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從校服到婚紗
伊月楞了楞,乾笑兩聲,「就算是這樣吧,那君子成人之美,你也該成全一下我也啊!」
雲舟甩開了伊月的手,「伊月,你別跟我說什麼大道理!因為沒有錢付住院費,不顧腿傷,在醫院就開始賣。一個明明就在靠身體來吃飯卻還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她的人品,還不如窯子里的雞!」
伊月逆光站在門口,雲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所以他不知道伊月此時此刻的心情。
在過去十七年半的時間裡,他還沒有見過像伊月這麼虛偽又沒臉沒皮的人,他的怒氣還沒撒完,沒撒完的怒氣既然不能動手來撒,只能把怒氣化為利劍,一點點插在對方身上他才解恨,他繼續道:「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雞她還敢直白的承認她是一個雞,而你卻一面對人諄諄教導,一面跟人做些齷齪事情!」
這時,雲舟看到她肩膀隱忍的起伏著,是一副在努力壓制怒氣的模樣,他知道伊月生氣了,是個女人都該生氣的!
伊月呆站了一會兒,語氣還是一貫的柔和,「走吧,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她說完就單腳跳到雲舟身邊,拉著他的手又往病房裡跳。
她和徐朝陽之間打打鬧鬧的都習慣了,可若要讓一個人毫不知情的人去相信他們之間的青白,確實是有點為難那個人。
這事兒讓她解釋她也不能解釋出個所以然來,該說的,她在路上都已經跟雲舟說了,他既然無法理解,她也沒有辦法。
她只是有些難過,明明之前對雲舟說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有作用的,可現在卻因為一個意外而讓他覺得她這個人人品有問題,補習的事情肯定也黃了。
她是希望通過給雲舟補習獲得報酬,但她也是真心實意希望通過幫他補習,能夠讓他學習上有所進步,當然,如果能夠影響對生活的態度與看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以為自己以前成功幫助過別人,那麼也能夠幫助雲舟,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可不管如何,她現在還算是他的老師,不管他態度再怎麼惡劣,她也不能氣急敗壞。
雲舟被他拉到床邊,她往自己包包裡面掏出之前順路買的雙氧水和棉簽,她塞了一些給徐朝陽,這些就是留下來給雲舟的。
雖然她不專業,但她腿上有傷,也不方便陪雲舟去看醫生,只能先簡單給他處理一下,之後雲家要把他送到什麼高檔醫院去又再說吧!
她拿出棉簽蘸了雙氧水伸手去夠雲舟的臉,無奈雲舟站如一棵松,她根本夠不到。跳起來倒是可以,但別說她現在是瘸腿,就算不瘸腿,用跳的,怎麼給人清理傷口?
伊月仰頭,話說的語重心長:「就算我幫你清理過傷口吧,你看你這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這證據我毀滅不了!你想要留著去告家長也還是可以的,你用不著跟自己過不去!」
雲舟睨了她一眼,一把將她手中的棉簽和雙氧水瓶子拍掉,惡狠狠道:「誰要去告家長了?你別把我當成你教過的那些小學生!」他說完轉頭就走。
雙氧水瓶子落地的同時,伊月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驚呼,目光落在摔在地上咕咚咕咚冒氣泡的雙氧水溶液上,須臾又驚詫的看著他。
他走到門口時,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大步離開。
下了樓,他把腳步放緩了下來。
這是12月的第7天,剛好是節氣——大雪。冬天,節氣交替時總是伴隨著天氣的劇烈變化,風吹來是刺骨的涼。
他攏了攏衣服,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有些反應過頭了。
伊月是個怎麼樣的人,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連雲在淵和沈成碧是什麼樣的人都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十七年前,雲在淵的公司出了大問題,而他作為他們的小兒子,才出生就患有先天心臟病,急需手術。
雲在淵和沈成碧商量的結果是丟棄他們的親生兒子。
後來他被好心人收養,好心人是個寡居的雲姓老婦人,她讓雲舟叫她奶奶。
奶奶用自己的畢生積蓄為他治好了心臟病,把他養到8歲,這時,雲在淵的公司又緩過來了,並且蒸蒸日上。
他突然又想起了他的兒子來,於是四處派人尋找,終於找到了雲舟。
他給奶奶很多錢,要求她把兒子還給他,奶奶不答應,於是雲在淵就跟奶奶爭執了起來。
當時雲舟趴在窗戶上偷聽,奶奶就是在與雲在淵爭執的過程中,突發腦梗塞離開人世的。
在雲舟的眼裡,在這個世界上,跟他有關係的人只有奶奶,可是奶奶卻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這個世界快十年了!
他覺得,除了奶奶之外,每一個人在別人面前展現他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比如說雲在淵和沈成碧,他們對他噓寒問暖,有求必應,甚至毫無原則的遷就,目的是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而伊月在他面前展現她的好是為了錢或者為了雲止行。
但這個女人演的實在有點過了,她演戲演到連命都可以堵上,若不是他撞見她跟那個小流氓的齷齪事情,他都幾乎被她的苦肉計騙了。
或者伊月是帶面具帶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本該是怎麼樣一個人了。
翌日,伊月收拾好自己,準備打電話給徐朝陽,她腿受了傷,上下樓去教費用都吃力,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沒有錢。
她剛剛掏出電話準備打,就見一個熟悉的穿著病號服的人跨著一隻胳膊走了進來。
伊月又驚又喜,心情美麗之際,跳脫的話語也脫口而出,「廖瑾軒!」
廖瑾軒走到伊月面前,消瘦的下巴微微抬了起來,被憤怒暈染的眸子帶了血色,揚起手來就狠狠甩了伊月一巴掌。
伊月被巨大的掌力打得猝然側了臉,白皙的臉上清晰的印出一個紅色巴掌印,她條件反射的捂住臉,沒來得及有其他的反應,廖瑾軒便率先開了口:「你千萬別問我為什麼打你!我若不打醒你,你還要這樣墮落下去!」
「墮落?我怎麼墮落了?」伊月不想哭的,但這一巴掌太狠了,直打得她眼冒金星,生眼淚也灣在眼睛里。
廖瑾軒狠狠吸了一口氣,似是在竭力壓抑怒氣,「彤彤不說我還不知道,你居然為了錢,倒貼雲止行!」
伊月看著廖瑾軒,她覺得此刻的他是如此的陌生,這是她喜歡了九年,心心念念想著要跟他從校服到婚紗的那個男孩嗎?
「所以,你相信了?」
廖瑾軒痛心疾首的搖搖頭,「倒貼不成,你就不擇手段的去給他那個混蛋弟弟做家教,最後被他從樓上推下來。你都已經成這幅樣子了!你倒是給我一個不信的理由啊?」
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也三年,人生那麼苦,但是這世界還有一個廖瑾軒是懂她的人,就算自最後沒能跟廖瑾軒走到一起,但畢竟兩人有過許多一回憶就不禁嘴角上揚的時光,這樣就夠了。
可現在,她卻覺得心口的痛會呼吸。她看著廖瑾軒,感到心灰意冷。
她突然不想解釋了,沒必要解釋了!
廖瑾軒見伊月沒說話,以為她是有所悔悟,進一步勸解道:「你那麼缺錢,跟我和彤彤說啊,你犯得著這麼作踐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女孩子,幹嘛非得去蹚雲止行這躺渾水?」
這時一個倨傲又清冷的聲音驟然打斷了兩人。
「說夠了?」
聞聲,伊月和廖瑾軒一起回頭看,就見雲止行抱著一束淡紫色桔梗花,邁著優雅而霸氣的步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