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太后

宋陌和小武還有幾個隨從，坐了一日的馬車，總算是趕到了京都。

「陌兒你來了。」

太后看見了宋陌十分的高興，嘴邊抹開了一抹笑容。

太後身著墨底暗紅色鳳紋常服，綰著盤雲髮髻，簡單地簪了一支金絲八寶環鳳簪。雖然是簡單的裝束，但太后看起來依舊雍容華貴，端莊典雅。太后皮膚光滑細嫩，保養得宜，只有兩鬢摻雜著幾根白絲。要是不知道底細年紀的，要是說太后四十幾歲也是信的。

看得出來，宋陌的外貌和太后十分相像，眉梢之間的那股韻味，更是遺傳的十成十。只是在太后的臉上，那抹韻味多了些風情，而在宋陌臉上，則多了幾分禁慾的冷然。

「母后，著急召兒臣前來，有何要事？」宋陌神情焦急。

「怎麼，沒事就不能讓你進宮陪陪母后嗎？」

太后嗔怪。

太后看著面容十分肖像自己的宋陌，感慨萬千。自己這一生，經歷了多少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才終於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但是這一路走來，太后發現自己失去的，也不比得到的少。要是重來一步，太后不確定自己是否依然會選擇這一條路。但是唯一毫不後悔的，則是這雙兒子。

太后看著自己的這雙兒子，像是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是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怎麼最好。但是這兩個兒子中，太后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這個小兒子了。皇帝宋洵，雖然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但是，宋洵成長的時期，正是後宮之中，爭鬥最為嚴重的時期。因此，太后對宋洵要求十分嚴格，平日里更是連個笑臉都不給。小時候，宋洵就性格非常早熟，自小就嚴以律己，十分有克制力。自小，宋洵的功課騎射都十分優秀，頗得他父皇的讚賞。太后對他期望很大，因此對他的要求更加嚴格。因此，母子之間的關係非常生疏，一度十分的緊張。到了後來，太后想要轉變母子兩人的這種關係時，宋洵已經成年，懂事了。

母子之間關係雖然有所好轉，但總是少了那份親昵的意味。而這個小兒子卻是從小養在身邊，自己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了。眼見的這個兒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願在自己身邊呆了。太后也不由得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開始多愁善感了。

「母后，你知道陌兒不是這個意思。」

宋陌安慰道。他知道論口舌本事，他是怎麼也辯不過他母親的，每次只好作罷。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太后嗔怪了一眼，露出了小女兒的情態，幾十歲的年紀，竟也沒什麼違和感。「福榮午後便要前往西國和親，這一路上路途遙遠，日後也不知有沒有機會相見。你去見一面吧，順便好好勸慰一下她。你跟她一向是要好的。」

「福榮？」宋陌皺了皺眉頭，「母后，不是福雅出嫁嗎？都準備了三個月了，怎麼是福榮去，而且時間不是一個月後嗎？」

太后嘆了口氣，「本來定的是福雅。誰知道，福雅就前段時間，臨了就得了急病，和親的事也不能耽擱，只能讓福榮代替去了。拓跋莎近來身子不適，他們想要早點和親，沖沖喜。」

宋陌面露憂色。

太后嘆了口氣，斂下眼皮，眼中一絲精光，一閃而過。

「對了，這次你去南城，有沒有碰見你的朋友？」

「朋友？誰？」宋陌問道。

「就是叫柳生的吧。你之前不是有提起過他。」

「嗯，有見了一面。」宋陌應道，母后對他朋友的態度也頗為奇怪。早些年母后一直不支持他與宮外的人士交往。後來，宋陌搬出皇宮，住進了王府。太后的態度才慢慢有所緩和。其實，天下間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孩子便是他們最大的軟肋了。

「他是做什麼來的？到處跑的？」

「母后，他是四處遊歷的。」宋陌無奈答道。

「那他的衣食住行呢？銀兩從哪裡來？」

「他以作畫寫字為生，還略通岐黃之術。」

「你有給銀兩過他嗎？」太后突然問道。

「母后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柳兄從未跟我開過這個口。」

「所以你主動給了？」

宋陌神色有些為難，「我只是看劉兄的畫作，十分的欣賞。」

太后抿了口茶，不置可否，我這個鄰居家的傻兒子。

「聽說你在路邊救了一位女子。

」

太后語氣自然地轉變話頭。

「是。

」宋陌心頭一跳，沒料到母后突然提起了展顏。宋陌穩住了情緒，點了點頭。

「這女子的底細，你查清楚了嗎」太后眉毛微挑，語氣雖是溫和的，但語氣中不自覺地帶著上位者的質詢。

「她……」宋陌似乎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她失憶了。」

「失憶，這麼老套的把戲本子里才出現的段子，你也相信啊。

」太後作為上屆宮斗的冠軍喜怒動於色，是她的基本功。但是太后發現，每次她的這個小兒子總有本事把她多年修鍊的修為一掃而光。

太后看著自己小兒子乾淨如水洗過的，泛著潤澤的眼眸子，越發覺得他像別人眼中的小羊羔，「這些來路不明的女人，怎麼能隨意讓他們接近你？

要是他們意圖不軌怎麼辦？」太后神情焦急，此時也像個尋常母親為子女擔心和憂慮，不知厭煩地念叨。

「母親……顏兒她不是這樣的人。」宋陌著急地辯解。

「顏兒？」

宋陌低垂了頭，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一個母親在兒子面前無論怎麼樣，總是輸的。

「好了，我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說你了。我也勸不動你，改不了你的性子。你只要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

太后看著宋陌如玉的面龐，稚嫩，美好。

他的人生還剛開始，真想跟他說，不要去碰這些，不要這麼做，會受傷的，真想一直保護他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要讓他受一點傷害。太后默默地看著他，最後只能化為一聲嘆息。「有空就來進宮多陪陪母后。如今母後年紀大了，現在只盼望你能夠早日成親，生兒育女，母后就心滿意足了。」

「是，兒臣謹記。」宋陌點點頭。母后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不長大的孩子，一直想掌控自己的生活。看來，這次，一定要想辦法把雪娘調離身邊了。

太后看著宋陌的樣子，雖然這個孩子看似和善，但是生性十分倔強。太後知道他只是敷衍自己罷了，卻也無奈，只好作罷。

「好了，你去看看福榮吧。

」

太后說道。

「是

，母后。」宋陌應了一聲，起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