月色清美,如乳如霜,透過灰白色的柔軟帷幔,傾灑十指緊扣的大小手掌中,肌膚紋理格外鮮明。

「我抱過她。」

嫻靜的素手驟然一緊,划拉緊實手背的月牙指尖尖銳如刀,他卻覺得無比愉悅。

小丫頭此舉,可是吃醋的表現?

薄唇輕噙起一抹笑,深邃的眼底如萬千星河倒映,眉宇彎彎,清俊的輪廓越發明晰,他繼續坦言相告:「我亦親過她。」

夜深人靜,榻上紗簾輕柔晃動,如水般的月光影影綽綽。素手已知無法掙脫他的桎梏,乾脆翻了個身,以沉默瘦削的蝴蝶背負隅頑抗著,撅起的唇瓣像極了鬧脾氣的嬌氣寵物。

移動間,衣襟不免鬆散,露出裡頭素雅清淡的裡衣。棕眸一瞬不瞬盯著小姑娘微敞的修長鎖骨,清白如雪,晶瑩剔透。

忽覺頸項一疼,灼熱的呼吸夾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霸道佔據她的耳膜:「可我從未與她,同枕而眠。」

「誆人之詞。」

素手揪扭著榻上雲錦緞絨花軟墊,心神複雜。倘若那日她未曾離開,是否,他們就無需歷經如此多浮浮沉沉的波折,走向最理想的道路?

二國天師會晤,測算祥雲吉時,再以珍稀之禮聘為憑,雁鸞鎏馬風光大嫁。

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勺,輕而易舉解開女子半鈿發冠,瀑布般的烏黑秀髮髣髴脫了僵的野馬披散四周,縈繞鼻尖中,清香淡雅。

他動了動,緊實有力的雙臂撐在她的兩側,清湛深幽的瞳仁髣髴一片汪洋大海,又似一輪急流漩渦,將她的視線徹底吸附,無法動彈。

他說:「去年,雲逸設計將我三人困於驪山,父王為了救我,薨於他的刀下。那日,天雷滾滾,大雨滂沱,我決意與雲逸同歸於盡。不料一時失誤,從冷崖跌落入忘川湖中,救我之人,便是鄭朝露……」

聲線溫潤平和,混合著院落拂進的淡雅桂花,一併落入她的感官之中。凝白素手不自覺撫上剛毅堅挺的輪廓,心,莫名揪疼。

早傳言舅父與其子女疏淡清漠,遑論天倫之樂。但卻在生死攸關之際,不顧一切救下他。思及此,她整個人頓如刀割般,每一寸肌膚皆被凌厲撕扯,劇痛感無以復加。

男人覆住小手,臉龐摩挲掌心的溫度,深深感受到她發自肺腑的疼惜與隱忍。

「忘川湖邊,她費盡心力照顧失明重傷的我,輕柔拍撫噩夢連連的我,精心烹煮熱湯照拂失血過多的我……那般的女子,我從未遇見過,」齊擒龍抿了抿薄唇,眸色不自覺深黯了幾分,終是選擇坦言相告,「不願瞞你,與她重逢前,我存過與她白頭偕老之心。」

明暗光色中,輕薄水霧徐徐瀰漫在她的雙眶間,喉頭髣髴塞了好大一團棉花。素手逐一描摹他的唇紋,哽咽發問:「然後呢?」

齊擒龍俯身埋在她的頸窩中,呵出的氣息百感交集:「可是……自從遇見了你……」

「然後呢?」

他輕柔捋了捋她的青絲:「倘若我說,我已移情別戀,是否你真會將我視作狼心狗肺之人,離我而去?」

未等她有任何動作,如銅牆鐵壁般的臂膀瞬間箍住纖弱的嬌軀,恍若賭氣般振振有詞道:「那日你提出辭官返瀛洲,我心亂如麻,當場否決你的請辭。原來,不知從何時起,心上的情緒已追隨你的一顰一笑而惻動。鬼使神差的,我試圖利用鄭朝露來引起你的注意,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我這九五之尊亦不過是個耍用計謀的毛頭小子……縱然你惱我、怨我,我皆不放手!」

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聲,平和有之,愉悅有之,釋然……亦有之。

他舔了舔乾澀的唇角,眉宇微皺,對她此時的表現有些捉摸不透。

如月牙般的娥眉彎了彎,嫩紅唇瓣旋即觸上某人的唇角,在泛紅的耳後根中,婉音輕囀:「編織了同心結的稗子草……」

恍若驚天響雷,如山嶽般挺拔的長軀怔愣半晌,才緩緩扯回神遊太虛的言語,雙掌捧起她的清容,髣髴重獲遺失的稀世珍寶般,喃喃自語:「竟然是……你!可你為何……」

那個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奪走他滿身情思的女子,居然是她!

甚好!

甚好啊!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原來司命星君之言,為此意!

他從未移情,亦不曾三心二意,心中挂念之人,始終是她!

梁榭蘊被他滾燙如火的氣息呵得滿臉通紅,髣髴萬丈霞光。為了掩蓋心底的嬌羞,理直氣壯抬杠道:「驪山之巔上良莠不齊,你又是從天而降,滿身傷痕,本公主哪裡知你是敵是友……」

不得已裝出啞女模樣,也是為了自保。

言音還未落齊,已被人攫住紅唇,舌尖熱燙,出動的攻勢迅猛,仿若俯衝的雄鷹般讓人應接不暇。

夜風微拂,屋內暗香浮動,帷幔應和著紗簾,於清光下跳舞。銀光半晰的床榻,二人衣衫早已凌亂,墨發映襯嬌白的容顏,睫羽撲閃,清麗動人。

心潮翻滾如海的某人,一手撩開她的儒衣,徑直往裡探去。大掌沿著盈盈一握的纖腰上移,準確無誤觸上素白綳布勒緊的柔軟。

嘶----

嫩白脖頸襲上一抹啃咬的痛意,梁榭蘊娥眉彎蹙,雲城那夜的淺淡緋色畫面驀然閃現腦海。她咬了咬下唇,粉頰如撲了數層腮紅,嬌音低如蚊吶:「齊擒龍,別----」

素手攥緊他敞開半寸的絳綢猞猁雲錦緞衣襟,纖弱手心徒冒著虛汗,呼吸促促,雙肩顫抖如篩糠。

「喚我什麼?嗯?」

低醇魅惑的尾音如同絲竹管弦般勾住她的心弦,一撥一濃間變得髣髴綢布般綿軟酥麻。

案台月影浮動,投射清修紅燭的澤澤瀲灧。

梁榭蘊唇瓣嫣紅細嫩,翕合間,再次被某人俯身含住,噴洒鼻端的呼吸近在咫尺:「只一次機會,好好把握。」

喊什麼......

君上?

表哥?

抑或是.......

如擂鼓般的心跳似乎要躍出胸腔,她輕咬下唇,低垂粉頰嬌羞,眸眼中深含著躊躇,忸怩不定間,某人幽眸深了深,再次使壞----灼熱大掌繼續深入,一番左游右移,她低喘了聲,不得已連聲討饒:「住、住手......」

「讓誰住手?」

瑩白如玉的耳垂被含住,磁音沉醇,髣髴歷經歲月更迭后的陳年老酒,愈喝愈濃。

「齊擒、擒龍,不準胡來......」

「錯了,該罰。」

某人傾身欺近,瞬間化身為狼,男緞女錦輕飄飄落地,雙手被他撳住,高舉頭頂,曼妙婀娜的身子柔弱無骨,髣髴剝了殼的雞蛋般吹彈可破,落入眼底的清湛幽邃之眸幾欲將她拆骨入腹。親著親著,迅猛動作卻漸次改為輕柔,而後掀起錦衾蓋住二人的身軀。

「今夜先放過你!」

齊擒龍長身平躺於衫木榻上,兀自闔眸。一縷銀光滲入,喉頭上下滾動間,緩緩平復胸口的呼吸。

她埋在他的胸口,尚未褪去的紅暈再次染滿瑩白的耳後根。

大掌一把撈緊懷中的嬌軀,道出今夜的來意:「過幾日,隨我前往蓬萊。」

秋高氣爽的時節,溽干燠熱仍瀰漫整片神州地輿。水波粼粼,泛起一縷縷碧青色的紋落,浮蕩四周。

一方冰涼濕帕隨同修長指腹擦拭掌下嫩白卻稍帶紅痕的肌膚,低沉磁音關懷備至:「可還有暈眩泛黑之感?」

梁榭蘊靜靠在他寬厚舒服的肩胛上,鼻翼翕合,汲取某人身上清冽又獨特的氣息,漸次驅散喉頭湧起的噁心之感。

數日前,蓬萊君主手諭親呈,盛邀瀛洲、方丈而二國君主齊聚蓬萊,共同商討如何對付惡貫滿盈叛賊雲逸。

日頭正盛,不遠處的楓葉漸次泛黃。灑落樹梢的光斑細細碎碎,晃動流轉間,宛若鏡湖。

「待會兒隨我一同乘坐馬車,不得反抗!」

她心口一緊,忙攥住他的鷹翼翻袖:「不可!」

此次前往蓬萊,因朝臣放心不下,便竭力主張三軍六營的各大護衛軍隨扈而行,而她尚以狀元郎的身份陪同。君乃九五之尊,臣起輔佐之意。方丈歷來君臣有別,她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君主同乘聖駕?

他英明睿智的君主名聲,斷斷不能因她而遭人非議。

一團熱風襲來,拂過二人各異的神色。某人棕眸深不見底,一瞬不瞬盯著她,髣髴欲將她看穿般,面沉如鐵。

她討好式攀上某人的後頸,拿出以前對付三位王兄的委屈吧啦模樣:「若君上欲將蘊兒置於刀山火海之中,蘊兒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齊擒龍扶額,只覺無奈又好笑,他如何不知曉這丫頭心中的憂慮之處?

起初他本打算以微服私訪之形式前往蓬萊,誰知有人故意將此消息透露於朝野上下。翌日,朝臣們紛紛聯名上書,皆不過是勸誡警醒君危之詞。他冷冷一笑,一概不予理會。

「孤與心愛之人的獨處時間,怎容他人輕易破壞?」

他說得冠冕堂皇,她聽得一身雞皮疙瘩。

朝臣們見君主依舊我行我素,充耳不聞,旋即將她高捧上諫臣之位。她推脫不下,便硬著頭皮走上了『勸諫』之路。

比如此刻----

素手扯了扯某人腰間的羊白脂玉佩,溫潤絲滑,觸手升溫。杏仁眨巴,猶帶著嬌嗔的央求:「答不答應?」

撕咧......某人建起的防禦城牆此刻搖搖欲墜,幾近分崩離析。

內心早已丟盔棄甲的某君王,表面上依舊神色如常。拇指駕輕就熟彈開羊皮水囊,遞到她因暴晒而乾澀的唇邊:「喝一些。」

她強忍口乾舌燥的喉頭,抿唇拒絕,與他耗起了耐性。

「傻。」

金黃色的光澤透過黢黑泛白的樹杈傾瀉,瘦削下頜高揚。澄澈如水般的清眸映照男子上下滾動的喉結,她舔了舔唇角,莫名嫉妒落入他口的清水。

下一瞬,大掌摁住她的後腦勺,薄唇上覆,以口渡水,滋潤她乾涸的喉嚨。纏綿縈縈間,清俊笑聲回蕩。他垂眸,輕不可聞問她,嗓子低喑:「答不答應?」

她下意識張口,又忙不迭闔上,掄起拳頭朝他就是一砸。

可惡,他居然對她用美男計!

自知曉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某人對她愈發沒有節制。這不,適才意味深長的言語轉移到了動手動腳的雙掌上。她又氣又惱,隨扈雖被他遣至兩百米開外,可畢竟是朗朗晴空之下,斷不能縱容了他。

誰知某人那雙清睿過人的棕眸,眸色深邃,洞察如明鏡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螓首蛾眉,巧笑嫣兮......」

「不、不準再說!」

梁榭蘊捂著緋紅的雙頰掙脫他的懷抱,小跑至泠泠河水旁,羞怯得恨不得一頭鑽進地縫中,再不出來。

那夜,除卻某人戛然而止的最後一步,他們已與貨真價實的夫妻無異。

齊擒龍並未急於上前,獨坐於樹墩上,青褂錦緞金絲衣袂垂落,垂柳如絲,滿眸落滿她的倩影。薄唇上揚了弧度,寵溺一笑,神色溫柔。

忽地,身後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他猛身一躍,毫不猶豫將梁榭蘊護在身後。

「鄭姑娘......」

梁榭蘊下意識欲將素手從他掌中掙脫,誰知某人不僅毫無顧忌,反而攥得更緊了。

鄭朝露餘光瞥見二人十指相扣的雙手,幽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戾,更加突出右臉頰那道細薄血痂扭曲猙獰。她不著痕迹斂去憎怒,溫婉笑了笑,比劃起了手勢。

梁榭蘊娥眉不自覺彎蹙,清美的五官褶皺成團。自己雖記住了她的每一個動作,卻不知連起來為何意,便下意識扯了扯身旁形體頎長的男子,滿眸疑惑。

齊擒龍揉了揉她豎起的銀竹冠發,卻是同鄭朝露輕描淡寫道:「孤自有分寸。」

鄭朝露未再多言,提起瑰緞縉雲裙擺轉身落寞離開。

不知是錯覺還是幻覺,鄭朝露轉身時那如淬了毒般的眼帘髣髴欲將她生吞活剝了般。

「擒龍......」她掩著胸口,以防再次翻江倒海,「既知鄭朝露並非救你之人,為何不幹脆將她送走?」

不知為何,一股莫名的心慌如剪不斷理還亂的線條般纏繞在她的心頭,呼吸沉重而凝窒。

即將出發前兩日,鄭朝露提出欲與他們同行,理由是她險些為他丟過一次性命!

齊擒龍輕柔拍撫她瘦削的蝴蝶背,遠處煙波浩渺,凝斂的眸色寒意沉冷:「她既別有目的而來,怎可讓她空手而歸?」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參商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參商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番外十二之誘敵深入,抽絲剝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