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面書生
「師父，我真的堅持不住了，第一天能不能少一點點功課，讓我們適應一下呀？」
秦艽趴在地上，慘兮兮的對著閉眼修鍊的月娘撒嬌道。
月娘仍閉著眼，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秦艽不死心，又沖著月娘可憐巴巴的喊了一聲，「師父~」。
這次月娘倒是有了反應，她緩緩睜開眼，看向秦艽。只是那眼裡不復一開始時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冰冷的嚴肅。「馬步再加一個時辰。再多話，宮規處置。」
雖不知「宮規」指的是什麼，但月娘這極度嚴肅的語氣讓秦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再不敢多言。之前的相處中月娘雖從未對她們言辭嚴厲過，但現在看來，正經事情上，月娘是絕不會寬縱她們分毫的。
兩個小女孩咬著牙默默紮起了馬步，剛剛經歷過倒立，湧向大腦的血液如今又瘋狂涌回了雙腿。秦艽只覺得雙腿像有無數螞蟻爬動般酸癢，也不知月娘讓她們做這些的用意到底在哪裡。
窗外日頭漸漸上了三竿，練功房因為密閉，所以仍舊昏暗。所幸，儘管陽光照不進練功房，可秦艽她們第一日的體力修鍊終於是快要結束了。
看著兩個依舊綁著沙袋的孩子，繞著大殿跑完了十圈，月娘的臉色也終於和緩起來。
「很好，於你們來說這第一日是最難的，過了這最難的一關，以後你們就會慢慢適應這種強度。現在去休息片刻吧，下午可是不能犯懶的。」
此時的秦艽只想癱在地上睡過去，這一天的訓練強度已經抵得上她過去一年的運動量了。下午的教書她怕是要睡死過去了，體育課後面跟著的語文課難道不就是用來睡覺的么。
這種念頭在秦艽踏入書房的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
書房裡站著一位「玉面書生」。
雖是一身男性書生打扮，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身衣服下是個曼妙的女子。雖不施粉黛，不飾珠玉，卻更加襯出這張臉清水出芙蓉的細緻耐看。
看見秦艽和秦芷走了進來，那「書生」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她們坐下后，緩緩開口。
「我是月娘的好友，白容雪。我不擅武藝，武功修為上幫不了月娘什麼，只是幼時家教尚可，詩書上也曾得到過先師的指點，以後就由我教你們讀書識字，舉止禮儀。」
這聲音清脆明亮，猶如清晨時的林籟泉韻一般。秦艽有些微微的出神，本以為女子能如月娘一般魅惑眾生就是極致了，可如今這位白容雪姑娘的清雅脫俗又是另一種極致的風韻了。想想曾經的自己坐在電腦前蓬頭垢面的樣子，真是不堪回首。若是她能得這兩位美人的五分真傳，怕是此生無憾了。
白容雪見她們乖乖的坐著，也不像要提問題的樣子，便繼續說道：
「在識字之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你們的坐姿和站姿。若是坐姿不對，那麼之後你們的一切念書寫字的時間，都將加重這個錯誤的姿勢。」
「你們將來也會經歷一些事情，也許有一天你們需要裝扮為某個世家小姐，甚至宮妃公主。這禮儀氣質上的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假扮得了的。」
說到這裡，白容雪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復了明亮。只是秦艽自小經歷複雜，這一瞬的情緒變化還是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她心裡暗暗的想著，這容雪姑娘的經歷怕是也不簡單，至少不像是表面上這般清澈。
白容雪卻沒注意到秦艽的神色變化，畢竟誰也不會對一個幾歲的農家女孩設下心防。說完這番話，她開始仔細幫著秦艽和秦芷糾正坐姿。
本來坐的舒舒服服的秦艽頓時又吃上了苦頭，屁股只能坐椅子的三分之一，腰板必須挺得筆直，眼神不能亂飄，胳膊也不能亂放，連下巴和脖頸之間的角度也有嚴苛的要求。這樣坐了幾分鐘，秦艽就覺得自己簡直要呼吸困難了。
看著兩個孩子的坐姿終於勉強達標，白容雪才滿意的點點頭，從書架的最下面拿出了幾本書，其中一本便是三字經。白容雪讓兩個孩子跟著她一句一句的誦讀。這時候的秦艽心裡還是有點小得意的，畢竟早就學了多年的語文，識文斷字可不在話下，那些流傳千古的詩文雖不說倒背如流，好歹也是記得好幾句的。如今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然而，大話說早了還是會被打臉的。
誦讀識字上，秦艽看似學的極快，連白容雪都驚異於她是不是天賦異稟。可當拿起毛筆寫字的時候，連秦芷都至少能寫的有些楷體的模樣，秦艽卻握著筆桿寫了一堆鬼畫符般的東西。秦艽心裡猛烈的翻著白眼，她以前字就寫的很難看，現在居然還要讓她寫毛筆字？？筆都握不穩好不好？？
一個識字極快卻寫字困難，另一個識字略慢寫字還不錯，這種反差讓白容雪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既然這樣，那就應該差別培養了。
就這樣，秦芷繼續跟著白容雪誦讀詩書，而秦艽每日下午的功課就變成了抄書。一摞摞寫滿字的草紙堆在旁邊，她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沒寫作業時被語文老師罰抄課文的日子。
日落西山，橙黃的餘暉撒進古樸的書房。這疲憊的一天下來，秦艽的手腳已經都不太聽使喚了。
晚膳后，依照月娘的吩咐，她們還要回到練功房修習內力。儘管疲憊不堪，但秦艽對內力還是很好奇的。在以前看的電視劇里，有的人內力深厚，能一掌打飛一棟房子。雖然誇張了些，但是總不能是空穴來風吧。
練功房內月娘如上午時一般，在軟墊上閉著眼睛打坐。而月娘面前擺著兩個略小些的軟墊，秦艽見月娘對她們進來沒有任何反應，也不敢打擾，就拉著秦芷走過去，學著月娘的樣子，輕輕的盤腿坐在了軟墊上。
過了一會兒，月娘的聲音緩緩從上方傳來，
「放緩呼吸，感受丹田所在」
雖然不太懂丹田是什麼，但既然師父發話了，秦艽就閉上眼專心的去感受自己的呼吸。
但一呼一吸間，秦艽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昏睡過去了。
她實在太累了。